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7章:喜不自胜
深非也出了一身冷汗,终于悠悠转醒。
睁眼之际,只见月色朦胧,火光熊熊。
柔和的光影里,他瞧见叶苑苨仍守在身旁。
正手持锦帕,轻托他的左手,为他擦拭手臂。
她挽着衣袖,皓腕如雪。
其神色困倦,睡眼惺忪,手中动作已有些迟缓,却并未停下。
擦完手臂,又倾身来为他擦拭脖颈。
顺着脖颈,又往下探入衣襟,擦拭他的胸膛。
“苑苑。”深非也声音喑哑地唤道。
叶苑苨闻声,吃惊地抬起疲惫的双眸。
看清他苏醒过来,浓浓的困意顿时消散。
“非也,你感觉如何?可有好些?”
她一边焦急问询,一边忙不迭伸出手,探向他的额头。
手心触到的,是温凉的触感,不再是之前那灼人的滚烫。
再看他受伤的手臂,也未再渗出脓水。
自己一直不停为他擦拭,竟累得不知他已缓缓降下温来。
太好了,看样子,他死不了了!
叶苑苨心中大喜,眼中瞬间盈满泪花。
她难掩激动,扑进他怀中抽泣起来。
深非也惊了半瞬,用手轻抚她的后背,下巴抵在她头顶,温柔地蹭了蹭。
叶苑苨哭了一会儿,心中好受了些。
待要起身来,刚抬起头,被深非也一把摁回其胸膛。
叶苑苨感受到他手上的力道,知晓他已无大碍。
犹豫一番,她微微调整了一下姿势,在他身旁安心躺下来。
将头枕在他温热的胸膛,须臾便疲惫地睡了过去。
深非也紧紧搂着她,苍白的脸上满是虚弱却满足的笑意。
他用自己的唇,轻轻触碰着她的头顶,一遍遍落下炽热而深情的吻。
篝火熊熊,夜风温和,顿生惬意。
晚间,为免她着凉,他挪动虚弱的身体,悄然起身去寻来大氅。
轻手轻脚将大氅盖在两人身上,动作轻柔得生怕弄醒她。
随后,重新将她搂入怀中,下巴轻搁在她发顶,感受着彼此交融的温热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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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苑苨实在太过疲惫,一觉睡到翌日日晒三竿才醒来。
她缓缓睁眼,意识逐渐清明。
这硬石盘,睡得人身上有些酸痛。
正要起身,才察觉自己枕在深非也的胸膛上。
微微一动,发现腰身被其紧紧搂着,盖在一个大氅里,姿势好不亲昵。
半个身子都趴在他身上,一只手还搭在他肩头。
那他岂不是身上更酸?
刹那间,一抹羞涩之意涌上心头,脸颊泛起红晕。
微微仰头,去看深非也,发现他正打趣地看着自己。
其眉梢眼角,无不洋溢着盈盈笑意。
看他那模样,是早就醒了吧,怎么竟没叫她?
她没好气地立马坐起身来,整理起衣裳。
深非也见她有些愠怒,不明所以。
紧跟着缓缓坐起身,挪到她身侧。
摸了摸被压了一夜的胸口,甩了甩被压了一夜的胳膊。
带着一丝甜蜜,佯装痛苦道:“好酸!某人是不是太重了些?”
那语调拖得长长的,带着几分戏谑。
叶苑苨听闻,微微瞪大双眼,嗔怪地转头看他。
深非也见状,迅疾抬头,眯起眼睛佯装去看天上的云彩。
可那微微扬起的嘴角,却怎么也藏不住得逞的笑意。
叶苑苨看着他那狡黠的模样,红着眼有些心酸地微微一笑,轻轻给了他胸口一拳。
没想到他又活了过来,她心中真是百感交集。
他“哎哟”一声,笑得更开心了。
尽管知晓他已无大碍,叶苑苨还是轻轻拉过他受伤的手,察看起伤口。
伤口已重新结痂,手臂也没昨晚那般肿,看来那蒲公英起了作用。
只是他脸色仍苍白憔悴,嘴唇干裂带着血丝。
看完他的伤口,她高兴道:“一会儿我再去采些蒲公英为你敷上。”
抬眸来,对上他明亮的眼眸,她发自内心对他微微一笑,笑得些微羞赧与开心。
其中情意,叫深非也看得真切。
那抹浅笑,从此印在了深非也心间。因那是他开始走进她心里的笑。
他霎时抿唇,微微红脸,低下头去,喜不自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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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间鸟儿啼鸣清脆,晨光柔洒溪边,闪烁着金色光斑。
二人从溪中猎了鱼,将其烤食后,才慢悠悠上路。
启程时,已是午时。
山路崎岖,二人共乘一骑,走得很慢。
没走多远,后方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深非也急忙拉着叶苑苨下马,拿起行囊,猛地抽了马屁股一鞭,带着叶苑苨钻进密林躲起来。
须臾,一群身着青色布衣的人,骑着马追了上来。
山路崎岖,他们却骑得轻快,似乎对这片山林很熟悉,经常于这山林穿行。
深非也与叶苑苨躲在暗处,粗略一数,竟约有五十来人。
土匪吗?看神情不像,因他们脸上并无蛮横张狂之态,但又并无官兵的威严死板,一时令深非也捉摸不透。
他知自己此刻仍很虚弱,根本无法与这群人抗衡。
心中不由紧张,将叶苑苨的手牢牢握在手心,隐在树丛中一动也不敢动。
那帮人继续沿着山路往前行去。
“非也,他们会不会是靖乡卫的人?”叶苑苨悄声问。
一路行来,路上多有听人提及“靖乡卫”之事。
“应该是。”深非也点头回应。
叶苑苨立马放松了警惕:
“那我们躲什么,他们不是百姓组建的自卫军,为民剿匪,为民做主的吗?”
深非也顿了顿,神色凝重:“话虽如此,还是小心为妙。”
“他们似与我们同行一个方向,不知要往何处。”叶苑苨疑惑道。
深非也目光深邃,若有所思,“苑苑,这靖乡卫恐非传言中那般简单。”
“他们不拿不抢,又非官府编制,队伍却日益庞大,生计来源成谜,背后或藏阴谋。”
“此地山林隐秘,远离县城,说不得是他们的藏身之所,咱们得尽快离开。”
叶苑苨觉得深非也所言在理,眼神瞬间又变得警惕。
二人刚欲折回主路,冷不防,那帮人竟杀了个回马枪。
为首者目光锐利,一眼便锁定二人,暴喝如雷:“什么人?”
深非也当即欲携叶苑苨再遁入密林中,叶苑苨却猛地攥住他的手,悄声道:
“我们不熟悉此地,逃不过这帮人,莫若坦然以对。”
深非也心知带着叶苑苨很难逃脱。
顿了一瞬,猛地俯身从地上抓起一把尚带湿气的泥土,抬手朝叶苑苨脸上抹去。
叶苑苨先是一怔,眨眼间才恍然领悟。
待那帮青衣人策马逼近,围困过来,深非也急将叶苑苨护至身后。
为首青衣人翻身下马,气势汹汹地逼视二人,厉声道:
“鬼鬼祟祟,你二人是干什么的?”
深非也神色镇定,微微拱手道:“敢问兄台,可是官府中人?”
其言外之意不言而喻:若不是官府之人,又哪来资格盘查我二人。
为首青衣人冷哼一声,傲然道:
“我等乃靖乡卫,守护百姓、为民除害,此乃我等职责所在。”
“你夫妻二人,蛇蝎心肠,在沣河村犯下命案,还妄图逃窜?”
言罢,未等深非也与叶苑苨开口辩驳,大手一挥,厉喝:“拿下!”
麾下众人围扑上来。
深非也迅速回身,将叶苑苨紧紧护在身后,单臂奋起与众人缠斗。
奈何对方人多势众,且他身体虚弱,没有利剑在手。
而叶苑苨心存善念,不忍对这些自称行侠义之事的人下狠手。
不过须臾,二人未做过多反抗,便被五花大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