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比你想的强不少,”来人没有掀开兜帽,像最初遇见的模样,只露出一截白的像雪的下巴,“可能是很多很多。”
他比了个手势,长袍落到手弯,白的发光的小臂一闪而过,
“你的手给我看看,好吗?”从梦境携带的头昏脑涨制约着他的思考,担忧和心疼在身体这个罐子里发酵到“砰”的一声,爆裂的地步,
他伸出了手,
是颇具安全感的一双手,大了对方手很多,小心翼翼地托起冰冷的双手,放在自己的手心,衣袖又掉了下去,
男人的不安几乎凝成实质,
没有。
左手手掌光滑,连手纹也很少,那点黑痣,在中指根部,没有!
霍启越惊惧中后退一步,那双手无力地垂落回身侧,
“你怕了吗?”来人利落地转身,黑袍轻飘飘兜了一圈,“无聊。”
他像最不在意的过客,失误了就悻悻而归,吝啬投出更多的精力,
外面的雨又开始下了,
“你受伤了?”霍启越不敢牵,手掌到手肘连接处有一道新的伤疤,触目惊心,像被齐根斩断,最完美的艺术品,却留下了可怕的损伤,
他的声音顿了顿,像压抑着什么,“是真的…对不对?”
“是真的。”来人说着说着笑起来,像觉得可笑,“没打通你的电话,我就出门了,一辆大卡车朝我冲过来,”没甚所谓的模样,“后来?后来,雨水落在我脸上,我醒过来。”
“喂,人,你要不要也跟我一样,”右手撑住男人的肩膀,像一只树袋熊一般,抱住男人,慢慢贴紧对方的胸腔,里面的心脏跳得很吵,
真是旺盛的生命力,好奇妙。
他的心跳缓慢,血液流动地更慢,霍启越和他讲过天上的故事,天上一天,地上一年,那他们之间的时间,是不是也像这样不均匀,
“像我一样,活的很久,还能一直陪着我。你愿意吗?”
霍启越抓住了魅魔的手,彻底贴在那颗跳动的心脏上,
“付出的代价是什么?”声音在风中,一吹就散了,
“左右不过我身上的东西。”魅魔总算提了点精神气,兴致勃勃地出主意,“我能再生。就像今天,我死了一次,又活了过来。”
确实是这样,魅魔心虚得挠了挠脸颊,没多说其他,
“如果是我能付出的代价,我会努力地达成。但是你不行,这对你不公平。”
“我想同你在一起也不行吗?”
“你喜欢我吗?你爱我吗?”
“我…”江远色阻塞难言,脑海中的什么总是差一点,说不出口,“我…”
“好了,”男人轻轻摘下他的兜帽,一点点试探,如果江远色有一丝不情愿,他都不会继续手上的动作,
冷风吹动的窗帘打在江远色的身上,像海浪一次次拍涌,
掀开兜帽后,霍启越呼吸一滞,眼眶红了,
他颤抖着手去捧住对方的脸,
半张脸还有丝丝缕缕的血痕,凭着魅魔可怕的愈合能力都没办法完全复原,眼尾拉出很长的一道疤,不难想象是多么剧烈的碰撞,
“你的眼睛亮晶晶的。”江远色手痒,又去摸霍启越又长又卷的眼睫,闭上眼的水光萦在上面,被江远色摸下来,
“很疼吗?”
“还好。我不怕疼。”江远色借着月光,手上的水光似乎湮灭无形,
他的脸又好了一些,新长出来的肉同之前的肉颜色不同,偏粉白一点,大大的猫眼看过来,霍启越垂下的眼眸同他相接,此时他简直像一只斑驳的花猫,
“你的眼泪有感情。我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