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王苍的眉头就深深的拧了起来。心中想到的却是,侨儿既然知晓此女身份,为何还要将玲珑送到我的卧榻之上,难道她也...
摇了摇头,王苍将这个念头给掐死在心中,然后狠狠的甩了自己一耳光。
“啪!”
这记耳光抽的极重,声音也清脆可闻,惊得梁玲珑抬起头来看。见王苍的右脸上的几道巴掌印记,吓得抖了几抖,赶忙低下头去。
“梁楷,把这事原原本本的给吾复述一遍!”
“唯。”
一声不知从哪里传来的声音回响在房间中,然后一阵声响从卧榻之下传来,惊得梁玲珑面色一变!她是与侨儿一同进来的,竟然没发现卧榻之下还藏着个人!
埋在被衾中的额头微微转换角度,不着痕迹的用眼角余光往后看去,只见那名可恨的蒙面男子此时正单膝下跪,目光坚毅的看向王苍所在的方向。
似乎察觉到她在偷看,那名叫梁楷的蒙面男子还朝自己瞥了一眼,吓得她不敢再看。
而梁楷语速不快,但话很精练,三言两语便将适才发生的事情给复述了一遍。
卧榻上,盘腿而坐的王苍将交叉的双腿变换了一个位置,一边听,一边点头,待到梁楷说完后,问道:“梁楷,那份密信是否还在你身上?”
“在。”
“拿来给吾一观。”
梁楷没有起身,膝行朝着王苍的卧榻边徐徐而来,而后从怀中掏出一封帛书递给王苍。
随手接过,看了眼帛书上面提前用利刃划过的封泥,王苍点了点头,而后一目十行,快速的过了一遍后,神色有些惊讶。
该说不说,人活两世,王苍也是第一次见到女间,但也不算第一次。说起来,又要说到那段血泪史。
王苍儿时看过诸多剧集,其中给他留下了深刻印象的,便是某位男装女间。想起这些,王苍再看梁玲珑时,目光便有些复杂。
长呼一口气,王苍没有马上发作,而是先对梁楷说道:“你先下去吧。”
“唯。”
伴随着一阵轻微响动,房中又只剩下王苍和梁玲珑二人。嘴角划过一丝弧度,王苍轻抚手掌,赞扬般的拍了两下,笑问道。
“玲珑啊玲珑,你这女间,做得还算不错。该写的东西,你是一个都没漏啊。”
“甚至就连传递信息的方式,也安排的如此有味道。”
此话一出,梁玲珑娇俏修长的身子一震。复抬起头,脸上已然换上了一副楚楚可怜的表情,但没有出声,而是紧紧的抿着嘴唇。
见王苍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梁玲珑的脸上如同万花筒般,在几息间,竟然换了数种表情,而后浑身放松,好似做出了什么决定一般,带着些许悲伤,昂起头,缓缓说道。
“主人可知,贱妾为何要做这事?”
王苍摇了摇头,说道:“你的过往,与吾何干?”
“吾想知道的是,你觉得,你还能活得过今晚吗?”
梁玲珑:? ????.
对于王苍的问题,梁玲珑沉默了几息,没有回答,反而接着说道:“贱妾自知是个蒲柳之姿,入不了主人的眼。可主母已经饶过贱妾,让贱妾戴罪立功,只要能为主人产下一子,便饶怒贱妾的罪过。”
侨儿?
听到这话,王苍心中一痛!可理智告诉他,此时还不能急。
“下去!”
嗯?梁玲珑脸上一愣,没有听懂。这不应该啊,眼前的这个男子不应该暴怒吗?可除开眼神有些冰冷,面色倒是挺平静。
见梁玲珑没有反应,王苍又沉声道:“给我,下去!”
梁玲珑见王苍的表情中已经带上一丝怒气,没有敢反抗,乖乖的起身下了卧榻。
王苍见人已走开,将手中那封密信塞入怀中后,便翻身下了卧榻,随手拿了件衣服披上,自往屋外走去。转过屏风时,头也不回的厉声喊道:“拿下,等吾回来。”
“唯。”
梁玲珑听到这话,脸色大变,赶忙后退几步,往卧榻下看去。
可令她没想到的是,这次梁楷没有从卧榻下钻出,而是从上方的房梁上轻飘飘跳将下去。落地时,引出一阵轻响。
梁玲珑闻得身后动静,扭头至一半时,人已被摁在地上。她那吹弹可破的脸蛋儿,也被划出几道血痕。
刚想挣扎,后颈一阵剧痛袭来,柔若无骨的身子刚刚绷紧,便又软了下去,已然失去了意识。
话分两头,走到厅中的王苍强装镇定,温声勉励了典韦几句,便自往荀攸的居所走去。
此时的荀攸无甚事做,正坐在油烛下翻看简牍。听到动静,开门一看,竟是王苍亲自前来,神色瞬间变得凝重起来。
二人没有说话,王苍亦不会在诸多事务已经处理完的时候忽然前来,定然是有要事发生。荀攸也算冷静,先将王苍迎了进来,而后将门关下,沉声问道。
“敢问主公,可是有大事发生?”
王苍没有说话,黑着个脸,将怀中密信取出,递了过去。
荀攸双手接过,走到灯光亮些的地方细细看了起来。没用多久,荀攸抬头看向王苍问道:“敢问主公,这封密信是谁人所写,又是谁人所发现?”
王苍将适才发生之事与梁楷所说的话转述一遍,荀攸听完,没有马上说话,而是密目沉思许久,而后睁眼,问道:“主母应无坏心,而是此女所言不实。”
主母...
王苍见荀攸说话的语气不似恭维,好似理所当然一般。心中不由得想到:侨儿跟随自己许久,虽然没有给其什么名分,但众人似乎已经认定她是后院的女主人了。
没有前面这句过多纠结,王苍问道:“公达认为此女在说谎?”
荀攸心中已有对策,故而回答的很快,王苍一问,他就马上开口道。
“安定梁氏既然敢将此女派来做细作,那便是做好了万全准备。哪怕此女被发现,对那位梁氏子来说,亦是不痛不痒,是枚随时可以丢弃的棋子。”
“此女所言,主公一句话都不能当真。其所谓的主母之言,乃是为了让主公心神失守。还好,还好主公没有尽信。”
“待到回去时,主公可搜其身,看看其口中是否有一枚小小的毒囊,再看其身上,是否藏了些零碎暗器。如无,便是最好,如有,那主公还需小心提防。”
“最后,此女暗通内外,想来主公麾下的义从与亲卫中,说不定也被安插进了其他细作,主公还需细细查验一番为好。”
荀攸长长的说了一堆,王苍听后,只觉一阵后怕!
如自己不管不顾的怼上去,岂不是要被刺死在床上,然后被历朝历代的文人墨客,评头论足,上下点评,传“美名”于后世吗...
“公达,那吾现在就去将此女单独关押起来,而后拷掠到其其吐出真东西出来。”说罢,王苍便准备起身。
“主公,且慢!”
荀攸将起身的王苍喊住,沉声说道:“此举不妥,主公。”
王苍面带疑惑,问道:“那吾等该如何应对,公达?”
荀攸拈起下颌上的短须,略作高深,揪了几揪,笑道:“堵不如疏,与其打草惊蛇,不如将计就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