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杨头在李三九事上,白欢喜一场,没有捞到油水不说,反而遭受了李三九一通羞辱;此时,又认为自己受了年轻道人的克扣,哪里还愿意忍气吞声?
他故意大声吵吵,自然是有意发出些动静,威逼年轻道人赶快把差他的银子补给他。
此时他正在气头上,哪里还顾得了,李三九等人会不会听到?老杨头觉得白云观的道人言而无信,只想着拿到这次的银子,以后断了与白云观的联系;毕竟类似的场所海了去了,还怕缺了吃回扣的门路?
年轻道人的立场,自然是节省开支,最大限度保护自己的利益;二人一番争执,把厉害关系说了个通透,话里自然包含着不足为外人道的潜规则。
由于距离远,李三九、于柔意、洪小七三人听不清年轻道人说了些什么;即便如此,老杨头的话也足以引起他们的警觉,都是古怪地看向知客道人。
知客道人却似没听到外面的动静,也或是他故作镇定;他看李三九拿着银子,久久不愿放进功德箱,又是出言提醒道:“请新人给祖师爷献礼——”
李三九本是满心上当的感觉,见这知客道人一板正经,不由又是疑惑,此事是不是别有隐情?事关跟天下第一高手学武的大事,他也不敢盲目决断,开口问道:“道长,外面车夫的话,是什么意思?”
知客道人冠冕堂皇说道:“本观极为重视传承,每每有车夫送新人过来,本观总会给予一些额外的恩赐,由这些贩夫走卒奔走、宣传,以达到广而告之的目的;每个门派、世家,都有各种各样的手段,扩大自己的影响力;本观这么做,又有什么奇怪?”
知客道人说到这里,又是叹气不已:“升米恩,斗米仇;车夫他老人家竟然把本观的恩赐,当作理所应当的酬劳,讨价还价,实在是人心不足,唉——”
“——”李三九看看于柔意,见她也是一脸懵懂,显然是没有类似的经历;他对白云观起了疑心,再要他心甘情愿放钱进去,又实在有些拿不定主意。
知客道人“似乎”压根没看到李三九的举动,又走到大殿门口,冲外面年轻道人高声喊道:“吵吵闹闹成何体统?老人家要三两银子,你与他就是了,莫耽误了老人家的生意,快快好生送老人家出去吧!”
李三九不懂江湖门派经营的门道,却是对老杨头层出不穷的套路,颇是反感;如今拜师举行到一半,自然不好出去教训老杨头,同样也不好开口质问。
于柔意不拜师、无所求,作为旁观者看的最是清明,已是隐隐觉得这道观有问题;不过,也没有证据断定。
于柔意开口质疑道:“如果本就是恩赐,哪里容他讨价还价?如果本就是交易——”
如果本就是交易,白云观却是失了为人诚信的厚道,人无信不立,道观亦然。
在于柔意看来,这个问题,知客道人很难做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她也是存了心思考教,想更深一步判定,这道观是不是真的有问题。
知客道人并没有理会于柔意的问题,却是盯着她灼灼反问道:“姑娘信不过白云观?”
“……”三人本正期待着,知客道人给出一个合理的说法,偏偏知客道人一句理直气壮的反问,毫不心虚。
知客道人见于柔意被他驳的哑口无言,终于又缓下脸色,笑道:“姑娘信得过白云观,我已是说的清楚,无需更多的解释;姑娘信不过白云观,我解释的再多,也是无用。”
知客道人说完,又是用不容置疑的语气喊道:“拜师继续,请新人向祖师爷献礼——”
“——”李三九即便满腹疑云,终不好再拖延,掏出一锭锭银子,往一个个功德箱里丢去。
眼见还有李三九终于口袋空空,还是有一个箱子差了两锭银子;李三九抬头时,知客道人正目光灼灼地看着他,倒像是李三九欠了他不少银子。李三九不由挠头,分不清他什么意思。
知客道人盯了他好一会儿,最终说道:“拜过了祖师爷,二位已是我白云观的高足,恭贺二位正式成为我白云观的一员。”
李三九与洪小七忙是拱手致谢,不等他们欢喜,知客道人又已是站到二人身前:“入了本观山门,还需要诸多准备要做;我列了一个单子出来,你们且看一看,有哪里不懂,贫道可以为你们解惑释疑。”
知客道人说着,从袖中掏出一张纸递过来,李三九接过来打来一看,不由惊叫道:“又要钱?”
“——”于柔意、洪小七一听,都是聚过来,一起查看单据。
知客道人却是明显被李三九的话惹毛了,义正言辞斥责道:“什么叫又要钱?”“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自然也不会有凭白无故的传功授业,难道好的功夫,是随随便便就能学来的么?”
“——”李三九愣了下,也是没好气道:“拜师礼是一百两,每年学费是一百两,每年服装费也是一百两,这也太贵了吧?”
知客道人见他面色不善,也没有再针锋相对;而是“语重心长”说道:“给你们教授武功的,可是天下第一的高手,拜师礼、学费都才是一百两银子,贵么?”
天下第一高手为人传功授业,即便三人没有类似的经历,也可以想象,学费自然是少不了。
洪小七疑问道:“那这服装费一百两——”
知客道人上下打量了洪小七一眼,对他一身乞丐打扮,摇头不已。闲庭信步,侃侃说道:“我白云观乃是名门大派,外在形象自然要多些讲究,本观一共为门人提供了四十二个款式的道袍,供给门人一年四季、以及各种重大礼节使用;四十二件道袍,才区区一百两银子,贵么?”
“——”三人面面相觑,四十二件衣服,若是质量都如知客道人身上一般;一百两银子,的确也还公道。
于柔意讥讽道:“他们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今年买了衣服,明年未必还能穿;四十二件衣服,道长不觉得有些多?”
知客道人摇头叹气道:“据说观主的小舅子,是个做布匹生意的。”
“……”知客道人这话说出来,有理有据、又有人情世故参杂其中,一环扣着一环,反而让人觉得他为人正直,他的话也一下子变得更加可信起来。
三人自然不好品评,从未有过露面的白云观观主,都是叹息不已。
洪小七干巴巴道:“可我们没钱了!”
“——”知客道人无奈摊手,表示爱莫能助,他又叹道:“我们这里毕竟不是善堂,你们如果真心想望学一身好功夫,就赶快回去筹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