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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文物史迹遗产赋能经济社会发展方面的论文,偏向于文物考古方向的,跟你说的地域文化认同机制有一定差异,但里面的整体架构和思路很相近。”
办公室里,王志英老师将压缩后的文件发给花祈夏,见她一个劲儿点头,没好气笑道:“有了新导师就这么高兴啊?”
“没有没有。”花祈夏抿嘴摇头,溢出两声“嘿嘿”,抱着书老老实实鞠躬:“谢谢老师。”
“跟你那几个师兄师姐一样滑头。”
王志英嫌弃完,继续说:“你就从学术价值和社会价值上展开,然后第三部分可以从问题、内容、方法和预期成果上谈,不算参考文献的话,平均每个部分一千多字足够了。”
“老师,会不会有点儿少?”
王志英:“不会,我觉得这个教授的研究方向摆在那里,他让你谈地域,那肯定要往国际层面谈,这方面你不是专业的,所以不用力求完美,咱主要摆出一个态度和能力就够了,那教授也是想看看你这方面的水平,三四千字打底,没问题。”
花祈夏连忙把她说的记在手机备忘录里,“嗯嗯好的。”
王志英见花祈夏记完还站在原地,抽出两册题库丢到桌上,“走的时候顺便把这个给学委。”
“好嘞。”
“怎么,还不走等着我给你派活呢?”王志英好笑地晲她,“这回可不给发工资啊。”
花祈夏拿过题册:“这就走,老师再见!”
“哎对了。”
王志英喊住她,“我得提醒你,那个老师虽然现在说同意接收你,但这只是初步的、暂时的,毕竟每个老师手里的名额有限,给他发邮件的不止你一个人,双选你的时候学生只会多不会少,将来情况谁也保证不了,一定不要现在就沾沾自喜,还是做更周全的准备,听到没。”
花祈夏脸上郑重了两分:“嗯,老师我知道了。”
“行了,上午也没课了,快走吧。”王志英也不想给她太大的压力,“中午吃顿好的,犒劳犒劳自己。”
花祈夏脚步轻快地走出了教学楼,温暖的阳光洒在脸上,她闭上眼转动脖子,关节发出“喀啦”的脆响。
嗡嗡。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起来。
“哥。”
“苞苞,下课了吗。”
花祈夏眼前被阳光晒得有些发花,她抬脚小心下了楼梯,“下课了,怎么了哥。”
“中午别去食堂了,回家吃饭吧。”盛修在电话那头笑道,“爸妈回来了,知道你被导师选中,一定要做点儿好的庆祝庆祝。”
花祈夏哭笑不得:“只是暂定,还没有最终确定呢。”
有人抢过了盛修的手机,听筒里传来花明宇声如洪钟的嗓门,“哎呦我大闺女厉害的!我跟你说,咱不为庆祝,我闺女辛苦这么长时间,就该好好补补,暂定咋了,暂定就不能吃顿好的了?你是不知道爸给你买的那大鲶鱼,人家在水库里捞的,哎呦比我胳膊还长!”
盛修在一旁笑得无奈,“爸,刚才妈去买盐前不是说那条鱼放到明天吃吗,中午的菜太多了吃不了。”
“啊?”花明宇一脸懵,“她啥时候说了,我咋不知道?坏了我都给炖上了!”
花祈夏在电话这端“哈哈”直笑,“行,那我一会儿回去。”
挂了电话,花祈夏先去图书馆存了书包,她下午准备直接来这里写论文,另外王志英的话也点醒了她——
那位专攻文化交流的老师要她写“地域认同”,那她不能仅仅局限于目前她本专业学到的国内民俗和文化。
一定要将这点拔高扩散到和这老师的研究方向契合的层面上,才更可能在对方那里获得加分项。
花祈夏存过书包,边在脑海里捋思路边朝外走,忽然眼前蒙下一片阴影。
她回过神来抬起头,鼻尖先嗅到一股熟悉的松柏气息,接着眼前的人摘掉了黑色棒球帽,帽檐遮挡的锋利眉眼暴露在阳光下:“祈夏,好巧。”
“燕度学长?”
花祈夏惊喜道:“你怎么在这里,不是后天才回来吗。”
“提前结束就回来了,我来查点儿资料。”
燕度看着花祈夏熠熠发亮的眼睛,“嗯?”了声俯下身,漆黑的眸子忽扇一眨:“祈夏,你很开心哦?”
花祈夏条件反射捂住发酸的嘴角,不大好意思:“能看出来?”
“嗯。”燕度一点头,直起身子笑着问:“是遇见什么高兴的事吗。”
花祈夏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飘过头了,清清嗓子恢复矜持,“还好——”话音出口还是忍不住唇边上扬,“就是,我收到导师回信了,他愿意收我。”
“哇。”燕度眼睛睁大,全然为她感到惊喜,“祈夏,你怎么这么厉害!”他比起大拇指,感慨地:“你是这个,佩服佩服。”
花祈夏摇头谦虚:“不敢不敢……”过了一秒:“嘻。”
听见她齿间泄出来的“嘻”,燕度笑意更深。
他看着花祈夏弯起的眼睛,总也看不够似的,眼角的弧度,粼粼的光亮,饱满的温柔……都仿佛能永远清晰地记在燕度心里,丝丝柔柔地扯线成网。
他看看时间,“祈夏,吃饭了么,要不要一起。”
“我今天中午要回家吃。”花祈夏盛情邀请,“学长,要不你来我家吃饭吧,我家今天全是硬菜。”
燕度笑:“是要庆祝吗。”
“算是吧。”
“我的荣幸——”燕度右手一翻倾腰低头,做了个夸张却动作优雅的绅士礼,棒球帽勾在手指上摇来摇去,把花祈夏逗笑了。
燕度抬起脑袋,遗憾叹气:“不过我中午还有事,时间太紧张,就不打扰你们了。”
两个人一边说话一边走下台阶,图书馆外学生稀少,太阳毒辣。
燕度问:“祈夏,你什么时候去夏令营。”
“快了,也许这个月底。”
燕度目光从台阶向上移,嘴里道:“那到时——”
话音突然停顿住了。
男人眼中风起云涌,他一挑眉,幽幽地锁着台阶下那个坐轮椅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