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大约是白海棠睡的最好的一夜了。
翌日,一早便起身来。
“白二小姐,小姐昨夜歇的有些晚,还没醒。”
“不碍事,让她多睡会儿就是。”白海棠笑着回了。
春宛点点头,“那白二小姐,我厨房里准备好了早膳,你要用吗?”
“好,谢谢春宛。”
“那我去将早膳端到白二小姐房间。”
“谢谢,需要我帮忙吗?”白海棠问。
春宛摆摆手,圆润的脸上笑着,“不用。”
春宛走后,白海棠在院中呆了呆,然后准备回房间,盛满夏的房门在这时从内打开来。
白海棠转身瞧过去,笑着道,“听说你昨夜又睡的晚,还以为你会晚些起,是不是我吵着你了。”
盛满夏摇头,“没有,已经醒了。”
既然盛满夏都醒了,那早膳自然是端到盛满夏房间里用了。
这边早膳还没用完,便有主院那边的丫鬟过来,说是侯爷吩咐请盛满夏过去一趟。
盛满夏便问了句,“二叔可说是有什么事?”
那丫鬟摇摇头,“奴婢不知。”
“哦,知道了,下去吧。”盛满夏淡淡的回复着。
那丫鬟今次是第一次来夏安院,但是却也已经听旁人说起过,盛满夏如今的性子,这会儿瞧着盛满夏没有动身的打算,当下也有些着急了,“大小姐,侯爷说了,请您立即过去。”
盛满夏不慌不忙的舀了一勺粥。
“二叔既然没说是什么事,想来也不会是什么十万火急的大事,你先去回复吧,我这用完早膳自然会过去。”
“可...”
盛满夏眸光半抬,轻轻扫了过去。
那一眼,却颇具威严。
那丫鬟吓了一跳,竟是有些害怕。
当下慌慌忙忙的应声,慌慌张张的走了。
那丫鬟来时,白海棠躲在一旁,这人走了,自是回到了座位上。
冲着盛满夏有些担忧的开口,“夏妹妹,你这般可会引起永顺侯不高兴?”
“无妨。”
知晓盛满夏是个有主意的,见她如此,白海棠也不再多言。
棠王府
阿厉刚从厨房过来,瞧着走廊边上,桐木正低头看着什么,嘴角边还有着笑意,难得见桐木这般模样,阿厉便走了过去。
听见脚步声,桐木立马抬头,将手中的纸条糅成一团握在手心。
“阿厉,是四爷有事吩咐吗?”
阿厉摇摇头,“没有,我只是看着你在这边,便过来看看,你在看什么,看的那么高兴。”
桐木笑了笑,“没什么,是小雨给我的信。”
桐雨?
她不是如今正跟在盛大小姐的身边了吗?
“她跟你说什么了?我倒是难得瞧你露出这番模样来。”
“就是说了些琐碎的事,没什么重要的。”
“是吗?”阿厉明显不准备相信,他挑着眉,眼中全是怀疑。
桐木却是点点头。
见桐木的模样,阿厉便晓得他是不会跟自己说什么了,“算了,我先走了。”
“等一下。”阿厉刚转身,桐木又将人叫住。
“怎么,又要跟我说了?”阿厉回头。
桐木失笑,“真是些琐碎杂事,若是有什么大事,我还能不跟四爷说么。”
阿厉想想,也是。
瞧了瞧阿厉的神色,桐木道,“我是想要问个事。”
“你说。”
“四爷真的打算娶盛家大小姐为妃?”
阿厉翻了翻白眼,“你说呢,这还能有假不成。”阿厉想了想,“说不定,近日府上便会办喜事了。”
“这么快?”桐木惊。
“兴许吧,你就是打算问我这个?”阿厉疑惑的看着他,“什么时候,你也学会八卦了。”
“...我就随便问问。”
“是吗?”阿厉尾音拖长。
“就是想着盛大小姐似乎挺好,配四爷倒也不错。”
阿厉蹙着眉头。
什么时候,桐木对盛大小姐有这么高的评价了。
桐木看了阿厉一眼,扯了个理由,便闪人了。
那动作倒是比阿厉要迅速多了。
留下阿厉站在那里有些无言,也转身离开了。
俞清棠的房间里,阿厉在旁候着,就是有些神游。
“阿厉。”俞清棠抬了抬眼,唤了声。
“是。”阿厉回神。
“在想什么呢。”
“...就是在想桐木今日有些怪怪的。”对俞清棠阿厉自然是不会隐瞒,直接回答者。
“哦?哪里怪。”
“他今日好像是收到了桐雨的信,也不知信上写了什么,但瞧他倒是挺高兴的。”
“你就没好奇的开口问?”
不得不说,俞清棠对阿厉还是挺了解的。
阿厉默了默,面色微露郝色。但还是老实的说了,“问是问了,可是他却说只是一些琐事。”
“兄妹俩闲话些家常也正常。”
“可是啊,之后他却问我四爷是不是真的打算迎娶盛大小姐,还夸奖了盛大小姐呢。四爷,你说说,这是不是挺怪的。”
俞清棠听完,却是笑笑。
“也没什么奇怪的,大约是桐雨跟他说了什么吧。”
竟是让桐雨还专门给桐木送了信,想来,也是那丫头做了什么吧。
“嗯?”
阿厉不是很明白,但俞清棠却不再言语。
*
盛满夏用过早膳,当真是不慌不忙的去了庆雪院。
到时,发现人到的倒还挺齐。
“大丫头,你可算是来了。”盛老夫人眯着眼,瞧着盛满夏道。
盛满夏盈盈福身,朝着厅内众人一一行过礼后,起身回答,“二叔着了丫鬟来唤我,我便过来了,只不过那丫鬟说的不清楚,倒是敢问二叔,可是有什么事?”
话间半点不提自己迟来的事。
盛安瑛瞧着盛满夏,浓眉蹙起。
“今日唤你来,是为了你二妹妹落水一事。”说着,盛安瑛紧紧的盯着盛满夏的脸瞧着。
盛满夏倒是坦然的很,点着头,“此事我倒是听说了,不过二妹妹难道不是自己失足掉下池塘的?当时我可已经出了府了,此事大概跟我无甚关系吧。”
“大丫头,你身边的那个丫鬟似乎会些拳脚功夫?”盛老夫人开口问着。
盛满夏抬头,“祖母这话的意思莫不是还当真是怀疑此事与我有关?”
“我并未这么说。”
“祖母问询我的丫鬟,不是就是在怀疑我么,我倒是想要问问,我是能掐会算还是如何,就晓得二妹妹会去池塘边上?没错,我身边的丫头是会些拳脚功夫,但也仅仅是会些,哪有那个本事推二妹妹下水还不被人发现的。”
顿了顿,“虽说我是外人,但是总不能府上每次发生个什么事便要赖在我头上吧,这一次两次也就罢了,但三番五次,就算是个泥人也是有三分火气的。你们当真是欺负我只是一个孤儿么!”
盛满夏越说声色越厉。
在场众人皆未想到,一时竟有些反应不过来。
“胡闹!”到底是盛老夫人开口,“瞧瞧你说的这是些什么话。”
“大姐姐,祖母不过是问了一句,你何必发这么大的火。妹妹也不认为此事便是大姐姐所为,虽然我听说大姐姐因为婚事取消还跟太子殿下发了火,但是也断然不会因此就害自己妹妹,我倒是相信大姐姐的。”旁边,一个柔弱的声音开口缓缓道着。
顺着声音瞧过去,盛满月斜靠在椅子上,紧挨着董氏的位置坐着,面色有些苍白,唇上也没什么血色。
之前便听春宛说过,盛满月落水又受了风寒,病的不轻,这会儿瞧见人,果然是病的厉害。
只不过,她却没想到,便是这样了,盛满月还不忘将事情‘赖’在自己头上。
她倒是有些不明白了,自己如今已经没了准太子妃的位置,盛满月对自己还有什么不满的,非得这么锲而不舍,便是成了这副模样,也不消停。
“二妹妹这话说的我倒是听不大明白,难不成二妹妹觉得自己便已经稳坐太子妃的位置了?否则,就算是我跟太子殿下的婚事取消,我又为何要迁怒在你身上?”
盛满月吓了一跳。
盛满夏这话若是让旁人听了去,于她可不是什么好事。
“满夏,满月并没有这个意思,你莫曲解她。”旁边,董氏沉着一张脸。
盛满夏点点头,“二婶说什么便是什么。”
“你这个什么态度!”盛老夫人手中的拐杖重重的杵在地上。
“祖母觉得我该如何?”盛满夏视线轻抬,瞧着高位上的老妇人,神色间不再有任何的卑微和怯懦。
她的眸光那么淡然与平静,就仿佛眼前的一切都是闹剧。
瞧着那双眼,盛老夫人难得的居然迟疑了。
瞧出盛老夫人的异样,董氏立马开口冲着盛满夏训道,“满夏,这便是你的不对了,这是你跟祖母说话的态度?我们不过是找你过来询问一番,不只是你院中的丫鬟,便是府上的其他丫鬟皆是一一问过的,兴许是有什么不良用心之人。”
“你二婶说的是,满夏,你反应太过了些。”盛安瑛接着话去也是厉目道。“昨日你离开侯府,便又是一整日,近来你似乎出府的勤了些,总在外面待上许久。今日不过是想趁你在府中的时候,问询两句而已。”
“二叔,我可以自由出入,这件事是你之前便应允了的。”盛满夏不高兴的回着。
“却然是我同意的,但你可否跟二叔说说,你都出门做些什么。”
“我两日我都去了翠云轩,之前跟翠云轩的冬雪姑娘学刺绣,虽然是没什么大成,但到底相处了一段时间,便熟稔了些,所以没事便去翠云轩中坐坐。或许是因为之前跟翠云轩的管事见过两次,管事倒也不赶我。”
盛满夏出门的时候可没有特意遮掩,她可不认为自己的行踪盛安瑛他们当真不好奇,她去翠云轩的事想必盛安瑛他们根本就是晓得的,这会儿无非是故意试探罢了。
盛满夏想的没错,盛安瑛确实是如此,若是盛满夏遮遮掩掩的话,他大约是要怀疑的,但是盛满夏这般老实的交代,倒是让他眼底的疑虑散了些去。
虽然盛满夏只是跟翠云轩中的一个小丫头熟悉了些,但是往常也没听说过有其他人做到这般。盛安瑛便想着若是盛满夏跟翠云轩能打好关系也好,她始终是永顺侯府的人,日后说不定还是一桩好事。
“祖母,二叔二婶,你们如此大费周章,就是为了抓一个毫无影子的人么,为什么便不能是二妹妹自己不小心呢,非得是被别人所害么?”盛满夏装作没有瞧见盛安瑛那满是算计的神色,又开口道。
盛满月立马辩驳着,“自然不是我,我当时分明感觉到有人推我的。”
“那二妹妹当时身边的丫鬟可在跟前。”盛满夏转头看向盛满月的方向问。
“...在。”
盛满月约莫晓得盛满夏想说什么,但是她却无法回答不在,将人叫过来一问便知了,若是自己撒了谎,便更不好交代了。
“可是她们都没有瞧见有人?”盛满夏再问。
“没错。”盛满月手指握紧,指尖指甲深陷手心。
盛满夏不再看她,转而瞧着高位上的盛老夫人,“祖母,我觉得兴许是二妹妹当时晃了神,没有注意到,一时受了惊吓,才误以为是别人推自己下水的。”
“我没有!”盛满月急道,本没有血色的脸庞竟是多出了几抹红丝来。
旁边,董氏伸手握住了盛满月的手,无声的安抚着。
“其实...”这些日子以来,忽然变得安静的盛满芳忽然出声,只单单开口两个字,便吸引住了众人的目光。
“四丫头,你想说什么。”盛老夫人睨过去一眼,问。
“祖母。”盛满芳从旁站了出来,”我是想说,不管是二姐姐自己落水还是被人推下水去的,身边的丫鬟不可能一点也没瞧见,我倒是觉得还是得再多审问下二姐姐身边的丫鬟才是。”
“你是说,二丫头身边的丫鬟在说谎?”
“不可能。”盛满月却立马摇头。
盛满芳低了低眸子,“二姐姐,我晓得你相信她们,但是目前看来,这是最好的办法。”
盛满夏不动声色的瞧了瞧忽然出声的盛满芳,她眼神微微闪了闪,浅勾唇角,兴许,今日这出戏,会有什么不一样的落幕也不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