三人无奈,只有怏怏告辞;走出观门不远,却是又看到了老杨头。三人都是对他瞒着自己,拿自己的行程换取回扣,很是不忿。
不过他们也没想拿一个老头子怎么样,此刻,也不用他们怎么样了,老杨头已是惨不忍睹。
只见他满脸血污、鼻歪眼斜,显然是刚刚被人好一通教训,此时老杨头正惨兮兮坐在马车上回顾。
李三九一见老杨头比自己悲惨,满腹愁云消散的无影无踪,嬉皮笑脸上前道:“你个老狐狸,在哪摔了一跤?把自己弄成了这么一副德性?”
傻子都看得出,老杨头是刚刚挨了揍,李三九偏要说他摔的,自然是存心奚落。
于柔意听了,也是忍俊不禁,冲老杨头问道:“你不会是被白云观的道士给打了吧?”
“唉——”老杨头从马车上下来,悲叹了口气道,“老夫也是自作自受,活该遭了报应,被白云观的道士打一顿又有什么打紧?看到你们平安无事,我总算安下了心。”
老杨头自己给他们三人推荐的白云观,再要说白云观的坏话,就不敢太直白。
他最后一句话里明显还有话,李三九先入为主对他没有好感,只是当他糊弄自己,不由讽刺道:“假惺惺,你这老儿又存了什么坏心思,对付我们?”
老杨头连连摆手,解说道:“不敢、不敢,小老儿一介升斗小民,迫于生计,或许会趋些小利,却是万万不敢有害人的心思生起?”
于柔意对这白云观本就有些信不过,一见他们竟然如此殴打一个上了岁数的老人,疑云又起。
此时,又听出老杨头话里有话,不由问老杨头道:“杨大爷,我且问你,这白云观中,当真有武功排名天下第一的松鹤先生?”
“这个——”老杨头吱吱唔唔,最终说道:“武当山方圆几百里,叫松鹤的有好几十个,听他们说,白云观也是真的有个道士叫松鹤先生。”
他自然知道更多内幕,却是吱吱唔唔、含糊其辞,自然是不想背负一个骗子同伙的罪名。
李三九眼珠转了转,却是有些难以置信。白云观两名知客道人看起来,言行举止、衣着打扮都很是不凡;至少,李三九觉得二人,远远比这两面三刀的老杨头可信。
不由冷笑道:“老杨头,你自己问我们推荐的白云观,现在又这么说,究竟是何居心。”
李三九宁愿相信,老杨头受了白云观道士的欺负,执意抹黑白云观;也不愿相信,自己被人骗傻子一般,骗去了一百多两银子。
老杨头老实答道:“白云观的道士说,只要给他们拉来敬香、或是拜师的客户,拉来一个人,就有一两银子的报酬;”他到这,又是羞愧,又是愤怒,“那年轻道人骗我说是送我出来,结果刚刚出来不远,按住我就是一通好打,竟是一分银子也不曾给我;小老儿这才对他们起了疑心,怕自己受了他们的蒙蔽,害你三人上当受骗,才在此等候。”
于柔意听出其中关节,不免气愤道:“你怕受了他们的蒙蔽?看来,你本就是对他们一无所知,单单为了三两银子,就把我们拉来这里了?”
老杨头苦着脸道:“小老儿也是被他们骗了,相信了他们的话,倒不是小老儿有意害你们。”
此时,三人再笨也想的清楚了,这白云观就是彻头彻尾的黑道观,三人也是彻彻底底当了一回傻子。
李三九义愤填膺道:“好啊、好啊,你当真和他们伙同在一起坑骗人,现在没有捞到油水,总算说了实话了。”
老杨头“疑惑”道:“小老儿哪里敢骗人,莫非你们已经被这群道士骗了?”
“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是不老实,”李三九哪里信他?冷笑道,“若不是你这老儿,拉我们来黑道观,我们又怎么会上当受骗?”“此时还敢停留在这等我们,还想看咱们的笑话不成?当真以为咱们都是好欺负的,不敢打你?”
李三九说着话,一记老拳把老杨头杵翻在地,劈头盖脸就是一通大耳刮子。
李三九被骗些钱财还是其次,毕竟本就是不义之财,来的也并不是太费劲;面子上却更是难堪,被人家傻子一般玩弄于股掌之间,任谁都会心里极是过意不去。
洪小七死了老爹,颠沛流离半个月,又屡屡遭受李三九的殴打,无处发泄;此时更是上了当,拜师的愿望也破灭。一见有顺风仗打,立即跟风对老杨头大打出手,打起人来,竟是比李三九还要狠毒三分。
老杨头自认为自己已经遭受了白云观道士毒打,他只要不说出自己主动参与了白云观的敛财计划,仅凭着收受一些回扣的罪名,三人怎么也不会对他一个本就已经遍体鳞伤的老人家动手。
他哪里想到,李三九年纪虽小,却不是善男信女,洪小七更是个擅长欺软的货色;二人年少,出手打起人来,竟是比白云观的道士,还要不知轻重。
老杨头吃不住打,忙是求饶道:“小爷饶命、小爷饶命,小老儿知错了,再不敢有所隐瞒——”
于柔意拉住二人,“说,白云观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又为什么留下来等我们?”
老杨头只说白云观道士骗了自己,把自己也放到受害者的立场上,显然想摆脱干系,以免再给自己招来无妄之灾;他说的避重就轻,三人却早已信不过他人品,恰恰又都能够猜得明白。
老杨头见自己难逃干系,坐在地上沉思了好半天,终于坦白说道:“这白云观本就是冒名顶替的假道观,里面除了刚刚与我等交涉的两个是骗子,余下的道士都是花钱请来的场面人;无论是什么人来此纳福避灾、还是拜师学艺,总免不了被他们一通狠宰。”“至于我为什么要等你们,却是那年轻道人不仅没有付我银钱,竟是连我身上的钱财也抢了去;我干粮、干草已经用尽了,想要回去,也是难以成行。”
于柔意犹疑道:“你在道观里大喊大叫,那道士不与你钱财,即便再打你一顿,也都说得过去;他又抢了你身上的财物,是什么道理?”
老杨头叹气道:“那小道士说,经常有一些人,带些人冒充客户来此骗取酬劳,他这个月被扣了不少分成;小老儿刚好这个时候与他撕破面皮,他把气撒在小老儿身上,也是小老儿时运不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