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昏头
叶盏卿吃了粥，疲乏的靠在枕头上，秦捷静静的坐在一旁，没说话，也没离开。
叶盏卿抬眼看他，秦捷也看她。
两人都没开口，任由气氛艰难的流动。
“几点了。”叶盏卿问。
秦捷抬起手腕看了一眼，“一点半。”
“你现在还很虚弱，现在别墅休息，等医生诊断没事了之后，我会安排你回去。”秦捷说。
叶盏卿脸色不变，神色很淡，疏离道：“秦先生有心了。”
秦捷见她这个态度薄唇抿了抿，对上她那双静谧的眼，张了张嘴，道：“你在想什么？”
叶盏卿看他，缓缓道：“我在想，为什么是我？”
秦捷眼皮抖了一下，晦涩道：“我不能告诉你。”
叶盏卿闻言没有意外，淡淡道：“你总是这样。总是会做出一些让我不能理解的事来，你说不是你，可如果不是你，没有你的意思，为什么我会在你的地盘遭此一遭？”
“秦捷，我看不穿你。”
“我不知道，该亲近你，还是规避你。”
“你让我害怕。”
秦捷一颗心脏猛颤，像是湖水从鼻腔涌进肺部，挤压着他的内里，让他煎熬痛苦。
“叶盏卿……”秦捷喊道。
叶盏卿抬眼看他，脸色平静到冷漠。
秦捷嘴巴张了张，却发不出声音来。
叶盏卿淡淡道：“从青山公馆之后，我开始真正把你当朋友，决定把你放在心上去关心你。”
“我知道，你习惯高高在上，不懂表达，但这并不影响我想靠近你，直到你拉黑我。”
“没有解释，没有道歉。”
“你就这么忽然的靠近，又忽然的疏远，像是游戏，而我就是你的玩具。”
“不……”
叶盏卿打断他，“秦捷，你到底在想什么？又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秦捷喉头干哽。
他想得到什么？
他想要的还不简单吗？
可此刻，他被架上审判台，叶盏卿沉静冷漠的审讯，让他感到恐慌可怕。
连带着那份隐秘的情绪也似乎是只能生长在隐秘角落见不得光的污秽。
他甚至能想象到，当他吐露出这份心事之时。
叶盏卿只会用冷静却嘲弄的语气对着他道：“是吗？秦总的喜欢可真够廉价的。”
他不想面对这一切。
也不敢去面对。
于是他沉默了。
端起旁边的水杯，递给叶盏卿，“喝点水吧。”
叶盏卿静静的看了他几秒，忽然觉得可笑，“你能照顾我，能守我一夜，却不能告诉我，你到底在想什么是吗？”
手里的杯子陡然被握紧，秦捷干涩的开口：“是。”
“可你又为什么一定要知道呢？”秦捷哑着声音问道，“就不能不问吗？”
“我绝对不会接受糊涂账。”
“不管什么事，我都不会接受不清不楚的解释，我只要那个唯一的答案。”
“我一贯如此。”
叶盏卿看着他，“你确定不告诉我吗？”
秦捷沉沉道：“我不会说。”
叶盏卿闻言，眼底闪过一丝失望，轻笑一声，“秦总真是，太会玩弄人了。”
秦捷狠狠咬上后槽牙。
“那麻烦秦总安排车送我回去吧，免得爷爷担心我。”
“江老爷子那边我早就通知过了，他不会担心，你也用不着拿老爷子来压我。”
“秦总考虑事情还真是全面，一点退路都不给我留。”叶盏卿冷笑着看他。
她眉目冷然锋利，像是一株高原上的凌霜花。
让秦捷感到格外高不可攀，又遥不可及。
心里因为自己冲动的话而生出后悔，他想道歉，可叶盏卿却不给他这个机会，挣扎着起身道：“那请秦总安排车送我回公寓吧，再继续待在这里，我怕留不下全尸。”
秦捷被她猛地一刺，忍着心头的干涩，一把抓住她的手，“你现在还没好，就待在这里，你如果不想见到我，我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
叶盏卿静静的看着他，秦捷是有能让人心软的本事的。
如此高傲的人，竟然会说出如此委曲求全的话来。
可眼前的秦捷，她感到很陌生。
她不明白秦捷说这话的动机是为了什么，到底是出于关心，还是想要进一步另行图谋？
如果真如秦捷所说，这件事跟他完全没有关系。
那为什么他不能跟她解释原委，不能解开这个横亘在他们之间的误会？
她想不通。
秦捷的所作所为都太矛盾了。
而她从来不会忍受鱼刺哽在喉头，也绝对不会忍受这些。
秦捷如果需要时间，她可以给他时间做好心理准备。
但她绝对不会接受，事情就这么不清不楚不明不白的结了糊涂账。
她冷淡的看向他疏离道：“那请您离开吧，我确实不想见到您，如果这件事没有解释，我们以后也最好不要再见了。”
秦捷握着叶盏卿的手一点一点松开，一颗心疼的发麻。
果决，冷淡。
两人之间的地位仿佛在一夜之间倾倒过来。
她成了那个居高临下左右情感的人，审判未来的存在。
而他，因为被她俘虏，失去了掌控心脏的能力。
只能任由她挥斥，鞭挞。
他眼尾泛红，声音沙哑，艰难的出声：“你好好休息，我走了。”
叶盏卿没有说话，转身背对他，再次躺下。
秦捷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薄唇紧紧抿起，大步出了房间。
“钟妈！”
钟美萍连忙上前，“先生。”
秦捷看向她，“她现在情绪不好，好好照顾她，那人呢？”
“在地下室关着，也吃了不少苦头了。”钟美萍担心秦捷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连忙道：“这件事我来处理就好了，您……”
秦捷打断她：“这件事不算完，账不能只算在她头上，那些害人的，也得吃些苦头，祁二呢？”
“祁少还在楼上等。”
“我知道了，你看顾好她。”
“好的。”
秦捷大步上了三楼，他面色冷峻泛着寒霜，就连步子都带着怒火。
钟美萍看着他的背影，转头又看向那件紧闭的房门，眉头紧蹙起来。
李熙这一遭，直接把先生跟的叶小姐好不容易搭起的感情毁了。
……
三楼书房。
祁家两兄弟坐在沙发上，静静的转过头看向一身寒气的秦捷。
佣人奉上茶，秦捷冷然接过，转脸看向祁泽言道：“祁二，打老鼠得费多少功夫？”
祁泽言闻言狐狸眼微眯，了然道：“功夫取决于动力足不足。”
秦捷冷笑一声，端起茶杯啜饮一口，“一个亿，榕城清鼠。”
祁岑言皱眉道：“太多了，根本用不上这么多。”
秦捷淡淡看向他，“那就把其他省的也清了。”
祁岑言皱眉，祁泽言道：“哥，你跟他较什么劲，没看他现在上头了吗？”
转头又对秦捷道：“有钱也不能乱花，你就成立一个慈善协会拉更多人入伙，专门打击这些违法犯罪，又赚名头，又报了仇，利益最大化。”
秦捷不是没有这个想法，但他更在意叶盏卿会怎么看他。
原本这件事只是他们之间的私事，如果打击这些犯罪份子算是报仇的话，那么跟商业利益挂钩的话，叶盏卿会不会认为他伪善，沽名钓誉？
秦捷不知道，但他不想让她误会。
“不用，一个亿而已。”秦捷道：“社会养育我们这么久，也是时候该反哺了，不只是这些老鼠，还有一些毒蛇，害虫全部给我打掉。”
祁泽言跟祁岑言对视一眼，皆在对方眼里看到了相同的意味。
祁岑言沉吟道：“手笔太大了，会动不少人的蛋糕，晟宇即将展开新的商业版图，此时树敌不宜太多。”
秦捷冷笑一声，“我还怕这些？”
祁岑言皱皱眉。
祁泽言道：“你是不怕，如果他们找上叶盏卿呢？你在榕城是能只手遮天，但出了榕城呢？人生在世，总会有‘意外’吧。”
秦捷眉心狠狠皱起。
祁泽言起身拍拍他的肩，“你昏头了。”
秦捷薄唇抿起，浓眉紧紧蹙起。
“成立协会吧。”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