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表白
叶盏卿睡得很不安稳，浑浑噩噩醒来好几次，脑子昏胀的疼，喉咙哑痛。
再次睡去，隐隐约约中感受到一双温柔的手在自己的额头上的摁揉，试图缓解她的难受。
缓缓睁开眼，对上的是一双温柔的眼。
“感觉怎么样？”钟美萍问。
叶盏卿动了动身子，喉头滚动，嗓子疼的厉害，钟美萍把水递给她，“您现在还有点低烧，医生检查说没有大碍，可能是因为着凉的缘故。”
叶盏卿捧着钟美萍递过来的水，抿了一口，问道：“秦总怎么样？”
钟美萍缓缓道：“您不用担心，先生扎过针，吃了药了。”
“他……”
叶盏卿哑声。
也是，自己都因为这一遭磋磨成这样，更别说，跟着自己一起淋水的秦捷了。
她那会儿失去意识，不知道外界发生了什么事，但确实是感受到一股刺骨的凉意。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坚实的怀抱……
结合自己身上的不适，她大概能拼凑出今晚一个完整的事件经历了。
钟美萍把一盒未拆封的药片递给她，“您现在吃药吗？”
叶盏卿看着她手里的药片，抬眼再看了看钟美萍，沉默片刻接过药，和水吞下。
钟美萍抽出手绢递给她，“您受苦了。”
叶盏卿心头松动，转头看向钟美萍那双温柔的眼，她顿了顿，开口道：“我想知道答案，您能告诉我吗？”
“这件事跟先生无关，但也是因为先生而起。”
叶盏卿不理解，“可为什么是我？”
“因为您特殊。”
“我不过只是个小角色，有什么特殊的？”
钟美萍说：“您能影响先生，也能伤害先生。”
叶盏卿觉得这个说法很荒谬，“我不过是个小角色，拿什么伤害他？”
钟美萍摇头，伸手将叶盏卿脸上的碎发挽到耳后，指了指叶盏卿的嘴，又指向她的胸腔。
“用这儿，和这儿。”
“什么意思。”
钟美萍笑道：“我已经说了。”
叶盏卿手指蜷缩起来，看着她问：“到底是什么意思？”
钟美萍道：“您应该知道。”
叶盏卿看着她，久久没有说话，因为钟美萍这句话背后的含义，她的心里已经掀起万丈波涛，汹涌的拍打着她的心墙，冲击着她的身体，她干涩的开口问道：
“他喜欢我？”
“是。”
钟美萍点头。
肯定而认真。
叶盏卿心腔猛颤，喉头发涩。
不是惊喜，而是怀疑。
“我跟他也不过才相处这么一段日子，谈喜欢？那他的喜欢也未免太轻率了吧。”
钟美萍看着她，她脸上扬起讥哨，眼底发红——那是一种掩饰慌张与想要逃避的信号。
“您相信这个世界上存在不同形式的爱吗？相信爱的种子会因为不同的原因在心里生根发芽吗？”钟美萍问她。
叶盏卿看着她，紧紧闭上嘴，不说话。
钟美萍说：“我知道，您是相信的，只是不相信会发生在您的身上。”
“在先生跟您接触的这段时间里，他从不坦率，也从不表达，您感知不到，突然明白会觉得突兀很正常。”
“但请您仔细想一想，在您与先生相处的这段日子里，先生难道真的不曾表达过吗？”
“哪怕一丝都没表达过吗？”
叶盏卿盯着她，杏眸晦暗浓重，争辩道：“那些只是友善。”
“除去友善还有呢？特殊，难道没有吗？”
“先生从来没带过别的女孩子回家，更绝对不会让不亲密的人进他的卧房，不会以身为盾帮人当硫酸，不会闲着没事白花四百万……”
“这些只是我知道的，我不知道的还有很多，叶小姐您难道没有切身感受过吗？没有为之触动过吗？哪怕一次也没有吗？”
一连串的问题朝着叶盏卿压下来，叶盏卿指甲插进肉里，脑子发疼，咬着牙道：“我不相信这是爱。”
“没人会无端爱我！”
“没有经过时间考验的爱都经不起推敲。”
“你说他喜欢我，可他为什么喜欢我，又喜欢我什么？”
“我这张脸？还是我的身体？还是其他？”
“他才认识我多久？他看到的也不过是我的表象，我的内里，我的灵魂，我的晦暗，他全都不了解。”
“呵，喜欢，多么轻浮的喜欢！”
激动，尖锐。
钟美萍看向她，突然问。
“您难道没被爱过吗？”
叶盏卿瞬间如鲠在喉。
“我当然有。”
钟美萍看着她，“你没有体会过健全的爱。”
叶盏卿紧紧咬上牙关：“我不需要。”
“可是每个人都需要爱。”
眼眶聚集着泪珠，叶盏卿却冷声道：“不用，我可以自己爱自己。”
钟美萍看着她，突然缓缓起身，朝着她靠近，叶盏卿警惕的看着她的动作，直到她伸手将她抱进怀里。
猝不及防靠近一个温暖的怀抱，叶盏卿脑子空白了两秒，接着鼻子的酸涩疯狂上涌，心脏被大手狠狠挤压揉捏，又酸又涨。
她伸手推了她两下，钟美萍没有阻拦她的动作，只是轻轻地在她的眉心上轻吻一下。
像是安抚，又像是怜惜。
叶盏卿却像是忽然泄了气，死死的捏住钟美萍的衣摆，揪的布料褶皱一片。
钟美萍抱着她，轻轻拍动她的背。
“没事的。”
叶盏卿紧紧咬住牙关，努力抑制着心里那股想哭的冲动，可眼泪却声音先一步，浸湿了钟美萍的衣衫。
“没关系的。”
钟美萍抚动她的背。
叶盏卿终于失声痛哭。
她突然好羡慕秦捷。
往昔数多年，她从来没有如此羡慕一个人。
他拥有她不曾有的童年，拥有着她最渴望的温柔。
这份温柔会在他犯傻时安抚教导，会在他陷入迷谷时努力引导。
没有辱骂，没有厌烦，也没有抛弃。
温柔的让人心酸。
叶盏卿哭了一会儿就停下来，隐忍着抽噎。
钟美萍疼惜的看着她，叶盏卿松开她，转过脸不再去看她。
“我去给您打水洗洗。”
钟美萍温声道。
叶盏卿想回应她，可抽噎声阵阵压得她无法回应。
钟美萍没有多想，转身推开门，在看到门外的人之后，微微一怔，“先生。”
叶盏卿心腔一窒，转过头对上外面的男人。
他站在没有开灯的外间，俊朗的五官一半隐在黑暗中，一双的凤眸静静的看着她的位置，薄唇抿起。
钟美萍顺势退出房间，把空间留给两人。
叶盏卿看着他，没有说话。
秦捷站在原地，没有上前。
等到钟美萍端着水盆回来，两人还是一副僵持的样子。
“先生……”
秦捷低下头，看向钟美萍手里的盆子，缓缓道：“给我吧。”
钟美萍点头递给他。
秦捷大手握着水盆，这才缓步朝着叶盏卿走去。
坐在她床边，拧动手帕，抬手要帮她擦脸，叶盏卿偏头避过。
秦捷眼底闪过一丝黯然，将手帕递给她，叶盏卿没有接，而是看向他。
开口问道：“你喜欢我？”
秦捷手僵住，抬眼看向叶盏卿那张冷淡难掩疑惑的脸，低声回应道：“是。”
叶盏卿手指突地一抽。
“秦捷，我希望我们是朋友。”
秦捷垂下眸子，放下手里的手帕，“你讨厌我？”
叶盏卿抿唇，还是选择如实道：“不讨厌。”
秦捷眼睛眯了一瞬，“我们现在可以是朋友。”
叶盏卿看向他，接着说：“以后也会是朋友。”
秦捷冷嗤一声，“以后不一定，以后你得是我女朋友。”
叶盏卿的心瞬间被他这句轻飘飘的话提起来，异样充斥在心头，可现在的秦捷像是被打通了任督二脉，变得让人难以对抗，叶盏卿只能拿其他的话攻击他，让他知难而退。
“我不喜欢眼高于顶目中无人倨傲自大忽冷忽热的人。”
秦捷果然沉默。
叶盏卿以为自己镇住秦捷，刚想乘胜追击，却听秦捷道：“之前拉黑你的事很抱歉。”
叶盏卿一腔说辞被他突如其来的道歉卡了壳。
秦捷继续道：“我一直想跟你道歉，但是没找到机会，而且之前的我，并没有跟你摊牌的勇气。”
“拉黑你的原因其实很愚蠢，只是因为我害怕你会拒绝我的感情，也害怕自己会被你牵着鼻子走，变得不像自己。”
“我本想挥刀斩流水，可没想到，我竟然会如此关注你。”
“以至于我又生了想要拥有你的心思。”
“可我不会伤害你。”
“永远不会。”
“但是。”
秦捷看向叶盏卿故作冷静的脸，开口道：“我们会在一起。”
“未来的你，会属于我。”
“也只会属于我。”
秦捷坚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