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人咬着牙关看完了,知道罗霄这几句话,字字句句都是指着和兵主说的。虽然闹不清楚说罗霄究竟怎样发现了和兵主的破绽,但是事已至此,怎么办?说去搬兵求救吗,来不及了,看这个茬架,和兵主的性命危在旦夕,而且就算搬来大兵,这个椰花岛四面环海易守难攻,就算打上去了,人家扬帆出海,我们官兵一样没辙。
不行,徐良再也压不住了,欻拉一摆手:老兄弟,事到如今,关系到包相爷的安危,三哥我也顾不了许多了,你我弟兄二人,咱们去往天外南海会这个罗霄一会。房书安,你马上带着我的龙边信票,去往本地面的衙门,就说当朝的包相爷,落在了贼人的手里,让他们联系切近的州城府县,火速筹措兵马粮草,这件事情,办得好,朝廷是必有重赏,你就跟那地方官说升官发财指日可待,可话回来,一旦要办事不力,他这顶上乌纱可就保不住了。一旦十二个时辰之内,我跟我老兄弟要没有回来,你马上就让本地方兵发椰花岛,我说房书安,你听明白了吗?
咿呀,干老,这十二个时辰,要发兵椰花岛,这不是开玩笑一般吗?
徐良也知道,要想围困椰花岛,须得准备水军,大小战船,粮草辎重,光是这个准备的 工夫也得个三五日, 再加上四外传令调兵,要这么算下来到了十日头上能出兵,这就算不错了。
但是事在燃眉,徐良来不及多说,只能要求房书安能多快你就多快,剩下的全凭天意。简短节说,当时房书安取了徐良的龙边信票,撮着牙花子一抱拳,带着哭腔说到:噫嗯爹,老叔,咱爷仨这可叫生离死别啊,我~
云瑞这小伙子向来那是,你就算刀山油锅摆在眼前,他也不带眨眼的,更何况相爷下落已明,他高兴都来不及呢。当时一看房书安这等小儿女作态,云瑞是十分的不悦:我说书安,大丈夫自当纵横天下,死后而已。区区罗霄,他算个什么东西,小小的天外南海,他比得过碧霞宫吗,比得上麒麟山吗,那碧霞宫麒麟山咱不照样走个来回吗,哭哭啼啼成何体统,要我看呀,此一战,来的正好,搭救相爷,宰了罗霄,此其时也。
云瑞这番话,说的是气势非凡,霸气十足,就连徐良也听得是格外那么振奋。
噫嗯,罢了,房书安一咬后槽牙:老叔,真英雄也。干老,事不宜迟,那咱们就此别过。
就这样,房书安拿了龙边信票急忙忙去往本地面的衙门,这个地儿啊叫做恩州府,人口十多万,下辖着六个县,恩州的知州或者叫太守大人,叫李承岳,手底下掌管禁军三千,厢军五千,另有地方团练军五百人,巡逻军五十人,因为地处大海之滨,所以大小战船也能有个百十来只,李承岳,就负责掌管恩州这一方水土百姓。
按下房书安怎样够奔恩州,搬请救兵不提,咱们单说徐良和白云瑞,这俩人虽然都可以说泰山压顶一般,但是俩个人心思各有不同,徐良琢磨的是一旦到了天外南海,怎样跟罗霄周旋到底,进而搭救和兵主跟包相爷,敌众我寡,有何良策可图,可白云瑞那是跃跃欲试,恨不能那贼人来的越多越好,那玩意杀起来才痛快呢。
简短节说,徐良和云瑞哥俩各带家伙,也顾不得藏着掖着了,风风火火来在海岸前的码头,诶,不出所料,人家椰花岛早就派人在此是等候多时了。
徐良闪目一瞧,就见一个年轻的后生,看年岁约莫能有二十出头,上身光着个膀子,只在胸口挂着一块灰色的护身布,下身穿着七分的短裤,拿绳绑着裤腿,脚踏一双厚底的草鞋,头上带着一副宽边的斗笠,用竹篾制成,腰间还挂着一把挂鱼钩,看上去锋芒利刃,闪闪放光。往脸上看,又宽又高的鼻梁,两只细长眼睛,厚嘴唇,跟徐良一般的大板牙,浓眉毛,几绺短须肆意横生,整个人看着又黑又壮,就跟个铁疙瘩似的,此刻正然靠着船舷等候。
当时一看徐良和云瑞来了,这小伙子开脸一笑,露出黄澄澄两排板牙:哎吆,我说二位,看二位这个神态气度,穿着打扮,想必您二位就是鼎鼎大名的白眉大侠和玉面小达摩是吧?
这哥俩心中有气啊,云瑞是冷着脸,一言不发。徐良呢,虽然恨透了罗霄意狠心毒,但是老西儿知道,你越是咬牙切齿,诶反倒越是容易引起对方的警惕。故而每到临敌之际,徐良总是吊儿郎当,表现的是毫不在乎。
所以老西儿闻听人家问话,咯儿咯儿一乐:呃,对了,我说小伙子,正是山西人徐良啊,这位,我老兄弟白云瑞。这么说,你是奉了你家寨主爷罗霄之命,在此等候我二人?
哈哈哈哈~白眉大侠,一点不假呀,我家寨主可是再三吩咐,说是么您老人家,跟他是几辈子的交情,还说么就算当今皇上来了,那也够不上您的资格。所以让小的见着了您二位,一定要恭恭敬敬,小心的伺候才是。
徐良听得心中暗笑,心说我跟罗霄,我二人几次三番打个你死我活,说是几辈子的交情倒也没错,想着当时一抱拳:呃好说,小兄弟,多大年岁,怎么称呼呀?
哎吆,劳您相问,小的无名无姓,只有个小小的绰号我叫海魁,今年二十有三。那么三将军,白将军,二位就请上船吧。
书不可赘言,徐良跟云瑞登上船只,这艘船不大不小,正当间搭着船篷,徐良跟云瑞在里头坐定之后,老西儿接茬有一搭没一搭就跟这叫海魁的小伙子唠家常,想要从中窥探一下岛子上的内情。
可言谈之中啊,徐良就发现,眼前这个年轻人虽然撑篙使船,确实像是个行家里手,但与此同时,此人这个步法,撑篙的这个手法,偶然之间一闪而过的凌厉眼神,以及此人丹田之内气息充盈,真气游走全身,显得是沉稳厚重,从这些个迹象来看,此人绝不是一个小小的船夫,难道一说,这,这人竟然是罗霄手下的高手,有意来试探我的?
诶,说着话呀,这艘船就已经走出去老远,又过了片时,徐良站在船板上举目远眺,嗯,椰花岛已经遥遥在望,估摸着一炷香之内,即可舍船上岸。
看罢了多时,徐良一个没站稳当,哎吆~啊嘭一把扶住船篷:哎呀,驴球球的, 我说老兄弟,你说三哥我这个,生来的不习水性,一到了水面之上,我就眼晕,诶我说小伙子,你呀最好使稳当点,山西人可经不住这个晃来晃去。
哈哈哈哈哈~这人闻听,是哈哈大笑,就这个笑声啊,跟方才那副谦卑之态,是截然不同,笑完了,唰啦这脸色一变:我说徐良,白云瑞,早听说你二人这个名望,压盖绿林。小太爷早就想见识见识,今儿啊这叫天赐的机缘,这茫茫大海,四外无人,正是比武论剑的绝佳所在。
呵~王八驴球球的,我说你这个年轻人,你想比试高低,直说就是,何必遮遮掩掩,三老子我是最看不惯你们这种人,我说老兄弟,交给你了。
云瑞早就压不住了,冷哼一声,微微低着头,往前跨了两步:阁下,请随意出招。
喝~云瑞这个架子,狂的都没边了都。这海魁一听:哈哈哈,痛快,白云瑞,久闻你乃是使刀的好手,今儿我就领教一下个阁下的刀法。
那么你刀在何处啊?
我用不着。啊噌~海魁一抬手由打腰里头扯下了那支挂鱼钩,云瑞一看,心中气恼,好个后生,胆敢在白某人面前托大,罢了~心念一动,云瑞是杀机顿生:请出招。
好说~这人话音未落,啊噌~往前一扑,右掌高举挂鱼钩,啊噗~顺着云瑞的脖项之上就来了,云瑞呢,干脆就懒得拔刀,对付这道号的,犯不着。眼见得海魁迫在近前,云瑞双腿一发力,嘎吱吱~呼呼,当时把这船给晃的是左右摇摆,同时间顺着海魁扑来的方位,凌空一掌,啊啪~竟然就打了一记太上三绝掌。
徐良可也没料到,说我这老兄弟性子也太急了,一出手就是杀招。可那海魁呢,一看这个小白脸子不闪不躲,竟然胆敢凭着肉掌接我这挂鱼钩,你这不是找着倒霉么?
诶他挺高兴,催动内力,接茬往下猛冲,可云瑞这一掌啊有个特点,掌发如春风,掌打似雷霆,那意思就是刚出招的时候,你看不出来,软绵绵看似毫无力道,可就在对手漫不经心之时,掌力突然发出,雷霆万钧,让对手是防不胜防。
今儿啊,这海魁就吃了个亏了,没等他的挂鱼钩探到近前,忽然就觉察到一股铜墙铁壁相似的,啊呼~迎面而来。耳听得咔嚓一声,把那挂鱼钩直接给钩在海魁的巴掌心里头去了,就这整个人惨叫一声,啊呀~啊呼~嘁哩喀喳撞破船篷,日儿~啊噗通,一脑袋栽海里头去了。
咝,这个~徐良一看,心说这,这罗霄就这么迎客的,这也太不像话了。
其实啊,徐良不知道,这并非是罗霄的本意,就眼前这个海魁,真正是东海七杀之一,这人能耐确实不善,故而被罗霄派来迎接徐良和白云瑞。可这海魁年轻气盛,一时忍不住他就想跟这两大高手照量照量,结果一招之内恰好还对上了云瑞的三绝掌,你说这不倒霉催的吗?
但是这家伙毕竟不是等闲之辈,在海里头喝了几口之后,身子一晃他到了小船的下头,咬着牙拔出挂鱼钩,啊咣当咣当几下,把这船给凿漏了。
徐良一看,嘿呀,这,这可如何是好?
东海七杀之一的海魁,一着不慎败在云瑞的三绝掌下,而后忍痛负伤他把徐良和白云瑞搭乘的小船给凿穿了。
海魁想的是,我们少门长罗霄让我把这俩人接到万魔殿,而后再用那包黑子作为要挟,以多为胜把这俩人给收拾了。可用的着那个吗?嘿呀,可见我们少门长对徐良和白云瑞畏之如虎。那得了,我一个人我使个手段,而后把这俩人的尸首搭着,带回万魔殿,哈哈,那时候人前显圣鳌里夺尊,那多美呀。
海魁想的是挺美,结果一招落败,受伤还不轻。但是他知道,整个绿林道尽人皆知那白眼眉的丑鬼,他不会水呀。就他自个儿方才也说的明白,是见着水就眼晕。
所以啊,海魁就使了个这么个下三滥的手段。徐良一看,哎吆~这水咕咚咕咚往上冒,时间不大,整条船就开始缓缓沉入水中,徐良身子一侧歪,啊噗通~就跌入水中。这可是大水呀,大海茫茫,人一进去就见不着了。
云瑞一看,急的是连声大叫:三哥,三哥别急,小弟我来救你。
啊噗通~一个猛子扎入水中,摇头摆尾冲着徐良去了,那海魁踩着水花在一旁看的是真真的,哈哈~这一高兴,他连手上的伤症也给忘了,海魁心说话,二位,倒要叫尔等知道, 小太爷这个绰号海魁海魁,海中的魁首是也。到了海里头,你们还活得了吗?
这么想着,一咬牙, 海魁晃掌中挂鱼钩,往下一扎啊噗通~在水里头,他冲着白云瑞去了,那徐良跌入水中已经是囊中之物,只要把这小白脸子再给废了,那我海魁一日败双雄,我这脸可就露到天顶上去了,连老圣人都得对我刮目相看。
海魁越想越得意,脑子一热顿觉着浑身都是使不完的劲儿,一边往前游动一边扯下胸前的护身布扎住右手上的伤口,可容等他来在沉船切近,绕着这船身转悠了两个来回,诶始终也没看见那白云瑞在什么地方。咝,哎吆,这特么姓白的,藏哪儿去了,他比我还快,不能啊。
海魁心中一急,手下加紧是手脚并用,绕着只剩下最后一角的船帮来回有出溜了两趟,诶仍然没见着那白云瑞,就连那徐良也不见了。
可就在他万分焦急之时,哎吆,忽然他就看见距着沉船约莫能有十几丈开外,那水面上晃晃悠悠飘着个什么黑乎乎的玩意,海魁眼前一亮,他马上料到,那白云瑞身穿白衣, 那白眼眉身穿黑色大氅,看来这一准就是徐良了。
海魁兴冲冲游到近前,抬手一扒拉,把这人给翻过来一看,哈哈哈~果然是徐良,就见徐良到了现在,早就被灌了个大肚楞登圆,原本一张紫脸在海水的浸泡之下,白的渗人,海魁久在东海,一眼看出来,这个丑鬼这是已经被活活给淹死了。哈哈哈哈~看来这是祖师爷显灵,该着我海魁得此头功。小武圣指不定得怎么赏我呢。
这么想着,海魁一把薅住徐良的胳臂,搭凉棚往四外一瞅,那白云瑞仍然是踪迹全无,咝嗯~看来那姓白的,浪得虚名啊,这半晌工夫,指不定早把他给淹死在了海浪之中了。罢了,得着一个徐良,宰了一个白云瑞,大功告成。
海魁正打算拉着徐良的尸身,就这么游回椰花岛,可没等他游出去多远,就见前方不远飘荡荡荡飘飘又来了一只船。看船上的旗号,海魁知道,这是岛子上派出来接应的人手。
喂~在这儿呢,我在这儿呢。海魁抖丹田扯着嗓子叫唤了几声,船上的人听见声音,荡桨摇橹哗啊~顺着海魁的方位急速驶来,时间不大,来在近前,就把海魁和徐良的尸首,给拉上船头。
这回来的呀,是东海七杀中的另外一位,使刀的好手叫朱粲,诨号叫赤面鬼,这朱粲生的身材魁伟,满脸横丝肉,面皮泛着赤红色,俩血红的眼珠子,塌鼻梁厚嘴唇,浓眉倒竖,满脑袋头发因为常年不洗就这么打着卷散在肩头。腰中挎着一口黑背赤刃的鬼头大刀,最擅长以狂暴刀势强行碾压对手。另外,这赤面鬼朱粲,还擅识水性,故而被罗霄派来接应海魁。
且说赤面鬼把人拉上来一看,吆喝~这,白眼眉为记,这不是那开封府的徐良吗?朱粲原本这眼珠子就红,这一看之下,他马上明白了,这特娘的海魁也不知道他使了什么个眼泡鬼吹灯,竟然叫他把这白眼眉给搞死了,这是天大的功劳,所以朱粲这眼珠子就更红了。
当时赶忙一问, 海魁是得意洋洋,坐在船板之上拧了把裤头上的水花,紧了紧手上的绷带,他是添油加醋就把经过讲说一遍,就说自己如何如之何一个人大战徐良和白云瑞,虽然不幸受伤挂彩,但终究把那姓白的打落船头,沉入海底。徐良这小子因为不识水性,就被我摁入水中他是手刨脚蹬,你看我没怎么着呢,这人,他还就死了。哈哈哈。
朱粲听得是火撞顶梁,说为什么,眼红呗,要不怎么老话说自己失败固然可怕,但是朋友的成功,那玩意更让人揪心呐。朱粲就这样,对海魁这套说辞他是一百个不信,但是尸首摆在眼前,咝,哼~这,这怎么办?
诶~这时候忽然就见朱粲冲着水面用手一指:诶,那,那不是白云瑞么?
海魁一听,大吃一惊,急忙忙转脸一看,可就见海面之上风平浪静,除了船尾的一片水花之外,是空无一物。与此同时,海魁忽然就听到身背后一道恶风不善,啊唰啦~金风响动,带着破空之声,冲着自己的后脑瓜带着整个后背可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