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仕林在书案前写着方子,“恢复得还不错,我再开几副药巩固一下。”
林月瑶转头对傅明鹤说道:“我有些饿了,有劳夫君去瞧瞧晚膳可有备好。”
傅明鹤并未多想,只是“嗯”了一声就出门而去。
“仕林哥哥不必诓我,我自己的身子我自己知道。”
许仕林握笔的手微微一顿,随即恢复平日里那副不正经的纨绔模样与林月瑶打趣:“你那三脚猫功夫知道什么?况且医者不能自医。”
林月瑶冷静道:“若仕林哥哥不同我说实话,偌大的京都,我大可以去寻了其他名医来替我号脉,只是比起他们,我更愿是从你口中得知。”
许仕林收起笑容,轻轻叹了一口气,“瑶妹妹七窍玲珑心,果真什么都瞒不过你。”
“即是如此,仕林哥哥就不应该欺瞒我。”林月瑶继续说道:“瑶儿无父无母,仕林哥哥就是我的兄长,若仕林哥哥也不向着我,我真不知这世间还可以信谁。”
寥寥数语,许仕林有所动容,他觉得自己真该死,已经在心中暗自扇了自己一百个巴掌。
“我将如实告知与你,但请你先做好心理准备。”
“仕林哥哥直言无妨。”
“你因中毒提前诞下双生子,不久之后又遇上金兵破城,如此一遭,内里受损,今后怕是很难有孕了。”
“你们一个两个的全都瞒着我,我还以为我将不久于人世呢。”林月瑶听闻松了一口气,大手一挥,“我只当是什么,难有身孕而已,无妨。”
许仕林见林月瑶如此洒脱,也跟着松了一口气。
“如此说来,外面的传言都是真的了?”染冬说道:“我说将军府一夜之间冒出那些个不自量力的骚蹄子!老夫人还巴巴地送了她院儿里的鸳鸯来爬床。”
“传言?”许仕林看向染冬,问道:“知晓此事的人并不多,为何会传得人尽皆知?”
染冬摇摇头,“那就不得而知了。”
许仕林见林月瑶低头不语,便宽慰道:“瑶妹妹放心,明鹤兄心里是有你的,他许诺过你的事,自然不会负你。”
林月瑶苦笑道:“负我又如何?他也不是第一个。”
自林月瑶突然寻了由头支走傅明鹤,走到半路他便起了疑虑,又悄无声息地折返回来,房中三人的谈话皆被他听了个真切,在听到此处之时,他终于按捺不住破门而入。
“瑶儿你在说什么?我怎会负你?你为何拿我的一片真心与那负心汉相提并论!”
许仕林见大事不妙,拉着染冬匆匆出了门去。
染冬甩开许仕林的手,“许掌柜这是在做什么?”
“他们夫妻二人之事,旁人不便插手,让他们自己解决。”许仕林说道:“若是遇上这点坎坷就不能携手同行下去,那不如趁早断了。”
染冬听闻,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傅明鹤总是风度翩翩之姿,鲜少见他如此这般慌乱。
林月瑶不紧不慢地开口,“夫君莫慌,我并不曾拿你与阎良相较,我也深知夫君并不是他那般不堪之人。我只是曾经被人负过一次,不怕再被负第二次而已。”
“什么负与不负的!”傅明鹤一把将林月瑶抱入怀中,“瑶儿你是知道的,我常日里与刀剑为伍,风沙作伴,并不善于言语,我说不过你,只望你能知晓我的一片真心。”
“夫君,我快透不过气了。”
林月瑶的声音闷闷地从傅明鹤胸口传出来,傅明鹤慌乱地松开她,轻轻捧起她的脸,直视她的双眼,“我求仕林兄瞒着你,是担心你胡思乱想,并无他意。”
林月瑶抬起双眸望进傅明鹤的眼眸里,“自我答应嫁给夫君那日起,便是做好了与夫君共同进退的准备,所以我希望夫君能真诚待我,今后无论发生什么,都能如实相告。夫君如是,瑶儿亦如是。”
傅明鹤望着林月瑶深似水潭的眼眸,心中是说不出来的滋味,他多希望林月瑶能生气,哪怕指着他破口大骂也成,可她偏偏冷静得异于常人。
看着傅明鹤失落又有些委屈的模样,林月瑶终是不忍,撇着嘴撒娇道:“我知夫君瞒着瑶儿也是为瑶儿好,可我心中还是有一点点不悦的。听闻今日夫君下了早朝,是婆母差了她院里的鸳鸯在房中伺候。”
“天地良心,为夫朝服都没来得及换就去书房寻你了。”傅明鹤拉着林月瑶的衣袖大声喊冤道:“瑶儿你可要为为夫做主啊。”
林月瑶被傅明鹤此刻的模样逗笑:“好,我替你作证。”
傅明鹤见林月瑶笑了,这才正色道:“究竟是丫鬟们越矩,还是母亲的授意,我一定会问个清楚,无论如何,我都许你一生一世一双人。且不说你冒着生命危险替我诞下安儿与乐儿,又是为了护将军府上下周全,这才伤了身子,就算你从始至终不能生育那又如何?我只要与你携手白头,其他的我都不在意。”
“是谁方才说‘我常日与刀剑为伍,风沙为伴,不善言语’,我瞧着夫君倒是个能言善道的。”
“瑶儿,你又取笑我。”
……
夜深露中,白如惜的院子里还亮着灯火,傅明鹤心中揣着疑问踏着风霜而来,脸色自然是不太好的。
鸳鸯在珠儿的诧异中一路小跑着迎了上去,“外头怪冷的,将军怎的这个时辰来了。”
白如惜听见动静,停下手中的绣品,露出笑容看向傅明鹤,“鹤儿来了。”
烛光映照在白如惜的脸上,将时间留在她脸上的痕迹展露无遗,令傅明鹤回想起母子往年的不易,想到这里,来时的气已消了一半。
傅明鹤居高临下地斜睨着鸳鸯,“我与母亲有话要说,你们都去外边候着。”
珠儿扯扯愣在原地的鸳鸯,压低声音说道:“没听见将军的吩咐吗?还不出去?”
带着肃杀之气的声音从房中飘来,“将门带上!”
白如惜瞧见傅明鹤脸上的不悦,问道:“鹤儿为何看着不太高兴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