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灰和灰尘在黑暗里漫天飘散,呛得人眼泪直流。
云晟一掌拍开飞落的火块:“小心!”
云昭脚下一滑,几乎跌倒,幸好及时扶住门框。
他们边咳边冲过燃烧的走廊,沿途与好几名持刀的乱兵短暂交手。
秦相的甲士也挥舞长戈,和王府侍卫联手,把敌人逼退到庭院的假山后。
一时间,刀光剑影闪烁中夹着噼里啪啦的火烧声,让人仿佛置身修罗场。
正当他们冲到前院大门,打算推开时,一个黑影突然闪现。
“唰”——
那黑影动作极快,单臂挡住门栓,一甩袖子掀起道道风压,竟让一名秦相甲士吐血后退。
云昭和云晟对望一眼:是谁?
火光中,那人戴着铁质面具,声音沙哑:“奉命取你们首级,无论是谁,都别想走!”
对方语落,一脚踢翻门侧的矮桌,桌上灯油瞬间泼出,化作乱窜的火焰。
火舌蔓延在大门上,燃得漆木发出焦黑气味。
云晟脚步顿住,暗骂,这人武功极高,背后还跟着几个黑袍随从。
他攥紧剑:“让开!”
对方没有退意,反而轻笑,从腰间掏出一截爆弹状物体,“既然如此,就都葬在这。”
话未完,他手指已搭上引线,似要一同玉石俱焚。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黑影自火光之外急速掠来——
“住手。”
语调冰冷,却带着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量。
不等那铁面人反应,一把短剑贴着火光疾射,“噗”地贯穿他手腕。
爆弹脱手,跌落地面,溅起一阵碎火星。
“你……!”
铁面人发出痛吼,还想挣扎,却见一道修长人影已冲至面前,抬肘猛击他胸口。
只听“咔”一声,那人的肋骨似乎断了,整个人猛撞到灼烧的大门上,惨叫着再无还手之力。
云晟目瞪口呆:“阿曦?!”
在漫天火光中,慕熙雪一身深蓝夜行衣,长发挽起,只在额前垂下几缕。
她拾起那半截未爆的土制炸弹,甩了甩余火。
然后扭头,将短剑抽回。
院外火舌舔舐,不断传来厮杀声。
她侧身看向众人,语气干脆:“你们还打算站在火海里聊天吗?快点冲出去。”
秦相身后的甲士低声赞叹:“刚才那招……好快。”
云昭小跑过去:“慕姑娘,你怎么会在这里?”
慕熙雪把那铁面人的面具一脚踢飞,随手把短剑插回腰侧,“不来,怕你们一起完蛋。”
她上下扫过秦相、陆哲铭、越尚书等人:“边走边说,晚一会儿,这里就变废墟。”
陆哲铭看着那被击倒的铁面人,心想:这女人下手真狠。可转念又觉得轻松,没有她,对方或许真能拦住我们。
他收起折扇,示意:“走。”
门口大火虽烈,但那一大片火油已烧成灰烬,慕熙雪翻手扯下外衫,狠狠一拍火苗,顺势踢开门板缝。
门外的马车果然在路边横着,车夫已被吓跑,空留马儿嘶鸣不止。
秦相和甲士、王府侍卫们一窝蜂地抢到外面,连续劈杀围堵的私兵。
有人滚落血泊,有人嘶声尖叫,整个场面宛若地狱。
云晟护着云昭,越尚书跟在一侧,陆哲铭侧翼断后。
慕熙雪在前方开路,短剑每一次挥动都斩落身着黑袍的袭击者。
那些人似崔国公的私人死士,只知勇往直前,却在慕熙雪迅雷般的招式下接连败退。
就在马车旁,还有七八名黑袍死士围着不散。
一看到大伙出现,这些死士发了疯似的挺刀冲锋。
云昭心跳加速:再不突围就全军覆灭!
慕熙雪脚尖一点马车车辕,翻身半空,侧身挥剑,“唰唰”两道寒芒。
那两名死士当场被削掉武器,扑倒在尘土中。
后方,云晟也跟上,长剑疾劈,将剩下的死士逼得连连后退。
陆哲铭跳上马车,拉住缰绳,猛抽一鞭:“上来!”
秦相动作不慢,但还是被人砍中左臂,甲士赶紧扶住他,拖进马车。
云昭、云晟、越尚书一并跃上车辕,慕熙雪最后拍了拍马屁股,整个人灵巧地纵到车厢上方。
“驾——”
陆哲铭怒吼,马儿嘶鸣扬蹄,一路冲破燃烧着的侧巷。
与此同时,王府的火势越演越猛,房梁“咔咔”声响,仿佛下一秒就要塌下。
无数黑袍死士在后面狂追不舍,弓箭激射,落在马车车厢上“噗噗”作响。
“嘶……”
云晟脸色痛苦,肩膀被箭擦破一道口子。
一阵剧烈颠簸,马车在夜色与火光交错的街巷里疾驰。
慕熙雪迎风半蹲,拔下车厢一支箭,低头看云晟肩上伤势:“能忍住?”
云晟勉强点头,“死不了。”
她轻轻捻掉箭头上的毒液残痕,丢出马车外。
“别再中箭。”
说完,她转头望向秦相,“还清醒?别装死,得让你开口。”
秦相强忍左臂伤痛:“你……你们果然有备而来。
等我回到宫里,只要太后还在,我会揭穿崔国公、殷将军的阴谋,也……把自己交代清楚。”
陆哲铭在车厢外抓住栏杆:“别想耍花样。没有我们,你今晚必死无疑。”
秦相没有回话,只是深深看了看他们,似在思考更多东西。
马蹄声不绝于耳,黑夜中火光随风变幻,映照每个人紧绷的脸庞。
远处还有零星喊杀,显然崔国公的人在城里肆意纵火,朝廷秩序瞬间崩塌。
陆哲铭边驾车边观察四周,忽然扬鞭一勒:“前面有巡防兵……不对,是殿帅府的队伍!我们硬闯还是绕道?”
云昭大吼:“绕不过去就闯!”
他已不想再拖延,现在最重要的就是保住秦相,好让他在朝堂上亲自指证。
就在他们准备加速冲刺之时,黑暗角落里忽然闪出十几把长枪,拦在马车前方。
那群穿着殿帅府铠甲的人大喊:“放下武器!否则就地格杀!”
慕熙雪捏了捏短剑,正要冲下去,却见秦相强撑起身子往前挪,“让我来。”
他把宫廷玉佩举到前方:“本相奉太后之命在此,你们还不让路!”
一片沉默。
那群殿帅府的将士互相迟疑,交换眼神。
有人发声:“若是秦相,怎会这么狼狈?”
“你们手里还扶着谁?是王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