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道惊呼同一时间此起彼伏:“发生什么事?”
陆哲铭从椅子里一跃而起,冲云昭扔过一个快速眼神,示意“变故!得稳住场面!”
云昭明白陆哲铭提前布过一些暗道埋伏,可这爆炸声似乎过猛,远超预期。
“秦相,你的人搞什么?”云昭大声质问。
他想把这口锅先扣到秦相头上。
秦相手撑玉扳指,低声“哼”了一下,缓缓后退半步。
“我只带了十多名甲士。外面若有爆炸,也许是王爷自导自演?”
诡谲气氛在厅内弥漫。
云晟心想:“不对……这声音不像单纯火药,更像……”
耳畔又是一声爆响,震得厅顶梁木轻颤。
就见一名王府仆从跌跌撞撞冲进来,脸色煞白:“报……报告王爷!外头……来了一支兵队!”
他上气不接下气:“他们冲着王府后门放了黑火……现在府里许多角落着火!还……还有人在搜人!”
陆哲铭瞳孔收缩。
“该死……”
他低声咒骂,握着折扇的手腕隐隐泛青,“看来对方不只秦相一股势力,崔国公、殷将军也搭了线?”
云昭努力压住心悸:“秦相,你……再不收手,这里一起完蛋。你还想保留最后尊严?还是想同流合污被推出来当替罪羊?”
秦相眯了眯眼。
他大概察觉王府里的火势并非这群人能完全掌控,也许真是崔国公那边突然插手。
要么是有人想借机洗牌,把他秦相、云昭、乃至整座王府一起搞定。
沉默之下,秦相看向那份“太后手谕”,心里也嗅出不寻常的味道:会不会有人假借太后之名,把他这个帝师也推进漩涡?
“撤。”
他对甲士轻摆手,“先退到院里,稳住阵脚。”
王府伏兵此时也无暇顾及他们,外围火光冲天的叫喊和刀戈撞击不断传来,让整个院落几乎陷入混乱。
云晟抬头看了云昭,见后者脸色苍白,却强行镇定。
他低声:“阿昭,你怎么办?”
云昭咬牙:“必须先保住秦相。要挖出真正的假懿旨黑手,这老狐狸不能死在这。”
云晟点头:“那我去收拢弟兄,封锁正门。”
陆哲铭贴着墙走到越尚书藏身的屏风旁:“尚书大人,借一步说话。”
他声音极低:“外面怕是崔国公的预备兵马上来了。您的人手能否随时动?”
越尚书手扶屏风,额头冒汗:“我已暗中联络过旧部,可他们都在城外,一时半会儿进不来。陆公子,这一步……只能先把秦相扣住?”
陆哲铭垂首思索,忽然抬头:“别急,我还有一手。只要能逼秦相松口承认他与崔国公的勾结,我们就能动用宫内那边的力量。”
“宫内那边?”
越尚书一愣,继而恍然想到慕熙雪曾说过,她会想法子救太后。若太后真恢复掌控,这爆乱就能平息。
院外的喊杀与火焰声愈发凌乱。
秦相的甲士聚在一起,王府伏兵则在更远处维持牵制。
云晟带着两三名亲信,绕去后院打算堵住来犯的敌军。
云昭走向秦相,轻轻拂开蒙面的斗篷一角,半露出一条下巴线条。
“秦相,听说你最擅洞察人心。那就好好看着我,是不是真正的黎正庭?”
云昭主动靠近,把对方逼到雕花柱边,“你有两条路:一,与我们联手,先把这场乱局收拾;二,你固执下去,被崔国公他们当枪使,最终变成弃子。”
秦相盯着这张半蒙的脸,神色复杂。
一时间,他似是被云昭凌厉的步步紧逼压制,但心中仍在权衡得失。
他懂:若真的让崔国公、殷将军在外放火逼宫,那太后、皇帝迟早会算总账,而作为帝师的他难保不被当成替罪羊。
外面火光冲进厅内,火星四溅,已经有几名士兵冲进王府走廊,打算往正厅围攻。
云晟在外头甩剑劈翻一个敌兵,鲜血溅到门框,他厉喝:“再拖就晚了!”
陆哲铭也压低吼声:“秦相,你清楚,再犹豫就是同归于尽。”
秦相闭上眼,在内心深处快速计算。
仿佛几息之后,他骤然睁眼,“罢了。想要本相‘合作’,你们先带我突围,然后我可以把殿帅府虚实以及崔国公、殷将军的动向说出来。但——条件是放我条生路!”
云昭暗暗松口气,知道他终于松口。
只要能拿到秦相的口供,这份胜算就大。
他迅速冲越尚书和陆哲铭道:“把那叠书信证据拿来,给秦相看。让他确认我们不是唬弄。”
越尚书从屏风后取出藏匿的文卷,递给秦相。
秦相浏览几页,脸色一沉:“你们这群人……果然在我府上翻了个底朝天。”
半带懊恼,又带惊叹,“看来,本相可真大意。”
陆哲铭懒洋洋地甩开折扇,挡住飞迸的火星:“多谢夸奖。现在,先跟我们走。别等崔国公那帮私兵冲进来,把你老骨头一刀两断。”
秦相轻哼,转身吩咐甲士:“听本相令,开路!不可与王府动手,咱们目标是后门那些乱兵。”
甲士们相视,还是听命前行。
云昭也挥手让伏兵保持距离:“别误伤。让秦相先破局。”
正当两方人马准备联手杀出院子,院墙外却陡然传来“嗖嗖嗖”数声破空弩箭射入。
一支箭“砰”地钉在雕梁上,尾羽尚在颤抖,吓得院内士兵们纷纷闪避。
又有几名带着头巾的蒙面人翻上墙头,把手中火把往王府屋顶猛抛。
周遭顿时火光吞噬屋瓦,滚滚浓烟在夜色中翻涌。
云昭猛挥手臂,喊道:“退进正厅!别分散!”
一侧,云晟与两名亲信闪身进来,带着血迹和焦灼的尘土味。
“崔国公的私兵已从北院杀进来,人数不下五十,分头放火。”
秦相下意识绷紧官袍领口:“若再不突围,这王府就是葬身之地。”
陆哲铭扫了一圈:“好。那就冲正门吧,别往后门去,那里敌人更多。
正门外我埋了辆马车,可能还有一线生路。”
众人没再多话,立刻结成临时队伍,往前厅大门靠拢。
刚踏出两步,身后“轰”地坍塌一片房梁,冒出狂热火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