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刘定与他讲过刘恒辰不想暴露自己会医术的事情,但是他方才情急之下一不小心一时嘴快就给说了出来,李鸿武的气顿时泄掉,有些懊恼的看向刘定。
两个人的眼神交换在这个房间中显然是没法逃过李荀的双眼,他手指头敲了敲桌子道。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老实跟我说。”
“大人...事情是这样的...”
刘定见瞒也不瞒不住,便只好将原委合盘托出,在听到他一部分“神药”是出自一个小娃娃之手,李荀顿时有些坐不住了。
“此话当真?!”
“不敢欺瞒大人...确实是这样。”
“好好好,李鸿武你个臭小子藏私是吧,这么好的娃娃你不把他带来我这儿,反而是让他躲在冠阳县开劳什子小饭馆儿?!这不是暴殄天物是什么?!”
“弟弟他可受不了这样的苦。”
“小辰是不想做沽名钓誉之辈。”
刘定跟李鸿武同时开口给刘恒辰开脱,但俩人的方向明显对不上号,李荀被气笑了。
“你俩到底谁说的是真话?”
“都有。”
李鸿武斩钉截铁的回道。
“李叔别打他主意,我是不会让他到那种苦寒之地受罪的,再说了,刘定这些年的付出你是半点没看到吗,就算没有弟弟,以他的能力也足以胜任宫中御医的职位了。”
“哎呀,我岂是那种眼拙之人?刘定的好儿我可都记着呢。这不是想着你弟弟有大能耐,做个商贾实在太屈才了嘛!”
“少来,以前李叔怎么说的我可都记在心里。”
“瞧你那小气劲儿。”
李鸿武走到李荀书桌对面的客椅坐下,端起一旁桌案的茶盏盯着上头一根晃动的茶叶沉声“弟弟他性格善良,沙场那种残酷无情之地不该是他呆的,而且他也并没有藏私,只要是对边关将士有利的东西,他都会跟刘定分享。”
刘定也立马开始帮腔,“校尉大人说的是,小辰这些年来基本上每个数月都会记上一张新的药方,就算...”
李荀见他俩一人一句,你方唱罢我来登台,势必要将他念头打消,不然不罢休的态度,只好摆了摆手作可惜状。
“罢了罢了,不就是不想让他去漠北吗,这事儿翻篇,俩大老爷们儿婆婆妈妈说一大堆,不过之后我还得确认一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左右有刘定也够了,若真跟这俩臭小子说的一样,强行让收刘恒辰入征也不过是锦上添花,他也并非喜欢强人所难。
“是。”
刘定如今算是李荀的半个心腹,所以他并不奇怪李鸿武与李荀的关系如此亲密,俩人都姓李,李鸿武还一口一个李叔的叫着,明眼人都能瞧出来,这次李荀回京前,李鸿武也简单与他阐明此次的凶险,他依旧义无反顾的过来了。
无他,就为了到时候能见一见刘恒辰他们,他与他师父四处漂泊的太久,好不容易有个能称之为家的地方,他自然是无比想念那里的。
见李荀松口,俩人相视一眼,这才卸下心中大石,他们都知道刘恒辰这种才能在军中是有大用,但俩人不约而同的都选择了保护他远离战场砂石,他俩都十分珍视这个来之不易的亲人,不希望他遭受与他们同样的苦楚与磨难。
“早知道那天就该见见他的,到底是怎样的人能得你小子如此爱护,明明他跟你一同随军百利而无一害。”
“李叔不是说了翻篇?”
李鸿武放下茶盏,语气带了些许不悦。
俩人似是父子,似是忘年之交,李荀并不会这点就与他起争执,他也只是对人才不能入自己麾下感到惋惜,顺嘴一说罢了,见李鸿武隐隐要发飙,为了不让这小子闹出什么麻烦,他只好拿出以前逗弄自己亲儿子那套嘴脸。
“好好,不讲了,刘定你先回去,小武过来陪我下会儿棋,在这儿可真是要把我给闷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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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恒辰这几天就变的略显无所事事,只是每天上午会固定“路过”一下李荀在的宅子看看情况,他不想每天都提着东西过去,那样太过显眼,但他的耐心也并非无限。
天气慢慢转凉,他就在附近找了个茶楼,租了个刚好能看到那边情况的包间,上午就在这儿喝几个白开水,吃点对他而言不算好吃的点心观察情况。就在他快要坐不住,准备第二次过去以送东西的名头现身时,在第四日这天,那扇紧闭着的朱红大门打开了。
他紧紧的盯着那扇门,里头先是出来几个士兵模样的男人,手持长枪立在一旁,随后一名身壮如熊的中年男人从里头缓缓走出,那男子脸上续着大胡,一头稍显缭乱的碎发,只简单穿着一身灰蓝长袍便服,腰间别着一把长剑,但那个气场一下子就让刘恒辰锁定在他身上。
*看来他就是李荀了,隔这么远都让人有些犯怵...
刘恒辰不懂什么是肃杀之气,但这返厂换新了的视力让他清楚的看见李荀手臂那结实的肌肉以及眼神里闪过的寒光,长年累月刀口舔血的日子,是真的能令一个人散发的威慑与常人相差甚远,万大山身上有,他哥身上也有,但是远不及李荀来的恐怖。
更别提那男人左边唇角至下颚有一道十分狰狞的伤疤,光是看着刘恒辰都要产生幻痛。
“李将军!真的是李将军!”
“您果真回来了!将军!”
李荀这动静,不管是守在门外想对他千恩万谢的百姓,还是路过的行人都注意到,有些见过他的当即就将他认了出来,很快人口便围聚起了一大帮人。
“诸位!先稍安勿躁!且先听李某一言!”
隔着两个街道的距离,刘恒辰都能清楚听见李荀充满中气的浑厚嗓音,更别提在李荀身边儿的那些老百姓,立马就被他这一嗓门给镇的鸦雀无声,只不过因为人围的实在太多,还有不少人听到动静,想凑个热闹,正在往这里赶,人群还是挤挤攘攘的。
但他目的大概达到了,李荀环视了一周,微微笑了起来,那种令人胆寒的气息融化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