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永焕瞪了一眼胡理。
虽不情愿，但听到办完就能接回儿子，便说了句：“啥事你说。”
胡理晃晃悠悠地从地上爬起，一边向办公桌走去，一边说道：“这是最后一件事，三天后虬霄区东山会有一场仗，你到那儿帮曹伟亮把张凡笙整死，就这么简单。”
此话一出，刘永焕等人立时不淡定起来。
刘永焕下意识回头与顾尘云对视一眼。
顾尘云转头晃了晃夏昊的胳膊，用一种央求的眼神看着他。
“我还是那句话。”胡理坐在办公椅上，轻轻敲了敲桌子说道：“你们五个完全可以一人一枪毙了我，但我死你儿子也活不了。”
四个弟弟一同把目光投向刘永焕，寻求他的意见。
但从他们的表情就能看出，他们极其反对。
刘永焕看了看他们，低头思索半晌才开口说道：“你给我点时间考虑考虑，开战前一天我给你答复行吗？”
“看你喽，我希望你能快点站明立场。”胡理肩膀一耸，满脸轻笑地看着他。
刘永焕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带着四个弟弟走出办公室。
胡理看着他们摔门而出的样子，得意地笑了两声。
随后拿出一颗口香糖扔进嘴里，又拿出手机打了一通电话，“亮爷，事基本已经摆平了。”
只听电话那头随之传来曹伟亮的声音：“行小胡，谢谢你。”
“……”
刘永焕走出胡理的公司，双手插兜低着头，漫无目的地向前走。
四个弟弟在身后面面相觑，搞不懂他究竟要去哪儿，但也只好跟着。
他们就这样跟着刘永焕走出很远很远。
走着走着，刘永焕忽然驻步，回过头问向四人：“咱库房那些货还有多少？”
“那天我打电话问手底下人了。”吴千言看了看夏昊、周宁和顾尘云，迟疑片刻道：“基本上……一个库房剩一半？”
刘永焕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道：“通知手底下人把所有的货装车。”随即话锋一转：“老三，叫船。”
“啊？”周宁不解地拿出手机，“咱……又上哪儿啊？”
刘永焕只是随口答道：“跟着我走就行，到那儿按我说的办。”
……
众人坐上货船来到虬霄区。
十辆卡车排成一列，向张凡笙大本营驶去。
张凡笙闻声带人走了出来。
只见刘永焕等人站在卡车前面，面色冷峻地盯着他们。
张凡笙看了看眼前五人又看了看卡车，诧异道：“小刘我还想给你打电话找你谈事呢，你这阵仗……啥意思啊？”
刘永焕没有说话，紧接着只听齐刷刷一阵“扑通”声，五人跪在了张凡笙面前。
众人愣愣地看着他们。
没等张凡笙上前扶起他们。
刘永焕抢先抱拳道：“前辈，这是我们哥五个所有的货，不求别的只求您能帮我办一件事。”
“什么事你们也别跪着，起来说。”张凡笙想要扶起刘永焕，可他的膝盖就像是被钉子钉在地上一样，怎么拉都纹丝不动。
刘永焕抬头看着张凡笙，话音微颤：
“三天后东山，胡理用我儿子逼着我们哥五个与您为敌。
但前辈和您侄子屡次救我们性命，背信弃义那种事刘某人干不出来，我求您帮我找到我儿子，三天之后我们也好助您一臂之力。”
话音刚落，刘永焕和他四个弟弟一个响头磕在地上，久久不愿起身。
张凡笙沉默良久，俯身拍了拍刘永焕的肩膀，说道：“这事我帮了，货到时候再说，你们先回去等着吧。”
刘永焕谢过张凡笙之后，带着四个弟弟和十卡车的货开往了港口。
张竹走到张凡笙身边说道：“二叔，这事我估计你也没底吧？”
张凡笙叹了口气，摇头道：“还是得让明宇想想办法，这事咱其他人都不方便。”
紧接着他回头喊道：“小宇！小宇！”
却半天也不见人影。
这时王胜涛搓着双手走出来，说道：“小宇出去老半天，他那屋都空了，没告诉你他上哪儿了吗？”
“啊？”张凡笙眉头一皱，拿出手机一边拨号一边说道：“这虎小子跑哪去了？”
……
另一边，宋天义正坐在酒楼的门前，低头玩着手机，不知玩的什么，总之笑得嘴角勾起一道长长的弧度。
“大师兄，挺惬意呀。”一声熟悉又陌生的呼唤瞬间拽下了他的嘴角。
宋天义熄灭屏幕，惊愕地转头看去。
只见明宇和落白雨，一人背着一杆狙击枪，提着匕首向他缓缓逼近，目光宛若刀刃上的寒芒。
宋天义强装镇定，但眼里仍旧残存着一丝惊惧，说道：“你没……没死啊？”
“就你找的那帮人还想弄死我？”明宇扭了扭脖子，冷笑一声道：“也对，我早就应该被枪毙了是吧？”
宋天义把眸光转到落白雨身上，战战兢兢地说道：“白雨你……”
“闭嘴！”落白雨大喝一声，刀尖直指宋天义鼻梁，“你他妈骗我这么多年，亏我还一直把你当大师兄。”
明宇也举起匕首，对准宋天义质问：“恩师活着的时候你还算人模狗样的，咱往日无冤近日无仇，我不明白你为啥把我送进去？”
“就他妈因为她！”宋天义甩起胳膊指了下落白雨，面色骤变，怒吼道。
明宇微微一怔，扭头和落白雨对视一眼。
宋天义言辞激烈道：
“你一回来她就屁颠屁颠跟你走了。是！我承认，玩狙我比不过你，玩刀我比不过她，但都是一个师父教出来的，凭啥白雨就跟你走那么近？
我他妈不服，我想要的东西就必须是我的！”
明宇听后摇了摇头，轻笑几声，一句话也没说。
“凭啥？”落白雨瞪大眼睛说道：“就凭你心太黑，我和明宇清清楚楚，你光凭着这一点就把他送进去，甚至差点害死他，谁瞎了狗眼会跟你这种人在一块儿？”
即便到了此刻，宋天义却依旧不知悔改，无耻地指着落白雨说道：“行，那你就好好跟着他走，看亮爷能不能饶过你？”
说完这句话，他的眼神向明宇狠狠一瞥，说道：“你不是狙玩得好吗？今天咱就好好比比狙敢吗？”
“来呗，我得让你把我在里面待的这些年还上！”明宇面无惧色，干脆地应了下来。
就在此时，曹伟亮带着李海山和李志强，从酒楼里走了出来。
曹伟亮打量着明宇，浅声一笑道：“行啊小宇，这都没死。”
“曹伟亮？”明宇冷着脸庞，扬了扬下巴道：“当年我还得叫你一声曹三爷吧？现在混好了就想整死我张爷，还想整死我？”
曹伟亮扯起衣角一甩，指着明宇的鼻子怒喝：
“你好意思提当年？当年张凡笙能在这儿站住脚，我和我哥出了多少力？最后呢，我哥在他妈张凡笙手里落了个植物人！”
“当年是你哥吸那些破玩意，出现幻觉想杀我张爷，我张爷出于自保才……”
“那他妈就给我哥打成了植物人？”
话刚说到一半，曹伟亮立即打断了他。
或许在他眼里张凡笙死不死，和他并没有关系。
明宇轻蔑地哼了一声道：“你不还和当年一样不听人解释吗？”
曹伟亮指着身后的酒楼说道：“我哥就在里面呢，你解释八百遍他能站起来吗？”
明宇知道说什么都没有意义，也就没再说话。
而在明宇身后，落白雨早已没了刚才的气势，低着头不敢看曹伟亮一眼。
这时明宇的手机响了起来。
他拿起手机接通，电话里传来张凡笙焦急的询问：“小宇，你上哪儿去了？”
“我在……”明宇故意拉长语调，抬头望了一眼酒楼的名字，说道：“我在咱以前那个酒楼，和曹大老板聊聊天。”
“你上那儿干啥？”张凡笙在电话那头大喊。
不过除了明宇，其他人似乎并没有听到。
明宇一脸淡然道：“没事，我就是和他们唠唠。”
闻言，张凡笙的声音降了几分：“趁他现在没动手抓紧回来，三天之内把刘永焕的儿子从胡理那儿找到，要不然三天以后和曹伟亮东山那场仗咱都得死。”
“行我知道了。”明宇挂断电话，指着曹伟亮撂下一句：“咱没完噢。”
而张凡笙收起手机之后，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张竹。
张竹立刻心领神会，点了一下头……
话毕明宇转身离开。
落白雨下意识跟了上去。
可还没走出两步远，只听曹伟亮在身后凛声说道：“怎么的白雨，你还要跟着去过夜呀？”
落白雨立即停下脚步，怯生生地摇了摇头。
明宇驻足回头，瞄了一眼宋天义。
忽然想到他是跟胡理的，或许能从他嘴里问出什么。
他转身对宋天义说道：“大师兄，你刚才不是说要跟我比比狙吗？咱练练怎么样？”
曹伟亮疑惑地皱起眉毛，心想这小子究竟要搞什么名堂？
宋天义愣了愣，点头说道：“好啊，那你输了怎么办？”
他知道自己十有八九不是明宇的对手，但面子一定不能丢。
明宇从身上拿下狙击枪，取出唯一一枚子弹举在面前说道：
“那天我追胡理是你打的我，你没赢，我今天只有一发弹，你赢我任你们处置，你输得跟我走一趟。”
宋天义虽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带走自己，可话是自己说的，也只好答应下来。
宋天义走进酒楼拿起狙击枪，在顶楼的窗口架好。
明宇也在与他相对的天台上架好了狙。
此刻，整个世界都像是摁下了静音键。
其他人仿佛置身于另一个空间，除了一声枪响没有任何声音能拉回他们。
宋天义透过倍镜看到明宇，一颗汗珠从额头流进他的眼睛里，他心里一惊，手指紧张地滑到扳机上。
“砰——”
“砰——”
两声枪响相继传来。
轻风托起明宇的刘海，明宇毫发无损，一动不动地站在原位。
再看宋天义已经吓得瘫倒在地，枪口也炸开了一朵歪歪扭扭的黑花。
半晌过后宋天义来到楼下，大口大口的喘息说明他还没从刚才的恐惧中走出来。
明宇收枪走到曹伟亮面前，说道：“我赢了，他得跟我走。”
谁知下一秒，酒楼里竟冲出了十几名端着AK的小弟。
明宇当即后退两步，心中暗道不好。
没有子弹的他霎时被恐惧笼罩。
曹伟亮沉声道：“志强海山，上去给我揍。”
李志强和李海山得到命令，上前对着明宇一顿拳脚相加。
明宇想要还手，怎奈何十几支枪口正指着他，只能极力克制自己。
谁知道他动一下，不讲规矩的曹伟亮会不会下令乱枪把他打死。
落白雨见状赶忙跪在曹伟亮面前，为明宇求情：“您别打了，这是我师弟呀。”
可换来的却是小弟们一阵激烈的枪托击打。
几分钟后，曹伟亮重重地咳了一声：“咳——”
众人闻声收回拳脚。
明宇趴在落白雨身旁，嘴里含满鲜血。
他艰难地抬起头，怒视着曹伟亮说道：“老东西你真他妈不讲规矩啊。”
“规矩？”曹伟亮嗤笑几声道：“讲规矩容易让人害死，而且我的规矩，我想守就守。”
“你不是人……”
曹伟亮没再搭理他，而是俯身看着脸上带血的落白雨，说道：“白雨，你是不是忘了当年是谁救你一命？”
落白雨的眼中闪过一丝挣扎，而后缓缓闭上双眼，低声说道：“我没忘。”
曹伟亮长叹一声道：“你去意已决我也不敢留你，但救命之恩你不能不还，牺牲一下行吧？”
周围万籁俱寂，只能听见落白雨微弱的喘息声。
一旁的明宇紧紧盯着落白雨的侧脸，不知她会如何作答。
落白雨慢悠悠地呼出一口气，轻轻点了点头。
曹伟亮扬手下令：“海山，废她手脚。”
正当李海山要上前之际，明宇一把扯住了他的脚踝，大喝道：“你别他妈动她！”
“滚！”李海山一脚踹开明宇。
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了张竹的自言自语：“干什么呢？哦！打我宇哥打这么热闹。”
李海山看到张竹，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拎着两个沙包大的拳头向他快步迈去。
可刚一举起，只见张竹猛地从口袋里拿出了一颗手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