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这次绝不容有失。”花儿回答得干脆利落。
她的动作同样干脆利落,一步跨出,到了狐十四身前,目中红芒闪烁。
同寻仇狗兄弟一般,狐十四很快被控制了心神,迈步在前带路。
这一走,又是接近两个时辰。狐十四居然把他们又带到了六脚坡。
不知何时赶回窝边的“六脚怪”正贼头贼脑地张望着,瞧见阿恨,一溜烟跑得没影了。
阿恨的脸黑黑的,感觉被戏耍了一整天,只是他心里暗暗怀疑,戏耍他的到底是刺客还是花儿。
毕竟,寻仇狗和狐十四走到哪里,完全是被花儿控制的。
偏偏花儿眨巴着一双大眼睛,露出一副好奇的表情,轻声问道:“阿恨道友,这个小土坡有什么不寻常之处吗?为啥刺客全跑这里来了?小妹初来乍到,不明就里,还请道友告知。”
阿恨对她的话置若罔闻,一把拎起狐十四的衣领,怒道:“你在耍我?你根本没有被控制心神!”
狐十四脸上浮现讥诮的笑容,淡淡地道:“脑子不好使,眼睛也不好使吗?有没有被控制,你自己看不出吗?”
“嘿嘿……”阿恨冷笑连连,威胁道,“你真以为我不敢杀你?”
狐十四闭上了眼,语气愈发强硬:“你自然不敢,杀了我,蛇窝迟早将你挫骨扬灰。”
他一而再地这般说话,自然是在激怒阿恨。他心知自己活不了,索性耍起了无赖,激对方下狠手,也省却皮肉之苦。
阿恨目中喷火,抬起一掌,作势拍下,而狐十四面色从容,嘴角流露出一丝笑意。
这一掌,在即将触碰到其面门时收了回来。阿恨吁出一口浊气,恶狠狠地道:“想死可没那么容易,不教你尝遍世间酷刑,怎解我心头之恨。”
“哎……”狐十四幽幽地叹了口气。
“阿恨道友,这个小土坡到底有什么古怪之处?我猜,是刺客的巢穴对吧?”
花儿不识趣地凑了过来,歪着小脑袋,一双大眼睛眨巴眨巴着,显得机灵可爱,一张俊秀的脸就差贴到阿恨脸上了。
“滚!”
阿恨怒不可遏,发出一声歇斯底里的嘶吼。
花儿唬了一跳,面色顿时沉了下来,目中凶光一闪,继而重重地挥了挥袍袖,冷哼一声,飞身而走。
阿恨拎起狐十四,展开身形,再次回到东郊小树林。
他将狐十四往地上一扔,将其摔得七荤八素。
他又俯下身来,伸指接连点过寻仇狗和龟五、龟六的额头,将所有人唤醒。
五名刺客相继起身,身子颤抖,挤成一团,似衣裳单薄,不敌春寒一般。
龟五、龟六各自摘下了头巾。他们素常用头巾遮住双目,如今失了法力,没有眼睛,再也无法看路。
阿恨瞟了一眼他们视死如归的表情,喝道:“滚,全部给我滚!”
五人面面相觑,惊诧莫名,一时没敢动弹。狐十四小心翼翼地问道:“你真的放我们走?”
阿恨吼道:“在我反悔之前,给我滚得远远的。”
五人闻言大喜,争先恐后地朝林外奔跑而去。
……
出了林子,他们一路往东,直到跑出五里地才在一片茅草地停了下来。
蛇窝的刺客大多习过凡俗界的武功,是以他们一路跑下来,心不慌气不喘的。
高天仇率先开口:“现在怎么办?蛇窝是回不去了,失了法力,等于废人,蛇窝不仅不会给这月份的临时解药,还可能立即杀人灭口。”
狐十四在茅草中躺了下来,优哉游哉地道:“不是可能,而是绝对的。”
闻听此言,所有人都有点寒心,自己为蛇窝拼死拼活,到头来就沦为这般下场。
高天仇摘掉了面纱和头巾,重重地摔在地上,叹了口气,道:“上次拿临时解药,是在十日前,也就是说,我们只剩下二十日的生命了。不对,不知我们在林中昏睡了多长时间,反正时日无多了。大家伙有什么未完成的心愿,赶紧去做吧。”
龟五沉吟着插了一句:“那个阿恨,居然能放过我们,看起来心肠不坏,我去投靠他,你们意下如何?”
狐十四当即泼了盆冷水:“那人只是不嗜杀而已,真以为他会对我们当刺客的心生怜悯?去了,他只会逼你说出蛇窝的计划,然后任你自生自灭。”
龟五目中燃起的火花熄灭了,问:“你打算怎么办?”
狐十四不知何时也取下了面纱,扯下一根茅草,叼在嘴中,懒洋洋地道:“我孤家寡人一个,身上还有点银两,找家青楼,喝喝花酒,听听小曲,了此残生。”
高天狗不善言语,碰了碰高天仇的胳膊,兄弟俩当即拱手,道:“既然如此,我兄弟这就告辞了。不瞒诸位,我私底下收了一名义女,年方五岁,瘸了一条腿,回去需好生安排一番。”
龟五、龟六连忙拱手还礼,道:“我等也告辞了。”
狐十四爬起身来,伸了个懒腰,算作回应了。
五人正要各奔东西,忽听一阵张狂的笑声传来。
“一群刺客,为祸四方,还妄想逃离。今天一个都别想走,明年的今日就是你们的忌日。”
一道女子嗓音在头顶炸响,其声粗犷,带着快意恩仇的豪迈。
五人抬头看去,只见一名身穿绫罗绸缎的女修悬浮上空,一手持刀,身材高挑,容貌出众。
“妖女,是你!”高天仇瞳孔收缩,手指对方,大喝道。
来人正是花儿。在阿恨将她骂走之后,她便悄悄地潜伏在了小树林外守株待兔。直到见五名刺客奔跑而出,便一路尾随而来。之所以没有第一时间现身,一是为了防备阿恨追来,而是为了听听五人的言语。
花儿大刀一抖,五道雪亮的刀光自刀刃剥离而出,分别斩向五人。
“跑!”
高天仇反应最快,一声大吼,伸手拉住兄弟的胳膊,就地一个翻滚,躲避开来。
另外三人也各自凭借着武功,纵身跳跃,闪身躲开。
花儿冷冷一笑,用看死人的目光看着他们,手上掐诀,五道落空的刀光凌空一转,追着五人砍去。
而五名刺客,已将身法发挥到极致,仍是躲避不及,身上纷纷落下了伤口。
眼看他们就要命丧当场,又一声大吼如晴天霹雳般炸响:“妖女,休要伤我兄弟!”
一名身着黑衣劲服、面戴黑纱、头罩黑巾的刺客破空而来,长剑一转,接连十多道剑光剥离而出,不仅击碎了刀光,纷乱的剑光还在茅草中聚到一起,化作一道丈许长的巨剑,自下而上,出其不意地斩向花儿。
此人剑术之高,匪夷所思,操控剑光犹如操控提线木偶一般。
花儿吃了一惊,挥手一刀,将剑光当下,同时身形向后飘退,卸去狂猛的力道。
她大刀斜指,喝道:“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刺客一言不发,持剑就刺,一道道剑光接连不断地剥离而出,好似攻城拔寨时漫天飞舞的乱箭一般,打得花儿手忙脚乱。
……
二人在上空大打出手,而寻仇狗等人又在茅草中聚到了一起,一个个狼狈不堪。
高天仇深深地喘了口气,有种劫后余生之感:“幸亏龙三道友赶来了,否则我等的命就交代在这里了。”
无人应答,所有人都在聚精会神地观战。幸好,龙三的战力明显高于对方,刚交手便尽占上风,这让他们松了口气。
高天仇遥遥望着花儿,奇道:“那个妖女,好生可恶。先前在阿恨面前,她分明耍了手段,控制我们前往六脚坡,现在又要来斩尽杀绝,她到底是什么来头?”
龟五忽然冒出一句:“我怎么觉得妖女很熟悉?”
龟六道:“我也觉得。”
高天狗道:“我也是。”
狐十四双目血红,咬牙切齿地道:“你们才发现啊。我敢断定,妖女就是凤五。同为刺客,她对蛇窝倒是忠心耿耿,要杀我等灭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