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尾的一间狭小屋棚内,5瓦的电灯泡散发着昏黄的光源。
罗彪和几个牌友围坐在灯下的破旧的小桌前,正在炸金花。
今晚庄家手气好,把把都是好牌。
随着其他牌友的纷纷弃牌,牌桌上只剩下罗彪和庄家的对决。
“跟不跟?”
看着庄家明显比自己好很多的牌面,已经连输好几把的罗彪狠狠抹了把脸。
“日你妈的,老子就不信了,跟!”
庄家亮出牌底,456顺子,赢了罗彪的一对7。
“哦霍,彪娃,你又遭了!”
“连输九把,你娃子今天真是霉到家了。”
其他牌友或庆幸,或幸灾乐祸。
罗彪脸色难看得就像死了妈一样,还想继续奋战,然而身上的钱输光了不说,还倒欠牌友20块。
……
林念儿被狗叫声吵醒,本想下床关灯,结果下一秒屋门哐的一声被踢开。
看着沉着脸跨进门的罗彪,林念儿有些心惊。
“你,你回来了。”
昏暗的灯光下,罗彪面色狰狞,眼神凶狠,比院子里的大狼狗还让人感觉可怕。
罗彪一言不发的走到林念儿面前,抬手就甩她两个耳光。
“都是你这个贱人,害老子被人笑了一天,手气也霉了一天!”
林念儿尖叫着床上躲,却被罗彪抓着脚踝拖摔到地上,提脚一记狠踹。
极致的痛让林念儿的身体躬成一只虾米。
“妈!”
“妈!救命啊!”
东屋的王金花被哭喊声吵醒。
她慢吞吞从床上坐起来,披上衣裳,开门去了西屋前。
“彪娃。”
听到王金花喊,罗彪停手去将反锁的屋门打开。
王金花跨进门,看着蜷缩在地上的林念儿,不由瞪儿子一眼。
“下手也不晓得轻点,把人打坏了咋整?”
她花这么多钱替儿子娶个媳妇回家,一方面是为传宗接代,另一方面则是帮着家里干活。
婆娘可以打,但不能打坏了。
罗彪狠狠吐了口唾沫,指着林念儿骂道:“都是这个臭婆娘害老子霉了一天,一天都在输钱!”
“你自己手气不好,关人家啥事。”
王金花嗔怪了儿子一句,上前将林念儿扶起来,“老三媳妇,这男人啊,你对他好他才会对你好,彪娃为了娶你过门,花了不少钱,今天又输了不少,你手头要是有钱,就拿出来给彪娃应应急,彪娃会一辈子记着你的好的。”
林念儿被罗彪揍怕了,闻言想也不想就将自己的彩礼钱全拿了出来。
王金花数了数,叹道:“这么点都不够还债的。”
林念儿哭道:“我妈就给了我33块,我自己花了点,就剩这么多了。”
看出林念儿没有说谎,王金花这才满意的将钱揣兜里。
“时候不早了,你们早点睡,不要闹了。”
“妈——”
眼看王金花要走,林念儿赶紧把人拖住,“我想跟你睡。”
她是不敢跟罗彪睡一个屋了,怕罗彪还打她。
“今天是你跟彪娃的洞房花烛夜,咋能跟我睡,你听话,彪娃就不得打你。”
边说,边给儿子递眼色。
罗彪会意的伸手将林念儿拽着去床上,王金花则赶紧出去了,并从外面将屋门反锁。
罗彪倒是没再打林念儿,但也没放过她。
一直把林念儿折腾到昏死过去,他才餍足的躺下睡了。
……
第二天,公鸡刚打完鸣,王金花就来了西屋敲门。
“老三媳妇,起床烧饭了。”
林念儿昨晚挨了打,又被折腾到半夜,人都睡死了过去。
王金花喊了半天也没喊醒,最后被罗彪踹下床才醒。
迫于罗彪的淫威和王金花的强势,林念儿不得不拖着快要散架的身体去灶房烧饭。
除了烧人的饭,还得烧猪食。
这年头家家户户粮食都不够吃,自然没有多余的粮食喂猪,这也是好多家庭养不起猪的原因。
罗家养的两头猪,主要喂猪草和红苕。
猪吃多了生食容易拉稀生病,所以猪草和红苕都要剁碎了,放大铁锅里煮熟,再拌上麦麸米糠之类的粗粮喂给猪吃。
光喂猪这一件,就得忙活一个钟头。
早饭烧好后,林念儿和王金花先吃,罗彪的那份留锅里,因为罗彪还睡着没起。
吃完早饭,林念儿又在王金花的吩咐下将碗筷洗了。
忙了一大早上,累得她腰都直不起来了。
本以为可以回屋歇会,哪知又被王金花往手里塞了镰刀,要她出门去割猪草。
她不去,王金花就黑着脸指着她鼻子骂她是懒婆娘,还要把罗彪喊起来教训她。
林念儿不得不背上背篼出门干活。
村里有好几家养猪的,附近的猪草早都被割完了,想割到新鲜的猪草得走好几里的路。
从日上三竿割到太阳当空,林念儿才总算割满了一背篼猪草。
沉甸甸的猪草压得她背腰弯成一张弓,两侧肩膀被背绳勒得火辣辣疼,双脚沉重的像是灌了铅。
她很想把背篼扔了,跑回娘家去,可婆婆王金花寸步不离的跟在她身后,她不敢造次。
上台阶时,因为脱力一只脚没抬起来,连人带背篼摔了个四脚朝天,背篼里猪草散了一地。
“就这么点事都干不好,真是没一点用。”
看着站在台阶上指着她破口大骂的王金花,林念儿莫名就想起了林盼儿。
有一回,林盼儿背着满满一背篼的玉米包,在山坡上滑了一跤,玉米包散得满山坡都是。
她当时一边帮着捡玉米包,一边埋怨林盼儿不小心,连累她也跟着多干活。
那时的她多幸福啊。
每天醒了就有饭吃,冷了就有衣服穿,想要什么张口问家里要,家里的活地里的活,都有林盼儿包揽了,她什么都不用操心。
好不容易把猪草收拾好背回家,还没来得喘口气,王金花就扯着嗓子喊她烧中午饭。
又累又渴的林念儿崩溃了,扔下背篼转身就跑了。
“妈!妈!”
庄兰正在灶房里头烧饭,听到外面喊还以为自己听岔了。
等出去一看,看到跑进家门,一时间又惊又气:“你咋回来了?你脸上咋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