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最前端一阵苦笑:
“已经是最快速度了。”
“如果还要再快,飞机上各个零件无法承受,油量也是大问题,可能飞不到终点,我们就会直接从空中坠机。”
许寒山心中也在盘算。
通过加快飞机行驶速度来提高容错,确实是个好方法。
除去这个之外,他们也可以采用其他方法。
例如到达终点上空后,绕过机场,直接从空中跳伞,或者强行迫降到河水或者湖水中。
这样还可以为他们挤出来几分钟时间。
还是不够看!
这次任务中的鬼来的太快,太凶,根本来不及准备。
现在想来,很多事情都被他漏掉了,很多乘客和异常都来不及接触,就立刻被卷入下一场风波。
但是……这不能怪自己。
如果把排行榜上第一的房客叫来,再禁用他所有祭器,他能不能做的比自己好?
许寒山很怀疑。
……
监控屏幕角落上,白色时间数字来到了首都时间晚上十一点。
入夜了。
屏幕上画面依然扭曲阴森,受到诡异干扰,画面变成了绿色,阵阵雪花干扰声混杂在机身轰鸣声中,让人恐惧心乱。
李旭拨动着切换按钮。
除了机长和副机长还在看着前方,其他所有人都仰头看向屏幕。
客舱内惨不忍睹。
无论是商务舱还是经济舱,四处都遍布着枯槁的尸体。
三具尸体孤零零地陈列在商务舱。
张勇。
轮椅上的老人,和老人身旁卷发保姆。
张勇的状态,和先前没什么两样,自从那只鬼从他身体脱出来后,他就像一块燃尽的外壳,再也没了任何反应。
白发老人原本就年老古稀,身体瘦弱,此时竟是看着最正常的,脑袋上被开了个大洞,干枯的白发染了红色,失去了血色的嘴角上,挂着一丝微笑。
老人轮椅不远处,保姆要比他死状惨烈的多。
整个头离开了脖颈,在商务舱地毯上随着飞机摆动乱滚,脖颈断口处,喷溅的鲜血污了附近一大片。
直到死前,她的手还放在胸口一个十字架上。
不时有人发出倒吸凉气的声音。
那两名空姐和劫机的女孩,更是忍不住,大口大口吐了出来。
酸臭气味弥漫在狭小舱室内。
王彦峰颤抖着,用被许寒山打的红肿的右手,在面板上切换监控。
后面的客舱,情况也是一样惨烈。
那个带着孩子,时刻都是慌慌张张的女人,也死了。
死在经济舱,死在逃往机尾的路上。
肩膀处被平整地切平,被吸得干枯萎缩,再也看不出一丝人类模样。
临终前,她还紧紧抱着孩子,僵硬干瘪的身体,死死蜷缩着,护住了里面的婴儿。
“对不起。”
许寒山心里默默道歉,他不该怀疑女人的母亲身份。
后货舱。
地板上的舱门被重新打开,其他人应该都是逃到了这里。画面中,看不见那只鬼,多半也是跟随着这些人的脚步下了货舱。
凶多吉少。
“下面人也活不了多久了。”
王彦峰沙哑着嗓子说道:
“下面大概还有几个人,三个还是四个?这些人死后,怕是就要轮到我们,先计划一下吧。”
他顿住,像是意识到有些不合适,硬生生住了嘴,看向许寒山,等待着他发言。
许寒山:
“这只鬼进食速度很快,现在十一点出头,最晚晚上十二点,它就会从货舱上来。”
“鬼物不见得知道我们在这里,但还是要做好最坏的打算,我们就假设,这只鬼会在晚上十二点发现我们。我们先来交流一下队伍情况,有什么祭器可以用,大家心里都有个数。”
“我们队伍还剩两个。”他指了指自己和谢青青身上的单片蝴蝶翅膀。
“这两个祭器作用相同,可以抵挡一次鬼物攻击,还没有使用过,次数都是2。还有其他作用,不过和鬼物没有关系。”
王彦峰和李旭一起摇头:
“我们情况也差不多。”
“旭有一个可以暂时伤害到鬼的短剑,可以抵挡五分钟时间。”
“我身上有一个可以暂时无法让鬼发现我们的护身符,生效时间大概是两分钟。”
“至于你们那两个可以抵挡攻击的祭器,一点用处没有,空间太狭小了,抵挡住一次,又能怎么样。”
看上去王彦峰在贬低两人,但许寒山和谢青青脸上没有表现出丝毫不悦。
因为他说的对。
这种单次抵挡伤害的祭器,在空间充足的场所会有大用,可以硬扛一次伤害后伺机逃走。
在飞机中这样的狭小地方,则是一点用处没有。
鬼一次攻击不成,自然还会有第二次、第三次,到时候怎么办?
李旭身上的短剑在这里就很好用。
可惜,只能让鬼物在五分钟内禁止行动。
“额……”
“各位,打扰你们一下。”
驾驶舱最前方,传来机长结结巴巴的声音。
他指向身前风挡:
“我刚才听你们聊了很久,你们好像对这些异常非常懂。”
“来帮我看看,前面的天上……是什么?”
天上?
所有人都是一愣。
且不说机长、空姐、女孩这些普通人。
也不说谢青青和吴谦这种经历少的房客。
就连剩下三个房客,也都没听说过,万米高空上会有什么奇怪东西。
会飘起的诡异,他们都见过,从没见过可以飘上几万米的!
他们同一时间抬头,看向风挡窗外。
夜色如墨,冷月高悬。
满月大如磨盘,将诡异的蓝光毫无保留地倾洒进来。
飞机下方的云层被这冷冽的淡蓝浸透,腐烂成一片无垠的死蓝色云海,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悚然。
恍惚间,许寒山像是回到了执行游轮任务那一天。
彼时,他置身于漫无边际的海洋上,四周是望不到尽头的黑色波涛,海面与天际在远方模糊成一线,看不到起点,更找不到尽头。无助感此刻再度涌上心头。
前方不远处,也许是遥远处。
天空中,突兀地出现了一道裂痕。
像是玻璃的裂痕,但长度是万倍十万倍百万倍。
天空辽阔无边,裂痕亦似无尽延伸,从上至下,将大片的黑夜竖着裂成两半。
因为景色尺度实在是过大,以至于飞机上的所有人,都在这一瞬间失去了判断远近和大小的能力。
就如同一个从未见过彩虹的小孩,第一次仰望七彩虹桥,满心疑惑与震撼,却永远也无法知晓彩虹究竟在多远的地方,有多高,又有多宽。
“呼……!”
许寒山突然猛地喘息。
他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好久没呼吸过了。
“什么时候出现的?!”
机长正急着避开,于是许寒山走到副机长座位后方,焦急着问道:
“什么时候出现的!你发现这道裂痕前,有没有发现什么东西!”
“不,不知道啊……嘿嘿嘿。”
副机长把头扭过来,即使已经不再面向风挡,他的眼里还是一阵诡异的蓝色,那蓝色的月光是一道烙印,彻底印在了他的眼睛上:
“嘿嘿嘿……”
“我们,都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