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老爸一起抽烟,一起喷云吐雾,是一种什么感觉?
此刻的沈飞,
接烟的时候颤抖了一下,
内心有些五味杂陈:当父亲让你陪着喝一杯的时候,可能是认可你已经成人了;可是当父亲给伱递烟的时候,
那么,
这就预示着在父亲眼里,你已经具备承担责任的能力了!
是一个真真正正的大人了~
瞧见沈飞接过烟,老父亲也表情怔了怔,什么都没说,
沈飞赶紧掏出随身携带的打火机,
给沈爸点上,
然后再给自己点上……
瞧着沈飞熟稔的抽烟动作,老父亲明显眼神暗淡了一下,低声说了句:“烟,少抽点~”
“嗯,平日里一个人的时候基本不抽烟!”沈飞点了点头,蓦然发现沈爸的鬓角好像白了不少,额头的皱纹也深了不少。
这一刻,
沈飞感觉到,父亲真的老了~~
父子俩就这么一起抽烟、一起喝酒,偶尔聊聊工作;当然,大多数都是老父亲在谆谆教诲,用他不多的人生经验,尽可能的倾囊相授给自己的儿子~
包括为人处世~~~~~
沈飞一句话都没反驳,只是点头附和,全部收下!
当然,
饭桌上说话最多的依然是老妈,从沈飞的日常生活,每天吃的好不?是自己做饭,还是经常下馆子,下馆子不如自己在家整点吃,干净、卫生……
再到沈飞的人生大事,什么时候跟安妮小丫头结婚等~~~
甚至小老太还畅想了一下美好的未来:“将来,你们生了孩子,妈去给你们带娃~”
沈飞说可以请保姆,
沈妈则直接不同意:“找保姆干啥啊,花那个冤枉钱干嘛?再说了,保姆能有自己的奶奶用心?”
父子俩一瓶酒结束,
沈爸有点上头,话更少了,烟则是一根接着一根,眼皮微垂,似乎是困了~
“爸,你先去休息吧,我和妈收拾一下桌上的碗筷~”沈飞起身,先去搀扶老爸。
老爸直接摆手推搡开沈飞搀扶的手,没好气的说道,“老子还没到老的走不动那种程度~”
沈飞咧嘴笑笑,“这不是喝了酒嘛,怕您磕到~”
“这点酒算啥,老子年轻的时候,一个人干倒一桌子;这点量,只是洒洒水~”老爸豪情万丈的嚷嚷着。
沈飞:……
“越老越倔,别管他!”老妈白了眼老沈。
老爸回屋躺着去了,
沈飞伸手要去收拾碗筷,老妈直接把沈飞推搡着来到客厅沙发,“赶了一天的路,坐在这里好好歇着,可以看会儿电视~”
“妈,我不累,咱们一起收拾不就快点嘛~”沈飞还要去帮忙。
老妈瞪了一眼,“男人围着锅台转算个啥,老实的坐着!”老妈的思想还是有点偏传统,认为男人就不该碰厨房~
包括家务什么的,这些都是女人的活儿!
拗不过老妈,沈飞只得坐在沙发上,拿着遥控器,无聊到找着电视节目……
过了一会儿,
沈飞竟然迷迷糊糊的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老妈洗刷完毕,走了过来,轻轻推了推沈飞的肩膀,“去屋里睡,别冻着了!屋里刚给你铺的床,被褥今天刚晒的!”
沈飞内心不禁暖意融融,揉了揉眼睛,咧嘴笑着,“你不是说要跟我唠会儿?”
“都困成啥样了,唠啥唠,明儿个再唠,赶紧去睡觉~”老妈不耐烦的拉扯沈飞的胳膊,催促沈飞回屋睡觉。
虽然有很多话想跟孩子聊,但看到孩子困成这个球样,当母亲的还是忍住了心中的好多话语。
家里嗷嗷冷,
沈飞叮嘱过爸妈让每个房间搞台空调,
结果,老爸老妈直接不愿意,理由很充分:房间闲着又没人住,花那个钱干啥,不如给你存起来。
得嘞,
沈飞钻进两层被褥的被窝,
虽然感觉纯棉的被褥有点压得慌,
但嗅着被褥上散发出的阳光气息,
顿时觉得舒服的一比……
今晚,竟然比以前入眠还要快很多;
当老妈拖了拖地之后,
再去房间看沈飞时,这瘪犊子已经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了……
老妈满脸慈爱的凑过来,给沈飞掖了掖被角,生怕晚上冻着这才笑意盈盈的离开~~~
……
……
第二天早饭的时候,
没有包子、豆浆、油条,
而是老妈亲手做的菜卷,稀粥,
沈飞吃着感觉喷香~~
“今天杀猪,待会儿把你许叔、沈大爷、廖哥都喊过来~~”老爸一边吃着菜卷,一边吩咐沈飞,“桌上有烟待会儿拿一盒,别忘了给人家散烟~”
这是基本的人情礼节!
“我口袋里有!”沈飞拍了拍羽绒服的口袋,“那啥,杀猪干啥?去集市上割几斤不就行了?”
“哪家过年不杀年猪?”
老沈白了眼沈飞,“让你去就去!”
“哦哦哦,好~”沈飞咧嘴笑着答应。
早饭都没吃完呢,
许亚光已经凑了过来,刚进院子就嚷嚷开了,“小飞啥时候回来的?咋没提前吱一声~~”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等声音落下,人已经来到了沈飞家的客厅。
“昨天刚到,”沈飞直接掏出口袋里的烟盒,扔给了许亚光。
许亚光随手接住,“哎呦喂,这个啥烟,我还没抽过呢!”
一边掏出一根,一边将烟盒塞进自己的口袋里,没有一点客气的意思~
“车里还有,待会儿给你拿一条!”
发小之间嘛,沈飞自然也不会在意这些,继续吃着老妈亲手做的菜卷。
“嘿,好兄弟!”
许亚光憨厚的笑笑。
“亚光早饭吃了没,再吃点!”老妈热络的招呼亚光,直接将盛放菜卷的篮子朝着许亚光递了过去。
“吃了,”
许亚光刚摆了摆手,但一看是菜卷,立马又伸手,“嘿,婶儿做的菜卷啊,那我再整一个~!”
好吧,
这是一个一点也不客气的主儿。
当然,小的时候,沈飞也是经常在许亚光家蹭饭的。
“叔,今天宰几头猪?”许亚光一边吃一边问,还不住的点头:好吃,好吃,婶儿做的菜卷比我妈做的好吃多了~
“三头!”
沈爸回应,抹了抹嘴巴,然后掏出一根烟点上,“你家一头,我家一头,小飞他小舅家一头!”
猪圈里,专门养了几头没有喂饲料的猪呢,
就是用来留着过年杀的!
老妈听到老爸的话,顿时皱了皱眉头,然后看了看老爸,嘴唇蠕动,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可能是想说:都给小飞的小舅准备一头年猪了,为啥没给沈飞的小姨也准备一头呢?
沈飞没注意到这一细节,
老沈虽然注意到了,但却什么也没说~~
“小飞,吃好了没,去把你许叔他们喊过来!”老沈催促。
“吃好了吃好了~”
沈飞抹了抹嘴,站了起来,准备出门。
“我跟我爸说过了,不要专门去喊他一趟了;沈大爷得叫一下,不然没人杀猪啊!”许亚光笑道,“那啥,我再给我爸打个电话~”
说着,
许亚光已经掏出了手机,给老许拨了过去,“爸,你啥时候过来?……哦哦,好,赶紧来吧,这边要织灶台、烧水刮毛呢!”
沈飞从车子后备箱里掏出一条和天下,直接塞给许亚光。
许亚光也没客气,直接夹在咯吱窝下,嘿嘿笑着。
见沈飞出门去喊人,许亚光也跟了过去,沈飞扭头看了眼许亚光,“我自己去喊人就行!”
“我知道啊!”
许亚光理所当然的点头,“我得把烟送回家藏起来,嘿,廖哥一来,那可是个狗窝里存不下剩干馍的主儿,我得防着点~~”
沈飞也笑了笑,显然是知道同村那个廖哥的脾性。
……
……
不多会儿,
沈飞跟村里的几个叔伯辈、兄弟辈的人一起走来,有说有笑~
其中,
约莫六十岁的老沈,咯吱窝下夹着两把杀猪刀,沈飞手里则拿着五六个铁钩子!
这个村子里,姓沈的占了三分之一。
这位沈大爷,就是隔壁大院姓沈的一个大家族的长辈,全村每年杀猪的活儿都归他~~
但今天,
沈大爷行走,好像有点不便的样子。
沈爸一边掏烟迎接,一边看向沈大爷的腿,“彦山哥,你腿咋了?”
“别提了,夜个地面结冰,没注意,一下子滑倒了,差点没要了我的老命~”老沈苦笑摆手,表示不要再提这糗事,“唉,老胳膊老腿了,真不像年轻的时候喽~~”
“那待会儿杀猪……?”沈爸有些犹豫。
“俺大爷没事,别看一瘸一拐的,宰猪照样嘎嘎猛!”一个叫沈欢的青年开着玩笑。
“应该没大事!”沈大爷也摆手表示,“那啥,开始挖坑砌灶台了么?”
“没呢,这不等彦山哥你来着,看看这坑能挖多深多宽~”沈爸笑道。
“彦山哥,来,来,喝茶。欢子、小廖,你们也都过来喝茶~”沈妈拿了个暖水壶,和几个白瓷碗,每个白瓷碗里放了一小撮茶叶,倒上开水~~
开水冒着热腾腾的气息,隐隐有茶叶香扑鼻而来~~
不多会儿,
又来了几个帮忙的大家伙都是同村的,杀年猪这种喜庆热闹事儿,自然闲着没事儿的都会凑过来。
加上沈爸两口子在村里为人还不错,
还有沈飞出钱给村里修了条路呢,
人缘,自然就旺喽~
其实,人来的有点多了,但总不至于去赶人离开吧。
人多加双筷的事儿……
然后,
年轻人挖坑、抓猪、捆绑,年龄大一些的,则负责砌灶,给大锅里添水,烧火等,大家伙都没闲着,有啥活儿就干啥~~
不得不说,杀年猪真的很难按住,它们太不老实了;有时候四五个大汉都不一定能够按得住一头三百多斤的猪~
“钩子,钩子,欢子,你先用铁钩子把猪的嘴巴穿了,直接拉着铁钩子就行~”沈大爷在旁边指挥着。
终于,
将一头年猪按在了案板上,沈大爷又朝着许叔咋呼,“小许,你拿个大盆过来,赶紧滴,别忘了放一把盐巴~~”
许亚光的老爹赶紧去找了个干净的大盆,问沈飞老妈要了一包盐洒在里面,然后把盆子放在能够接到猪血的下面~~
“待会儿,你别忘了不停的搅动昂~”沈大爷拿着磨得锃亮的杀猪刀走了过来,再次交代许叔一句。
嘴里叼着烟,
沈大爷又一次叮嘱几个按着年猪的年轻人,“给老子按死了,记住,千万不能松手~”
杀猪,讲究一刀毙命不能让猪挨第二刀!
这都是有讲究的!
如果按的不牢固,年猪乱踢腾,很可能一下子捅不到猪的心脏,更重要的是还有可能伤到人~
所以,叮嘱必须按死了~~
沈大爷扎马步,准备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但,猪可能知道自己要一命呜呼了,所以,猛地一挣扎,
前腿竟然挣脱开一条,
接着,
那年猪脑袋一阵凶猛摇晃,
一下子顶到了沈大爷的肚子上,
得嘞,
本来腿就不得劲的沈大爷,顿时承受不住这股子攻击力,一屁股墩儿瘫坐在地,气急败坏的指着欢子大骂,“你狗日的小兔崽子,想害死老子啊!”
沈欢是他亲侄子。
“啊这,大爷,这猪踢腾的太厉害,我手太滑了,没抓稳!”欢子歉意的笑笑。
沈飞赶忙跳过去搀扶起沈大爷,“大爷,您没事吧~”
其他人也都关切的询问。
沈大爷揉了揉腰,得嘞,竟然站不住了~
“不行嘞,不行嘞,这猪……恐怕宰不了了!”老沈摆摆手,“小飞,扶我到那边椅子上!”
沈飞哪敢耽搁啊,
赶紧搀扶着沈大爷去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那这猪……谁来宰?要不,许叔,你试试?”廖哥说道。
“啊这,我,我不行我不行,这玩意儿我整不了~”许亚光的爸爸连连摆手。
“那,沈叔,你试试?”大家看向沈飞爸爸。
“让我养猪我在行,但让我宰猪,我还真不是这块料!”沈爸爸苦笑。
“那咋办?黄叔,华子叔,你们谁还会这手艺?”许亚光看向几个长辈。
场面暂时陷入了静止状态,
显然,
除了沈彦山,这里,大家都不怎么敢动手啊!
村里自然还有其他人会杀猪,但这不是临近年关嘛,其他人也都在忙活啊。
沈大爷他,是沈飞老爸早就提前安排了的。
杀年猪,在村子里都要排号的。
很正常!
“要不,等孙计划那边忙完了,看看有没有时间过来一趟?”许叔提出建议。
“计划啊,他今天要干四家呢,估计要忙到晚上,不能等他,他肯定忙不过来!”赵宽说出了自己知道的情况。
意思是孙计划要给四家杀年猪,恐怕是没时间来了。
正当大家不知道如何办才好,
这时,
沈飞犹豫了一下,站了出来,“要不,我试试?!”
说着,
沈飞的目光已经在盯着沈彦山手里的宰猪刀了,眼神透露着一股子跃跃欲试之态。
“你个小兔崽子胡闹个球,连只鸡都不敢杀,你试个球,一边儿呆着去!!”沈飞爸爸顿时气急败坏的瞪了眼沈飞。
许亚光、廖哥,和几个年轻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几个长辈更是语重心长的说着,“宰猪可不是闹着玩的,小飞可不要凭一时之勇~”
“是啊,这是动真刀子,很有技术含量的~”
“这玩意儿,一般人还真整不来,小飞,听你爸的,别胡闹~”
可是,
沈飞依然没有推开,
甚至弯腰去拿沈彦山手里的宰猪刀,“你们只要按住了,我感觉我……应该可以的!”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