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能说,水位涨的太快了。
队伍停下,一群人顶着雨才开始想办法过河。
“人可以爬绳索,但这东西怎么运过去啊?”
“要不做个竹筏?”
“不成,水流湍急,一放进去就会被卷跑。”
“那怎么办?这连村子都出不去,这么长的路该怎么走。”
所有人长吁短叹,皱着眉头拼命想着法儿,只可惜越急越难想到好办法。
“我就说还不如待在洞里,下这么大雨乱跑什么啊?村长也不是我说你,你这么草率地听一个丫头片子,要是出了事,是她担还是你负责啊?”马月娥心疼地看着在露天地里白白淋雨的儿子,不禁开始后悔跟着村长出来。
就是陶家那丫头怂恿着陶老汉找的村长,不然他们也不用遭这罪。
“就是啊,村长,你撺掇我们大伙儿离开,大家信了你,可现在呢?连个村口都出不去,依我看,我们还是回打谷场吧!”王锁赖头顶着一口锅大声喊着。他就是见不得刘天德那股神气劲儿,平时自己干个什么都要管教,这下看他怎么办!
“对!我们回!”众人知道刘锁赖也不是个好的,但他说的也不无道理,一些人开始动摇,吵着要返回。
“都给我闭嘴!”关键时刻还是刘氏族长站了出来。
“怎么?天德还做错了不成?谁要是不想走就赶紧给我滚回去!一个个不知道想办法过河就只知道当白眼狼,回啊?你们还站着干嘛!”族长刘崇林推开搀扶自己的儿孙,手指点着刚才叫嚷的人,面色严厉。
“族长您老消消气,我们也就是随口一说。”
“对,我们只是被这雨下烦了,太着急了。”
眼见族长发怒了,一群人只得讪笑着低头认错。
“天德,你这村长得强硬起来。谁要是不听管教安排,那你就没必要管了,咱们荨子湾,咱们刘氏一族不要这些只会当乌龟的。”
“是,天德记住了!”刘天德站出来应是,将这些人记下,全都安排到前面开路。
没人闹事了,刘天德和族里几个长辈继续商讨过河方法。
洪水又大了很多,之前的树根早就被冲的无影无踪,连带着绳子也没了。
楚禾看了眼洪水,水位暴涨,颜色更加浑浊,携带的泥沙也越来越多。
走上前:“固定绳索,坐篮子过河,得尽快出山。”
楚禾话一出,刘天德立马跑过来详问,实在是大半天了也没人说话。
“这个我也想过,可河边的树都被冲走了,那栽倒的树根怕是不安全,再说河那头咱们也绑不到啊。”
“仔细找找总有牢固的点,麻烦您挑几个人拿上结实点儿的绳子跟我到河边。”楚禾拉紧衣帽,轻轻安抚满目忧色的崔婆子,率先踏上洪流边缘。
“好好好,好孩子,叔信你,咱们全村人的命就靠你了。”刘天德也顾不上楚禾的年龄和性别,反正他实在是想不出更好地法子了,只能让楚禾试试看。
“好,不过就这几天会有泥石流。”楚禾想了想,转过头又补了一句。
“泥石流?你是说走龙 ?孩子你确定?”
“嗯。”
闻言,刘天德沉着的心死了。也不管是真是假,急忙派出五人去窑洞喊人,其他人抓紧时间收集绳索,清减行李。
“各家赶紧把绳子拿出来,挑结实点的筐子放到河边!这时候就不要舍不得了,再藏着全部人都要没命了!”
见村长说得这么严重,各家各户这才纷纷拿出自家的木桶和绳子。
大多数人还是不信楚禾说的走龙,但这时候也不敢找骂。不管怎样,现下最要紧的是过河。
还好树木不用砍,随便走走就能扛上一棵,一个时辰就扎好了两个木筏。
为了抓紧时间过河,直接搭了两条绳索,一条运包袱,一条运人。
村里现有的绳子承重不够,只能将几根拧在一起,但这么一来摩擦力太大,筐子可能滑动不了。
村里人合计了下,先运一个半大少年过去,然后让其在对岸拉动筐子上的绳子,以此提高效率。
“你们谁来打这个头?”刘天德看向村里的少年。只不过每当他目光扫过时,那些男孩子无一不低头躲闪目光,或者被大人用力拉了回去,竟然没一个站出来的。
“唉。”刘天德说不上失望,也在预料之中,是人都会害怕,何况是这些孩子。
“爹,我来!”一道略显浑厚的声音响起,带着坚定和无悔。
“好!”刘天德没有半分迟疑,一口应下,即使那是他的儿子。
“有康......我的儿啊。”村长妻子杜氏紧紧抱着二儿子,忍不住哽咽出声。
“娘,放心,不会有事的。”刘有康用湿透的袖子笨拙地给娘亲擦眼泪,说完便轻轻推开杜氏,拉着绳子爬进悬在半空的篮子里。
紧紧把着篮边,村里人轻轻一推,篮子把手就擦着绳子晃悠悠滑出。
绳索是楚禾指导陶三之和几个汉子抛的,但固定点是楚禾选的。没有异能加持,河边那摇摇欲坠的石块和树木一推就倒,更不要说撑着绳子让这么多人过河。
等刘有康平安落地,刘天德也没有问其他人,直接安排自家其他人先过。
有刘有康在彼岸分力,即使是一个成人带着孩子也能轻松渡过。其余观望的人这才踌躇着上前排队。
小孩和妇人在篮子里瑟瑟发抖,低头瞥见底下汹涌奔腾的洪水,不禁放声尖叫起来,还好在篮子里倒也影响不了进程。
将腿软无力的人从中拖出来,篮子荡回去,接下一户。
运到一半时,返回村叫人的几人和几户人家匆匆赶来。
刘天德扫了一眼,满眼失望,还是有人仍旧不肯走。
刘回信拍了拍儿子肩膀,叹了口气:“你该做的都做了,生死有命,这是他们的选择,结果他们只能接受。”
“我知道的。”刘天德望了眼村子,拖着沉重的步子去和族老商量接下来的赶路事宜。
渡河用了近两个时辰,在水舌将要舔上筐底时,全部人总算是安然出了村。
此时早已过了未时。
舍不得离开也要走啊,只可惜了那些带不走的家产物件儿,只能等着雨停再回来了。
到处都是积水,雨水将陡坡刷的光滑,劲雨迎面砸下,众人寸步难行,几乎是走一步退三步。全靠前面的的人开路,进度一点点慢了下来。
路断了搭建简易木桥,或者直接穿过灌木绕路而行,渐渐地众人体力不支。老人小孩接连摔倒,几个汉子也滚到了山坡下,救人又得花费时间。
楚禾看了眼陶三之,他完全全靠意志力了,背上的负重让他每走一步极为艰难。身上的热汗被冷雨洗了又起,脑子昏昏沉沉的挨着前人后跟走。
崔婆子面色泛红,静静伏在陶三之的背上。
终于爬到了山头上,后面的村人叫苦连天,刘天德自己也坚持不住了,只得让众人原地休息。
“只能休息一刻,抓紧自家孩子,别滚下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