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磐龙愤愤然。
他神识一扫。这十重镇邪塔第十重塔底的布局,便已了然于胸。
没等史万岁上前阻止。
赵磐龙周身便散发出七彩华芒。其丹海之内,蛟龙潜入七彩丹海,开始剧烈搅动,赵磐龙的丹海内,已然是翻江倒海态势,不再平静的丹海之上,形成了数道龙卷,均被吸入两仪晶魄之内。
赵磐龙运功这阵仗,是逼得史万岁是不由后退数步。
说时迟,那时快。
十道两仪七彩之力,自赵磐龙身体散发出去。若十道催破中的七彩掌风,于刹那间,是劈向了那大殿十根锁龙柱。
既然这十重镇邪塔,阻断了他赵磐龙对妙玲的感念。那他赵磐龙就要让这妄以“镇邪”二字为名之塔,柱断塔崩!
塔底在赵磐龙的两仪之力搅动下,开始剧烈震颤起来。
史万岁对于眼前这年轻人,拥有如此实力,自是看得目瞪口呆。
实际上,他内心是极其喜悦的,若有赵磐龙相助,他何愁不能脱离这漫长的煎熬。困于这锁龙柱,他只能在煎熬里道消魂灭,其生前之夙愿,又如何能竞?况匈奴不灭!生前下辖子民的冤屈,如何能得到伸张!纵是这镇邪塔崩,他与赵磐龙将与天下宗门为敌,又有何妨何伤?虽可能道消魂灭,亦何憾之有?
何况,在史万岁眼里,这赵磐龙是极为特别的存在。按史万岁所理解的兵家常识,有奇兵相助,方能出奇制胜。
而这奇,恰巧就在赵磐龙以及他所习得的奇异功法上。
与其他修道之人是截然不同。大凡天下修道之人,要么修的是灵力正道,要么修的是魂力邪道,亦或者顶多灵力正道与魂力邪道两道兼修。
即便是灵力正道与魂力邪道双修那种怪胎,所能施展的功法,那也只是灵力功法或魂力功法交替使用罢了。毕竟,他史万岁好歹在鬼修之中,亦是得了大机缘的强者。对于对手施展的功法类别,自是能够分辨的清清楚楚。
但面对这赵磐龙施展功法时,他赵磐龙周身散发出的这种两仪力量,他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
那赵磐龙打出的道道七彩两仪之力,在史万岁看来,是颇为怪异。那力量中,似同时有魂力和灵力纠缠结合在一起。在他的认知里,这种道法的存在,就像天方夜谭,若是如今没有亲见,他一定是一万个不相信。毕竟,通常情况下,灵力和魂力一旦接触,就会相互湮没,而能让魂力与灵力同时纠缠并且结合在一起,正是这点,让他一方面是大开眼界,另一方面却又百思而不得其解。
史万岁静观其变,若赵磐龙的功法真能破了这镇邪塔。那自是最好。
但若破不了,他知道,这十根锁龙柱上可是被太一道之人施以了强大的秘法禁制。若真是这种情形,赵磐龙必定会遭受反噬。若是他再此种情况下,还冒然去干扰,万一这赵磐龙没法抵挡这种反噬,就凭他史万岁如今的修为,是不可能只身自这十重镇邪塔脱逃的。
剧烈的震动后,周围空气陷入了一片死寂。
赵磐龙仍旧是立于原地,而这十根锁龙柱,却是岿然不动。
“不,肯定不是这样。锁龙柱一定是出了问题。”
史万岁暗忖,因为他已经明显感受到了这第十重镇邪塔内出现的异样。
并非是赵磐龙的功法无用,而是赵磐龙的功法竟与这十根锁龙柱发生了某种共鸣。
而这种共鸣,像是在召唤着什么。
对于这种情况,史万岁心中是登时一沉。这种情况,他完全始料未及。
突然,四周壁绘的镇邪化魔眼,射出一道道奇异红光。那红光显然不是向赵磐龙袭去,而是在赵磐龙顶部的举行空间中,勾勒出了一道神秘的法阵。
“这是……”
史万岁见状,是叫苦不迭。
他虽然并不知道这神秘法阵到底是何法阵,但史万岁对于《将魂阴兵》一书的研习,让他隐隐感觉这种法阵乃是某种奇特且危险的召唤阵。这种召唤,与他召唤阴兵的召唤阵图还不太一样,其法阵之内,还存在许多令他这个精通魂力召唤之法的史万岁,也难以理解的文字和符号。
“得罪了!”
史万岁在言语间登时施以魂力,将赵磐龙猛地朝旁一推。
那法阵便化作奇异的红色光柱,从天而降!
一种极具压迫感的威势,自那道红色光柱内,迅速延展开来。
史万岁登时便心乱如麻,像是被什么人束缚了手脚,根本动弹不得。
而赵磐龙亦是回过神来,怒目向着那即将消散的红色光柱内望去。尽管这种威势,能镇住鬼煞初期的史万岁。但是对于他赵磐龙,还不至于被威势压迫到动弹不得。
赵磐龙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而起。与此同时,一道七彩两仪结界,便同样延伸开去。
这虚谷子之所以有恃无恐将他赵磐龙丢入此塔。想必这答案,恐怕就是在这道消失的光柱之后了。
之所以太一道宗门能有恃无恐的囚尽天下妖物,怕亦是与此脱不了干系。
赵磐龙在暗忖间,消散的红色光柱之内,仅现出了一道瘦弱的人影。直到烟尘散去后,他才看清这人影的面目。
准确来说,这瘦弱的人影,仅仅只是冰山一角。更准确来说,只是某种怪胎的一部分。
那道奇异的红色光柱,早击穿了刚才赵磐龙站立的地方。甚至于鬼都不知道,那被红光击中的地方,到底现出了多可怖的深坑。
尽管他赵磐龙,已拥有两仪破镜界道体,不至于被这道光柱碾为齑粉,但面对如此可怖的力量,他恐怕仍是凶多吉少。多亏刚才史万岁相助,用魂力冷不防将他赵磐龙往旁一推,这才不至于被眼前这个怪胎给暗算。
十根锁龙柱登时破碎。与此同时,只见周围的壁障突地往下一坐,眼见着裂开了无数条裂痕。这十重镇邪塔,是即将崩毁无疑了。
可就在千钧一发之际,自那人影之处,是立即伸出了十根参天触肢,竟顶替了先前崩裂十根锁龙柱。
赵磐龙这才看到,那东西的全貌!那人影,只是那怪胎庞然身躯的一部分,那人影的身边,尚还有扭曲挣扎的其余两个人影。
“不自量力的两仪破镜界小辈。”
“两仪破境,是很厉害,不过我们可有三人,这一个两仪破境也叫境界?”
“真是不自量力的小不点。”
声音正是来自于这怪胎上那个三个连体人影。
赵磐龙举目而视。
但见,这三个人体,均是相同面孔。虽有看似有几分仙风道骨,却暗藏着极为可怖的邪气。这三个家伙,似长在怪胎庞大的躯壳之上。而这怪胎的躯壳,则是硕壮无比,其状,像是徐福回梦之中,曾见过那种巨型魂石笋,但显然,与这怪胎相较,是小巫见大巫。尽管其形若魂石笋,但其表面,却不似魂石笋那般漆黑,而是一种令赵磐龙难以名状的,似腐肉与尸身累叠而成的存在,其表面千沟万壑,更是血肉模糊;与此同时,还散发出阵阵强烈的恶臭。那托住镇邪塔的十根触肢,均是从这硕壮的身躯上长出粗壮肉肢,其末端,更像是树的枝丫般,盘根错节。
“想不到这镇邪塔,是在专饲妖孽。好一个灵力正道宗门之首!”
赵磐龙冷冷的应对道。
“这小不点说咱太一门,在专饲是妖孽?玑。”
白衣之人手执拂尘往肩一搭,对红衣之人说道。
“后世的修行者,都这么蠢了嘛?子。”
红衣之人一挥折扇,对青衣之人讥讽道。
“看来咱们徒弟,还是聪敏,很好贯彻了咱们的意思,璇。”
青衣之人转动着手中的球形法器,是满脸邪笑,于戏谑中向那叫做“璇”的白衣修士言道。
“既然这小不点和那堆污物,发现了这十重镇邪塔的秘密……”
“那就走不出这地!”
其余两人异口同声。
赵磐龙可没耐心听此怪胎上的三人之言。没等这三人说完,他早已凌空一跃,将两仪之力的结界,延展到最大,其丹海之内,搅海蛟龙,早将两仪之力聚于两仪玄晶之中,他紧握的拳内,早已是七彩流光,蓄势待发。
“哼,这小辈是要不讲道德了。”
“在下没闲功夫与你们三个怪胎斗嘴。要么闪开,要么死!”
“这小辈口气可真够大的。既然急着赶去投胎,我三兄弟就成全你。”
若是没猜错,赵磐龙能够肯定,这想必就是太一道宗门祖师爷璇玑子,在羽化登仙时所斩下的三尸。
史万岁虽被这璇玑子的三尸定了身,却早已在暗地施术。毕竟,锁龙柱已被赵磐龙的两仪功法轰断,相当于是破了这十重镇邪塔被建立之人施以的仙术禁制。魂力泻入塔内之时,他早已施展起了《将魂阴兵》之术。
“螳臂当车。”
但见那叫玑的红衣道人,一展折扇,其扇中,登时射出三道奇异的红光。这红光如剑,道道致命,径直朝赵磐龙和史万岁同时攻来。
这赵磐龙亦不示弱。是朝着那如剑一般奇异红光,打出了两仪之力。那拳势如催破之劲,威若游龙。在七彩两仪之力与那三道奇异红光之其一,于碰触那刻,剧烈的冲击和着一声脆鸣,便应声爆开。两种力量,两仪之力竟然与那折扇一展打出的奇异红色剑芒,相互湮没了!
就像是最初,赵磐龙在灵力云海中所见之状那般。灵力与魂力同样也会在碰撞中,相互湮灭。
“这是?”
赵磐龙颇为震惊。能破掉他两仪破界境道力之物,自然是非同小可。
何况这三尸之一,所用之功法,他竟有些看不懂。未等赵磐龙细想,尾随而至的奇异红色剑芒,便又一次朝他攻来。
赵磐龙不得已,使出了两仪飞仙流云步,朝旁急闪。那剑光便登时打在了十重镇邪塔的两仪壁绘镇邪化魔眼上。只听得轰隆一声响,镇邪化魔眼的壁绘便被那道剑芒,直接轰成了渣。那奇异的红芒,也就在一闪之间顿逝,而芒中之物,这才变作了一柄不知是何材质的宝剑,飞回了那红衣道人的扇中。
镇邪塔的壁障被破,塔外的雾气,自是涌入了塔内,如同弥漫的白烟,惨惨然中,似显出了怨魂的影子。
这是史万岁借机作法。
阴风阵阵之下,阴兵在史万岁驱策的魂力下,化形显出,也不待布阵,以一字长蛇之势,一个跟一个向那红芒迎去。
但这情形,分明是在送人头!
尽管史万岁神色凝重,似如临大敌,但他仍旧是冷静异常,也许这得归功于其生前,就算是面对匈奴的千军万马,亦是浑然不惧。
这些被召唤起的怨魂,只是鬼道魂力极为低微的幽魂后期的阴兵鬼卒。在这奇异的红色剑光之前,它们的破铜烂铁,像是碾子中的豆腐,迎上之时,是残魂飞溅。
“不过是飞蛾扑火。”
玑讥讽着。可身旁的青衣道人却发出声声冷哼。
阴兵鬼卒,是一个接一个被那剑芒斩得四分五裂。
史万岁一语不发,他身体周围早已被魂力的黑芒所拱卫,其身前,更是险象环生,不断有阴兵被几乎贴近的其身的剑芒所屠戮,但又不断有阴兵被史万岁自白雾中唤起,挡在他的跟前。
看来这史万岁所习的《将魂阴兵》的确精妙。毕竟,连赵磐龙也吃不准,这玑用得是何种道法。不得不说,这史万岁也甚是厉害,不愧是大隋一员猛将,纵是在修为被削弱成鬼煞初期,且在如此劣势之下,也还能想出这类似于田忌赛马般以巧制胜的应对之策。
“这团污物真是聪明,师弟可中计了!这厮是在以消耗阴兵之法,消减师兄宝器所蕴道力的锐意!”
白衣道人璇,早已摸透史万岁心思,见史万岁已是用计拖住了玑的宝器,不由扭头朝红衣道人冷哼一声。
“那小鬼坏了我一柄宝器,气煞我也!那团污物,竟修炼了那厮所着的《将魂阴兵》。”
那叫玑的红衣道人,将身一侧,收回了红芒渐逝的扇中剑。面对二人的,则是那唤子的青衣道人。
“二师兄那太一扇中剑也可被称为宝器?且看师弟的太一镇邪珠来大展神威。”
话音未落,那叫子的青衣道人,便祭出了那被唤做“太一镇邪珠”的球形法器。
这球形法器的表面,光彩照人。虽不像那太一扇中剑那般,射出奇异红芒,而这道道闪耀的七彩之光,毫无疑问是道道强劲两仪道力。
“史前辈,此地不宜久留!速速遁走!”
话音未落,赵磐龙借着子祭出宝具的空档,是趁势一闪,挡在了史万岁之前。
“史某谢过赵仙长相助!”
“别说了,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