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序火烧死朱喜军,本就是个谎言。
严辞之所以用这个假消息,借钱老六之口告诉于辉,再传到文浩的耳朵,既有他的私心,也有他的计谋。
私心是让文浩将这件事闹大,拆散严序和朱韵这对网上公认的模范情侣,即使拆不散,也可以给两人施压。
他不好过,他们两个都不要好过。
计谋是文浩知道这件事后,必定会利用他老子的势力大力挖掘‘严序火烧死朱喜军’的证据,在网上造势,结果只会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等文浩发现自己被骗,要么捏造假证据,达到污蔑严家的目的,到时候严家再拿出证据澄清这件子虚乌有的事,不仅可以反将一局,还可以让文常青惹一身骚。
或者文浩发现那是个假消息,放弃搜查,可也浪费了大量时间和精力,严辞早就在这段时间做了很多事。
如果文浩因为被骗而发怒,就更好了。
对手越是愤怒,情绪不稳定,越会做出过激和错误的判断,这在生意场上是大忌。
唯一让严辞觉得胸口发闷的是,从始至终自己编织的谎言,朱韵知道被骗后,会是何种感想?
会不会恨透了他?
严辞深深吐了一口气,倚在椅背上,闭着眼,拇指按压眉心。
恨就恨吧,总归什么情绪都不给他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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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辉锒铛入狱,由于涉嫌到器官买卖、黄色、赌博、高利贷,湘市的场子全部被查封,并牵出一连串的人。
名单上自然没有文浩的名字,可海华牵涉其中,海华明面上的董事张海波被约去谈话。
文浩被自家老子叫回家,在书房已经挨了半个小时的批斗。
“把富春居和你在外面养的嫩模婊子们,今天都他妈的给我散了!”文常青站在书桌后面,指着吊儿郎当坐在对面沙发上的文浩骂道,“酒色财气!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身体快他妈被女人掏空了!严家的两兄弟不用找你上门算账,你他妈都死女人床上!”
文浩听他提严家,立马炸毛,蹭地一下站起来:“严家两兄弟现在忙着内斗,他们没空找我算账,再说了,我还要找他们算账呢!”
湘市那几个场子,一年最少五个亿的纯利润,海华三分之一的资金链就是来自于此,场子被端,等于绝了他的粮草。
“钱老六说绑架严序不是严辞指使的,爸,以你对钱老六的了解,你信吗?”
“我信不信有什么用!钱钟咬死说不关严辞的事,你有什么办法?!”文常青背着手看向二楼窗外绿意葱葱的水杉林。
“钱老六现在最是缺钱缺人手的时候,我就不信世上没有钱能收买的人。”文浩站起身,随便翻看书架上的书,“无非有没有给到位。”
他侧头,看向穿着一身警服的文常青的背影:“爸,这可是扳倒严家最好的机会,只要挖出严辞是绑架严序的幕后黑手,再证实严序杀人放火,严家的两个儿子就完了!”
“你想看着自己的儿子永远被严家两兄弟踩在脚下?”文浩啪地一下将一本厚书关上,情绪激动道,“好,就算您的儿子真的不如严辞,也他妈不如突然杀回来的严序,您呢!”
“您愿意在严震东面前永远低一头?!当初您上赶着巴结严家,严震东看您的眼神、开除我时候的果决您忘了?!”文浩缓缓走到文常青身侧,“您忘得了,可我永远都记得!”
“现在严辞都还是用那种眼神看我。”文浩冷笑,指着自己的胸膛,“看狗一样的眼神!他妈我在严辞眼里就是条靠他们严瑞起家的狗!”
“闭嘴!”文常青突然怒吼,脸上的皱纹和肌肉都在颤抖,眼睛瞪圆,久久才恢复理智。
他重新看向窗外,瞳孔却迟迟不能聚焦,沉声道:“于辉那儿确定不会松口?”
文浩嘴角勾起:“他跟了我这么多年,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不该说,何况他老婆孩子都捏在我手里……”
文常青举起手打断他:“行了,这次不要再闹出人命,我私下派人寻找钱钟的下落,至于严序有没有放火杀人……”
“不管是不是事实,都去寨子问明情况,看看能不能找不到当年的证人,如果没有……”
文浩了然笑了:“明白。”
栽赃陷害,他最拿手。
文浩刚要转身离开,像是想起什么事,突然顿住:“爸,当年严序他母亲的那场车祸,您还能查出来吗?”
文常青缓缓转身,金丝眼镜片上闪过两道光,他薄如蝉翼的双抿唇起:“肇事司机连撞五人,其中三人当场死亡,两人重伤,司机现在还在坐牢,当时所有的线索我都查过,司机确实是酒驾,并没有被收买和蓄意杀人的动机。”
“所以那件事真的是场意外。”
“那您当初为什么怀疑是严辞做的?”文浩蹙眉不解。
文常青沉思片刻,突然笑了:“严震东的第一任妻子方瑞雪,也就是严辞的亲妈,好像是被小三逼宫,一时想不开跳了江。”
“救上来后没多久就离世,严辞那小子恨透了他那继母,血债血偿,这还不是动机吗?”
“可惜这件事查不到一点关于严辞的线索。”文常青无奈地叹了口气,“那场车祸或许真的是意外吧。”
文浩恨不得拍手叫好:“现在我更加确定严序被绑架贩卖是严辞干的!爸,我这就去那什么桃源寨,钱老六您一定要找到!成败在此一举,我要严家再无翻身之日!”
窗外突然天色大变,方才万里晴空,天幕瞬间如同泼了墨那般低沉。
远处传来几声沉闷的滚滚雷声,眨眼雨点噼里啪啦地掉下来,砸在水杉叶上簌簌作响。
文常青看向远处,意味不明地轻声道了句:“变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