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煦站在那里，一步不动。
指甲陷入了手心，才让他咽下了几乎要冲破喉咙的哭喊。
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恶劣的想让朝歌从那该死的实验室里出来。
其他人的死活和自己的姑娘有什么关系？
凭什么要她付出这么多的代价？为什么偏偏是她！
有哪个小姑娘是不怕疼的？
可他又无比清楚，这就是朝歌想要的。
从第一天开始到现在的视频中，她没有叫过一声苦和累。
痛到身体发抖都没有叫出一声。
虚弱到站不起来，也要努力去做出疫苗。
江煦失去了力气一般，额头抵着墙壁。
实验室里，朝歌拿出最后一种测试的药物成分倒入了试管。
她一直盯着透明的试管里面微微泛着蓝光的液体。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在朝歌几乎快要闭上眼时，液体忽然慢慢变成了透明色！
她又提起精神看向记录了数据的电脑。
密密麻麻看不清的数字在她眼底划过，最终停留在了一个众人盼望已久的数值上。
【成功了！成功了！宿主！！！】小幺惊喜的叫道。
朝歌轻轻吐出一口气。
成功了！
她试图坐起身，这个简单的动作让现在的她做起来费力无比，耗费了许久时间，她才气喘吁吁的支起脆弱的身体。
江煦几乎忍不住想冲进去帮忙，被郑老几人死死按住。
他的眼睛一寸都不敢离开实验室里呼吸微弱的人。
她就像是在风中摇曳的残烛，稍微大点的风就能摧毁。
现在实验只差最后一步，注射成功的药剂，查验它是否真的能克制病毒。
屏幕那一边的人几乎都屏住了呼吸，双眼瞪的老大。
到底，这副药剂有没有用，就看此刻了！
所有人都死死的盯住朝歌缓缓移动的手，连眼睛都不敢眨。
试剂一点一点被推入身体，朝歌又挪到一旁的观察台上躺下。
尽量的放缓呼吸，放松身体。
时间逐渐过去，郑老一直盯着属于朝歌的身体各项数据没有移开视线。
等到所有下降至危险线的数据都开始稳步回升，他才大喊了一声‘好，’顷刻间泪如雨下。
江煦第一个冲进到了实验室门口。
大门在‘嘀’一声后开启，他冲在所有人前面。
等到将只剩一把骨头的朝歌抱在怀里，感受到微弱却还在跳动的心脏，他才放下一半的心。
还红着眼，连鼻头都因为情绪波动通红的江煦轻轻蹭了蹭朝歌的脸颊。
“疼不疼啊？朝朝，你疼不疼啊？”
朝歌费力的眨动双眼。
傻子。
她心底轻笑。
而后彻底陷入黑暗。
“朝朝！”
——
确定了药剂的所有成分，现在就开始批量生产，抓紧时间控制传染范围就可以了。
朝歌已经被带出来，安置在医院的单人病房。
这是位置最好的一间病房，靠床就是一扇大窗户，可以看见外面的风景。
江煦几乎就住在医院里了，不管谁说什么，他打死都不愿意再离开朝歌一米远。
虽然朝歌现在还活着，但是身体承受过病毒之后，大不如前，这段时间一直昏迷，很少有清醒的时刻。
就算醒来一会，也是特别痛苦，连呼吸都格外沉重，每次一呼一吸间，就像是有刀片在狠狠刮着嗓子一样。
更别说五脏衰竭带来的痛了。
上面速度很快，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完全控制住了这次传染性疾病。
大部分病人都可以出院了。
只有朝歌还躺在病床上。
她的状况不一样。
其他人是接触间传染，她则是直接注射了提取出来的病毒。
虽然这样可以很快解决目前面临的问题，但她的身体也垮了。
郑老每次来看她的时候眼底都闪烁着懊悔与自责。
而朝歌像是感受不到生命逐渐逝去一样。
偶尔醒来的时候，不是听江煦讲故事，就是慢条斯理的说一些自己对于各种目前无法救治的病症的看法与研究方向。
给了郑老很多启发。
江煦将自己写了很多东西的笔记本带来了医院。
“圣托里尼岛景色不错，西海岸的悬崖顶城镇可以俯瞰大海，是一个很浪漫的地方。”
他一手指着一张建筑风格很有特色的照片，一边低声和朝歌介绍。
“还有佛罗伦萨，墨尔本，米兰，斯洛文尼亚，托斯卡纳这些地方，景色都很美。”
翻了一页，江煦一手拉着朝歌的手。
“要是不想去国外，国内也有很多好玩的地方。”
“等你身体养好了，我就带你去乌镇，周庄，西塘。”
“你不是很喜欢吃火锅吗？我带你去庆城，那里的美食特别多，你想吃什么都可以。”
“还有水上乐园，游乐场，上次我们没去成的鬼屋。”
“去额济纳，腾冲，九寨........”
江煦以前在女孩子眼中是个桀骜又话少的男神，哪像现在，一个人就可以不停地说一天都不停。
听着听着，朝歌就又睡了过去。
几乎下一秒，江煦就安静下来，先是凑了过去看向一旁的仪器，起伏的线条让他顿时安心。
他沉默着给朝歌盖好了被子，又将目光落在她的脸上。
久久不动。
程玉玉擦掉了挂在腮帮子上的眼泪，正准备进去看看朝歌，结果被自家哥哥扯了一把。
程远挤眉弄眼的，也不知道想表达个什么意思。
她没好气的道，“哥，你能不能不添乱？到底想说什么？”
程远被丝毫没有默契的妹妹打击到垮了肩膀。
“你现在进去干嘛？”
“我去看朝歌啊？”程玉玉觉得自己的母语是无语，这么明显的事情非要问问问！
“嫂子现在都这样了，”程远被妹妹掐的龇牙咧嘴，狼狈的躲过九阴白骨爪，“你就把时间留给煦哥和嫂子吧！”
程玉玉听懂了他话中的意思，呆立在原地，泪水又充盈了眼眶。
“已经，已经到了这种地步吗？”
程远叹气，拍拍她的脑袋，“现在，也就瞒着嫂子，煦哥也知道这件事。”
谁能想到呢？
光明来临，而朝歌被永远留在了黑暗中。
程玉玉难过的抱住哥哥，“怎么会这样？她明明是个再好不过的人！怎么就不能享点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