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又进入了那有些破烂的房子,皮埃尔对这种住所并不是很了解,但安德烈经验比较丰富,不仅仅是因为他几乎从小在童山长大,更是因为,他的父亲,博尔孔斯基公爵喜欢带安德烈到一户有趣的猎户那里去,他们总是喜欢给自己挖一个地窖,储存食物,就像是松鼠总喜欢给自己囤积食物一样。
这种小小的癖好显然也适用于人类,当安德烈找到了那个地窖之后。
马灯照亮了那件小小的地窖,干草堆上,是一个矮小的妇人。
“您还好吗?”皮埃尔大声地喊道。
“我没事。”那位矮小的妇人眯起眼睛颤抖地回答着,安德烈把马灯交给皮埃尔,让他照亮一下,而他自己,则把软梯放下去,手脚利落的把那位妇人背起来,弄上去了。
“感谢上帝,谢谢您,先生,还有您。”那位矮小的妇人嗓音依旧有些颤抖,但看上去好多了。
“是您把那两位小姐放了吗?”
多拉看着面前这位年轻的公爵,咬了咬嘴唇像是下定了决心一样,她说:“是的,但我被发现了,米坚卡和叶戈尔去追她们了,还把我关在这个地窖里。”
“叶戈尔?”安德烈拧眉问道。
“是的,那是一个罪犯,他很高大,而且凶狠,他杀过人。”最后这句话多拉脸上的表情是那么的惶恐,而这也是促使她违背丈夫,将那两位无辜的小姐放走的原因,她本来就是个善良的女性。
皮埃尔温和的用言语安抚着面前的这位妇人,那是他擅长的事情。他把这位妇人带离了地窖,到院子里,将她暂时交给罗斯托夫伯爵家里一并带来的几个会骑马的马夫,让他们先把多拉带回去,他们不能把她继续留在这里,如果她的丈夫回来,她可能会死的。
“走吧,我们得快点。”安德烈一边翻身上马,一边吩咐道。
皮埃尔点了点头,两个人都发出了一声响亮的声音,催促着马匹动作快点。
彼时,在森林里面,海伦已经快要昏迷了。她觉得很冷,天气阴沉着,雨越下越大,她担心娜塔莎被人抓到了,但有时候又想自己会不会在这里死掉,想到这个的时候,她就会挣扎一下,因为她并不想死。
直到,那上面有人的声音传来。
“是梦吗?”海伦迷迷糊糊地想着,然后,没过多久,她就感觉到有人抓着她的手,用外衣把她裹了起来,她下意识的反抗着,却被对方阻止了,她费力的睁开眼睛,但似乎只看到模模糊糊的一片,直到那有些熟悉的,并不热情的嗓音在她耳畔间想起。
“我是安德烈·博尔孔斯基。”
那声音轻轻淡淡的,还带着一点喘息,紧接着,海伦觉得自己好像被悬在了半空中,她的手环绕着什么。
“您是谁呢?”她费力的问道,似乎没有听清楚刚刚的话语。
那个人停顿了一下,他似乎在做什么,让海伦觉得有些摇摇晃晃,但他又有那种低沉的声音重复了一遍。
“安德烈·博尔孔斯基。”
良久,当安德烈确认藤蔓可以承受两个人的重量后,他听到了对方的回应,很轻的声音,却似乎是相信了,不再反抗,而是乖乖的,或者说,下意识抱紧了他。
“恩。”
男人长长的睫毛缓慢地动了一下,因为那个很轻的却充满信赖的回应。
“您没事了。”他低低的说着,不知道是在安抚对方,还是,只是单纯的确认这一个事实。
那一天的事情海伦已经记不清了,她病了好几天,前面两天的时候基本就没清醒过,等她可以坐起来的时候,所有的事情都已经差不多处理好了。
米坚卡和他的同伙被关起来了,在两个家族的干预下,这辈子估计是没有出来的时候了,而米坚卡的妻子多拉,罗斯托夫伯爵家里收留了她和她的妹妹,而安德烈公爵,海伦直到离开莫斯科的时候也没有再见到他了。
“我甚至还没有和他道谢。”海伦看着茶杯呢喃着,记忆是很模糊的,特别是在当时的情况下,但,有什么事情似乎改变了,那不仅仅只是一声道谢。
童山,安德烈之所以那么快的赶回去,除了田庄那里出了一些问题,更重要的是因为尼古连卡又生病了。虽然博尔孔斯基公爵说明了孩子已经没事了,但犹豫之后,安德烈还是选择先去童山看望一下自己的儿子。
当他赶到家中的时候,博尔孔斯基公爵和家庭医生正好出来。他微微拧起了眉毛,上前询问儿子的病情。
“小少爷的体质太弱了,不过您也别担心,现在已经稳定下来了。”家庭医生温和的说道。
“儿子就是一切吗?安德烈,我不记得自己这样教过你。你是他的父亲,而不是他的母亲,田庄那边出了问题,我早先和你说过,小尼古拉这边病情已经稳定下来了,我也清楚的告诉你了。如果决定要做一件事,就给我做到最好。别让感情左右你的理智。”老公爵小声的嘲讽道。
“你做出了一个错误的决定,我的儿子。时间很宝贵,在我告诉你你的儿子安然无恙的时候,你应该先去田庄那边,还是说你不明白,现在有多少人等着看你的笑话?在你救了那两位小姐之后。”
伊万诺维奇在这个家也已经好多年了,几乎是从安德烈小的时候就过来了。他明白博尔孔斯基公爵的说话方式,但这一次却觉得过了点,毕竟,年轻的公爵经历的太多了。
“阁下,安德烈公爵只是担心小尼古拉公爵,毕竟他不比别的小孩人健康。”
“担心?”博尔孔斯基公爵瞥了对方一眼,嗤笑了一声,“我并不是不近人情的人,伊万诺夫,只是,安德烈,我的儿子,我们是普通人家吗?在你享受着一切的时候,那你就应该担当更多的责任。”
“我明白,爸爸。”安德烈并没有反驳,只是平静的接受了这一顿严苛的教诲。
伊万诺维奇在心里摇了摇头,很多时候,他都觉得老公爵对自己唯一的儿子实在太严苛了点,可怎么说呢,这位年轻的公爵大人也和别人不一样,他从不反抗自己的父亲。他擅于吸收一切对他有用的,这很好,只是,家庭医生在心里叹了口气,那他自己呢?安德烈公爵自己的想法呢,自己的感情呢?就算是过世的公爵夫人也没法让这位年轻的公爵经常露出笑靥。
“去瞧瞧吧,记住,我的儿子,永远别被感情左右了你的理智。”老公爵那双蓝眼睛凝视着自己的儿子。
“我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