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院，靖司昭的房间里。
正在给妞妞绣口水巾的靖司昭听到丫鬟的口信后，手上的针直接扎到了手指上，鲜红的血珠从指尖冒了出来。
但靖司昭却似毫无感觉一般，只是双眼无神地盯着手中的帕子。
她有些伤心，却又不是特别伤心。
她更多的伤心是替大哥、二哥和母亲伤心。
对于三哥的选择，她的感受其实并不深刻。
或许是因为她与三哥的感情并不深，也或许是她从小就见识多了世态炎凉，亦或是她对陈菀没有那么多的负面情绪……
虽然她和三哥是双生兄妹，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既定命运，每个人要走的路也并不相同。
唉，忍不住叹息一声，靖司昭才注意到指尖上的血珠。
虽然回到国公府已经有数月的时间，但靖司昭依旧没有变的娇气，她随意擦掉血珠，对丫鬟说道：“继续盯着点府内的变化，有事随时和我汇报。”
“是。”丫鬟回答完后就退了出去。
屋子内，听着妞妞沉稳的呼吸声，靖司昭一个人茫然地失神着。
不远处的柳芙也手托下巴面无表情地坐在窗边的榻子上。
靖司齐的离开已成定局，可这件事却不会随着靖司齐的离开而结束，而是一个开始。
靖国公府的众人不仅要情感上受挫，还要遭受外界的舆论风波和众多猜忌。
……
晚饭前，靖司辰虽然心知大家都知道事情的结果了，但还是当众将结果说了出来。
当所有人听到靖司齐宁愿十一年不参加科举考试依旧选择断亲时，便都彻底死心了。
这顿饭所有人吃的都食不知味，饭后也罕见地没有聚在一起喝茶闲谈，每个人都神情寂寥地回了自己的院子。
靖司辰没再回前院，而是默默地抱住了柳芙。
没有一言一语，可一切的话都尽在这个温暖的拥抱之中。
……
第二日，靖司辰就将族中长者们都请了过来，直接将靖司齐除族。
族内有人不愿意，可谁也不敢多说什么，毕竟靖司辰的大名在外，谁敢招惹他。
更别说靖司辰才是族长，宗族内的其他人家里有出息的并不多，还都要指望着靖司辰这个靖国公拉扯他们一把，就算心里不赞同也不敢说出来。
于是，靖司齐被顺利除族。
将靖司齐除族的消息对外宣布后，靖司辰就立刻进宫面圣。
当今圣上知道这个消息后，一时之间也说不出话来。
堂堂靖国公府嫡子，为了一个外人，一个祸害了他们家 的外人，竟然选择放弃一切包括不参加科举考试。
简直是不孝至极！
古人重孝，靖司齐的做法是无法被接受的。
而且，靖司齐竟然还同意十一年不参加科举考试，简直枉读这么多年的圣贤书。
当今圣上深深地记住了靖司齐这个名字。
靖司辰知道，他算是彻底断了靖司齐的状元梦。
就算靖司齐这十一年里没有收到影响依旧坚持读书，十一年后他考得再好，殿试这关也过不去，当今圣上不可能点他为前三甲。
大家族子弟自幼就被灌输了一个理念，家族利益一定要在个人利益至上。
靖司齐为了个人心中的点点愧疚，竟然做出这等大逆不道的事，在当今圣上眼中就是怎么也抹不下去的污点。
大周能人异士那么多，不缺靖司齐一个。
“这件事朕知道了，朕放你一日假，回去好好安抚你的母亲和弟妹。”
“谢陛下。”
离开皇宫的这一路，靖司辰见到了好几个大臣，有些人看着他的眼神中带着探究，很明显这些人已经收到了靖国公府将靖司齐除族之事。
只是碍于靖司辰平日里的作风，没有人敢主动靠近询问。
靖司辰并没有搭理这些人，出宫后便回了府。
府内出了这样的事情，柳芙身为主母自然不能离开，她怕母亲惦记，便写了一封书信让下人送了过去。
接下来的几日，靖国公府将府内嫡子除族的消息在华京内迅速传播开来。
靖司辰对外只说靖司齐忤逆长辈不孝不悌，是以做除族处理。
可只是简单的忤逆长辈又怎么可能会让靖司辰狠心将他除族呢，所以外面对这件事有诸多猜测。
靖司辰并没有管外界的想法，也没有去强行压舆论，依旧像个没事人一样，每天做着自己应该做的事情。
而府里的柳芙和赵氏就有些忙了，总会有人亲戚上门来打听，若非关系亲近，他们也不可能会登门打听，柳芙和赵氏只能一边笑着待客一边含糊过去。
*
永昌侯府里，在宁寿堂居住一边坐小月子一边陪伴蒋老太太的柳钰也听到了这个消息。
蒋老太太下不来床，她便每日陪着蒋老太太说说话，虽然蒋老太太现在说话也有些费劲。
蒋老太太这回病是真的快丢了半条命，现在不仅下不来床，还一半身体都不好使，就连说话都吐字不清楚。
再加上蒋老太太心态不好，怕死，所以宁寿堂里每日的气氛都死气沉沉的。
柳钰对蒋老太太心存愧疚，总觉得若非她意外流产，也不会害祖母病成这样，因此不顾身体不顾身边丫鬟的劝阻，每日雷打不动陪伴蒋老太太一个时辰。
得知靖国公府发生的事后，她坐在蒋老太太的床边疑惑地说：“也不知这靖三爷究竟做了什么，竟然被除族。”
自从靖国公府找回真千金后，后续的一切发展就与柳钰梦中完全不同了，所以靖司齐被除族这件事她自然也不知道。
无论她如何回忆梦中的一切，也联想不到靖司齐究竟做了什么让靖司辰容不下的事情来。
在她的梦中，靖司齐可是高中状元好不风光，也一直敬重靖司辰这个大哥。
饶是心情不好的蒋老太太听到柳钰说的话后也来了兴趣。
这年头，除族可是件大事，靖司齐又是靖司辰同父同母的亲兄弟，一般人家，就算是靖司齐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也会尽量帮着掩饰一二，而非除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