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林哥,流光哥的任务结束了吗?好久没联系他了……”
“比赛?比赛结束了啊,我就知道你们忙着办案,没时间看我比赛的直播。”
“当然赢了,也不看看我是谁?小小比赛手拿把掐的!到时候请你们吃大餐哈。”
青年抱着手机,盘腿坐在酒店大床上,发尖向下滴着水珠,肩膀洇湿了一块深色的痕迹。
刚结束比赛,下了赛场接受完采访后,沈遐蔚回酒店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还没来得及擦头发,掐准时间,迫不及待地给刘林打了个电话。
“你还没回答我呢,流光哥到底任务结束了没有啊?你说他是去执行什么保密任务,可这都大半个月了,怎么还没回来?”
“他之前明明还答应我,”沈遐蔚忍不住小声抱怨道:“说要亲自来现场看我比赛,拿下冠军……”
“遐蔚,抱歉,我们骗了你。”
听筒另一边的人沉默了半晌,低声说了句抱歉。
“其实队长他早就……”
后来的话沈遐蔚已经记不清了。
只记得他从床上跳下来,穿着睡衣,赤着脚,不管不顾地冲了出去。
随手打了辆车,报了地名,沈遐蔚没有回应来自手机另一端的呼喊。
握住手机的指尖泛白,像一条失了水的鱼,胸膛急促地起伏着,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之外。
执行秘密任务是假的。
说好来看他比赛是假的。
说要亲眼看他夺冠也是假的。
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执着地没有掉下来,烧得眼睛发烫、发疼。
刘林他们怕影响他比赛,一直把他瞒得死死的。
到最后,沈遐蔚连孟流光的最后一面也没来得及看到。
跪倒在地,沈遐蔚的呼吸越来越急促,捂住嘴,沉重的呼吸声从指缝溢出,仿佛上万只蜜蜂停留在耳边,刺耳的嗡嗡声响彻不停。
仿佛坠入大海,溅起一朵巨大的水花,重力拖住身体,无限下沉,冰冷的海水灌入口腔,冲入心脏,将他的心撞得又冷又疼。
黯淡无光的海底不见一丝光亮。
无尽的下坠,直至坠入大海深处。
“不要……”
江云筝伸出的手一顿。
床上的人双眼紧闭,面色酡红,眉头紧蹙,即使在梦中,也不安分,指尖攥紧,几乎要把被子攥破。
江云筝没想到,不过离开了几个小时,被关在房间中的青年就发起了烧。
准备去拿体温计,江云筝抽开手,身后却传来轻微的牵扯感。
“……别走。”
迷迷糊糊之间,沈遐蔚拉住了江云筝的衣角。
“我不走。”眉目柔和下来,江云筝牵起那只手:“你先松开。”
“不要走。”
噩梦缠身,睡得并不安稳,又烧得神志不清,沈遐蔚只是执拗地拉紧他的衣角。
“……流光哥。”
江云筝脸色猛地沉下来。
阴魂不散。
扯开沈遐蔚的手,转身,江云筝脸色沉沉,找出体温计。
38.9度。
看来是真烧迷糊了。
弯下腰,江云筝捏住沈遐蔚的下巴,仔细注视着这张他已经无比熟悉的脸。
从再次相见的那刻开始,他就无数次幻想得到他,占有他。
视线在他的眉目之间流连。
现在,那双璀璨如星的眼紧闭,无法倒映出他的身影。
可就算睁开,他的眼中也始终没有他。
这么多年,江云筝怎么甘心?
“你怎么能忘了呢?”
手缓缓下移,掐住那脆弱纤细的脖颈。
怔怔地看着那张绯红的脸,江云筝宛若魔怔般,渐渐收紧手。
他似乎听见了血液在掌下流动的声音,心脏剧烈的蹦跳声,急促的呼吸声……
身下的人手脚止不住地颤动、挣扎,将床单揉成一团,卷出道道交叠的褶皱。
“不——”
如梦初醒,江云筝松开了手,猛地后退一步。
“咳、咳咳……”
眼角沁出泪水,沈遐蔚抑制不住的咳嗽声重重敲在江云筝心头。
有那么一瞬间,江云筝脑海中划过一个念头:
只要杀死这个人,他就永远属于自己了。
视线上移,交缠在颈间的青紫指痕刺痛了他的眼睛,江云筝被烫到般挪开视线。
一时之间,房间内只剩下沈遐蔚不间断的咳嗽声。
动了动指尖,仿佛此刻有一把大锤狠狠敲打着他的大脑,无数根钉子扎进皮肉。
沈遐蔚头疼得厉害,全身软绵绵的,身体也完全不听使唤,喉咙更是干渴,就像是生吞了一把刀片。
缓缓睁开眼,模糊的视线中,看见了江云筝堪称落荒而逃的身影。
不知过了多久,一双手将他扶起,温热的水灌进嘴巴,经过喉咙,缓解了喉间的干渴。
又是谁来了?
眼皮沉沉,沈遐蔚努力动了动眼球,睁不开眼。
有冰冰凉凉的东西涂抹在他的颈部,稍微缓解了皮肤上火辣辣的疼痛。
太阳西沉,斜阳尽数倾洒,为床上的青年打上一层浅浅的金色光影。
安静坐在床边,江云筝静静凝望着他的侧脸。
目光顺着额头,眼睛,双唇,脖颈逡巡,又缓缓移至手腕、脚腕。
银色的锁链淹没在衣袖中,牢牢锁住了那截瘦削的脚腕。
因为刚才挣扎的动作,铁链边缘将脚腕处白皙的皮肤磨得发红,隐隐渗出血丝。
准备得匆忙,还没来得及包裹住铁圈的边缘。
思索良久,江云筝还是从口袋中掏出钥匙。
咔哒一声,铁链应声而开。
看他现在这个样子,估计连跑出这个房间的力气都没有了。
仔细上好药,犹豫片刻,江云筝还是放弃了再次上锁的打算。
在思考时,江云筝将指尖搭在他的脚腕上,下意识地摩挲着手下的皮肤。
像是被弄得痒了,江云筝感受到他的脚抽动了一下。
视线上移,沈遐蔚依旧死死闭紧眼睛,没有醒来的迹象。
“好好休息。”
起身,弯腰,轻轻在沈遐蔚的眉心烙下一个吻,江云筝勾了勾唇,离开房间。
床上的青年轻轻翻了个身,将脸埋进被子中,慢吞吞地睁开眼睛,看起来实在撑不过去,阖上眼皮,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