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铁川低声叫苦：“几位爷，可别让我再进去送死……”
他的话未说完，就被傅越岚冷瞪：“闭嘴，老实配合，还能留你一条命。”
进入地道后，果然见到类似锻造工坊的布局。
工匠和守卫约莫三十来人，分散在铸炉周围，正忙着敲打红炽的刀剑胚，或将暗红色毒药倒入水缸进行淬炼。
地面有数条铁轨通往更深处，看样子是拉矿石或送成品之用。
那股刺鼻火药与金属混合的气味扑面而来，让人一阵眩晕。
但慕熙雪毫不迟疑，和云晟各自取出提前准备的爆丸与火折，傅越岚则抄起弯刀戒备。
他们悄然分头把爆丸埋在锻炉支架下、风箱旁、毒粉堆中，一切都在寂静中进行。虽偶有守卫察觉动静，但被云晟机敏闪避或草草解决。
等到最后一个爆丸被埋好，三人相视点头：时机已到。
“撤吧。”慕熙雪一声低喝，率先朝外退去，云晟也扯起赵铁川疾走。傅越岚殿后，边走边洒些火油，引线在脚下延伸。
几十息后，他们退出地道，慕熙雪猛拉火折，“嗤”地一点引线，随即一把扔向洞内！
“快跑！”云晟拉着赵铁川狂奔。
轰——
一声巨响撼动山腹，大量火星伴随毒粉冲天飞舞，炙热的气浪在岩壁里乱窜。工匠与守卫惨叫四起，建筑支柱被炸断，岩层碎裂。
又是一连串连环爆——那些爆丸埋在毒粉堆、熔炉核心位置，一旦被点燃，引发更剧烈的二次爆裂。
火光从洞口喷出，震得外面林木也跟着颤抖。
傅越岚和云晟、慕熙雪已退到安全地带，看着那一片废墟浓烟冲天，不禁心惊：鬼雾坊果然规模庞大，此番自毁，更是让四周地势都乱了。
“成了。”傅越岚额头布满汗，但脸上浮现喜色。
云晟长舒口气：“没了毒兵器锻炉，看殷将军还如何翻天。”
慕熙雪目光如电，遥望那片爆炸火焰：“他大约很快就会知道消息，定要雷霆大怒。”
赵铁川躺在地上，被折腾得狼狈不堪，却也深知大势逆转。
“完了……”他喃喃。
原先殷将军在边境收集资金、物资，正是为支撑这处锻炉。如今被毁，后果可想而知。
不过三人不再多言，纵马离开此地。
若殷将军余部闻讯赶来，势必一场恶战，不宜久留。
离开黑岩岭后，三人商量下一步：既已除掉鬼雾坊，殷将军在黎曜国边境的势力受挫；然而另一端的“跋锋将军”还未解决。若任其在骁宁国与殷将军暗通，局势仍不妙。
夜宿荒郊，云晟背靠篝火默默思忖：“阿曦，岚哥，接下去要真的去骁宁都城吗？那是跋锋将军的地盘，我们三人只怕孤立无援。”
慕熙雪抱臂倚在树干上，冷静道：“非去不可。就像之前我们推测，跋锋将军若与殷将军联手，势必挑起两国大战。若我们能在骁宁都城查明内情，或许能找机会扼制战火，还能顺道救谢寅川。”
傅越岚也赞同：“对。再拖就晚了。况且我在伏水城时，也听过那位跋锋将军的凶名，此人行事极端，他若真看中什么利益，绝不会轻易罢手。我们必须先发制人。”
慕熙雪眸子闪了闪：“没错，此行势在必行。至于危险……咱们并非莽夫，何惧之有。云郎，你若不愿太冒险，可留在昀玄城。”
云晟却把头一摇，认真道：“阿曦，我怎能丢下你？我一定得一起去。岚哥，你呢？”
傅越岚哈哈一笑，拍云晟肩膀：“当然一起。老子还得看看那跋锋将军是何许狂人，敢助殷将军坏我黎曜国安宁！”
三人相视，默契达成。
赵铁川被押着，一路沉默。他本以为自己死定了，却见三人要远赴骁宁国。若带着他去，定然不便；若杀了他，也未必有好处。
果然，云晟有些犹豫：“阿曦，岚哥，这家伙怎办？难道带他进骁宁都城？”
傅越岚摆手：“太累赘。干脆就地处决算了，省得他在背后搞鬼。”
云晟眼神复杂：“杀他有用吗？他虽几次撒谎，但也算帮我们查出了鬼雾坊位置。”
傅越岚嗤道：“那是他走投无路才说的。”
慕熙雪听二人言语，眼底思索流转。赵铁川见状，连忙挣扎哀求：“几位爷，我立功不小啊！给我条生路吧……我发誓不再与殷将军勾结。”
傅越岚不耐：“你当我们真信？你对殷将军或者你背后那位……忠心得很。”
赵铁川咬唇：“那我自请囚禁！你们把我关进昀玄城牢里也行，总好过要我性命。”
云晟与傅越岚对视，最后把目光投向慕熙雪。
她略一沉吟，说：“既然你不想死，那就交给昀玄城处置吧。我们回程途中会先把他押回昀玄城牢狱，然后再启程去骁宁国。岚哥，看你可有更好法子？”
傅越岚点头：“行。让祁烁、许明渊来守也未尝不可。”
就这样，赵铁川算是暂且保住性命，被带回昀玄城。
当他们再度踏入昀玄城，已是半个月后。城门依旧熙攘，许多百姓在街头叫卖，城内不时有巡逻士兵巡查。
三人把赵铁川交给祁烁与许明渊关押，嘱咐严加看守，不得让他逃。
昀玄城中许多百姓见他们归来，纷纷上前问候，也有人关切地问是否又有什么“大事”。可慕熙雪等人不便透露过多，只说边境暂时安稳，让大家别慌。
当晚，傅越岚在城内招来兵员高层，开了个简短军议，宣布自己与云晟、慕熙雪将立即奔赴骁宁国完成“一桩大事”，命祁烁守城，许明渊亦分担民务。
议毕，许明渊私下对云晟叹气：“云大哥，你们太冒险了。那跋锋将军据说心狠手辣，万勿强行碰撞。”
云晟眼神笃定：“事关黎曜国与骁宁国生死，若不冒险，难道等他们联手兴风作浪？”
许明渊点点头：“那你们务必多加小心。”
傍晚时分，昀玄城东侧的一处小河边，天色微暗，河面倒映火烧云。
慕熙雪独自坐在河岸大石上，眺望水波悠然。
她身后轻轻传来脚步声，无需回头都知道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