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布利多的办公室其实并不算小,除了斯拉格霍恩的外再没有比这大的办公室。只是邓布利多的物品实在太多,即使摆放得十分整齐也略显拥挤,再加上站了几个成年人,罗温总觉得有点透不过气。
她明白安娜和诺亚为什么在这儿,也能接受奥尔在这里旁听一家人见面的痛哭流涕,但她不能理解为什么西里斯也在这里!
西里斯难得没有站得七歪八扭,他看上去乖巧得不像话,然后自然地和安娜诺亚打招呼。安娜还记得他,她惊讶西里斯居然在一年多的时间里长高了这么多。
邓布利多和蔼地坐在桌子前写信,他必须向魔法部报告安娜和诺亚回到英国这一消息。他半月牙型的眼镜看上去有些陈旧,磨损严重。
奥尔离大家都很远,她给自己变来一把看上去极其舒适的椅子坐下,饶有兴致地盯着墙上历任校长的画欣赏,尤其是其中一副空荡荡的相框,对其他事情没有任何兴趣。
安娜和诺亚虽然很疲倦,但依然开始对罗温嘘寒问暖,接着聊聊罗温在学校过得是否开心。他们不怎么相信罗温那些“一切都好”的说辞,在他们离开英国后罗温总是很懂事。
罗温拉着西里斯一起解释她有很多朋友,遍布格兰芬多、赫奇帕奇和拉文克劳。她说的话父母不信,朋友说的还能不信吗?
聊天之余她一直观察着奥尔,看到奥尔沉浸式盯着空画框看疑惑得很。
“那是谁的画像?”罗温在聊天空隙里插话说道,声音不算大,除了奥尔都能听到。
她指向的地方不算太高,在其他人像的衬托下空荡荡的画框显得尤为突出,所有人都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
“噢——”
回答她问题的居然不是邓布利多或是她的父母,而是看上去和这里的场景格格不入的西里斯。
“——菲尼亚斯·布莱克。”西里斯表情不屑,“曾经也在霍格沃茨担任校长,布莱克老宅里有他的画像,这个时候他应该在和格里莫广场和我母亲闲聊呢。”
“听说他看上去比较严肃,学生不怎么敢接近他。”诺亚说话有些委婉,一般人也听不出这是说菲尼亚斯不受欢迎。
西里斯更加不屑了。
“没人喜欢他——我敢说他是霍格沃茨史上最不讨人喜欢的校长!”
罗温想起来了,亚瑟·韦斯莱被纳吉尼攻击时就是他给韦斯莱一家传的信,那时候好像还装睡来着,接着被历任校长讨伐、被一位女校长恐吓了。
她有点好奇这位不讨人喜欢的校长长什么样,正打算缩短距离去看看,就被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奥尔拦住了。
“这种傻瓜没什么好看的。”她懒洋洋的样子一点都不像刚经历过长途旅行的人,就连邓布利多看上去都有些疲惫。
奥尔的发言显然得到了西里斯的高度认同,他说经常能听到沃尔布加和菲尼亚斯讨论关于麻瓜的事情:“他们既讨厌麻瓜又忍不住谈论他们,真是可悲。”
“我赞同。”奥尔深深地看了一眼西里斯,对这位布莱克家的继承人有了新的认识。
邓布利多这时候刚好写完信,他把信件交给一旁等候多时的猫头鹰,接着看着它轻盈的背影逐渐飞离霍格沃茨,面带微笑开始说正事。
“没有比一家人团圆更美好的事情了,对不对?”
他的白胡子跟随着下巴一动一动的,罗温觉得那些胡子白得过分了,反倒衬得邓布利多像一位——怎么说来着?圣诞老人!特别是他还穿着深红色的丝绸长袍。
“没错。”诺亚点头,“目前那群人能暂且停止暴行再好不过了,我们回来也好为之后的战争做足准备。我本以为我们一家人相处机会不会太多了,幸好还有霍格沃茨。”
“是的,战争随时都会发生。”安娜也蹙眉,“尽管他们说杀害麻瓜的只是一小部分对血统有偏见的人,尽管他们否认自己的罪行——战争只是时间问题。”
“今年的活动会只增不减,不过魔法部的那群傻子已经开始疑神疑鬼了。”奥尔抱胸靠墙站着,“你们回来也待不了多久,我们急需寻找新的落脚点,书店已经在前不久毁掉了。”
罗温和西里斯面面相觑,大脑在极速消化听到的这些内容。
“前不久他们还抓了一个预备成员去审讯,那些人被恐吓,已经把知道的东西一五一十地说了,还好我早有准备篡改了他的记忆——真不懂魔法部的那些人,敌友不分,草木皆兵!”
诺亚尴尬地笑了一声。
罗温安静地听着,她脑子里乱七八糟的。猛地听这些靠谱的人提这么沉重的问题她有些心神不宁,她也终于知道为什么大人们都不会在小孩子面前争吵或是说出某些真相了。
“那是对角巷回声书店的老板吗?”西里斯凑近罗温问道。
他时不时就瞟罗温一眼,就一秒钟视线又移开。这样反反复复好一阵子,他才注意到罗温好像在想什么事情,总之表情不太轻松,便选了个话题转移她的注意力。
他靠过去的时候罗温低着头,长长的睫毛在灯光下投射出更加浓密的影子,她在毫无意识地抠手指,眉毛拧成了温室墙壁上的青蔓,还在继续向上攀爬着。
不过西里斯问出这句话后,那些青蔓又舒展开了。
“是她,好运泉老板的姐姐。”
她眨眨眼说谎话,奥尔今天以奥尔内拉的样貌示人,显得靠谱很多。
可惜当邓布利多看向她时,她靠谱的模样烟消云散。
“别指望我再做什么,出一趟远门已经很累了。”
奥尔白了邓布利多一眼,看得罗温冷汗直流。她一直觉得奥尔和邓布利多关系很奇怪,像是朋友但见面总像敌人会面,她担心奥尔哪天把魔杖举起来,给那间房间做一个深度大扫除。
“当然不会,诚如我所说的,没有比和家人团圆更美好的事情了,现在你和家人站在同一个屋子里,多么幸运。”
他在桌子的容器里抓了一把糖送进口袋,还朝罗温和西里斯挥了挥手。罗温摆头表示自己不吃,西里斯更是摆手拒绝。他们吃过邓布利多送的糖,他总是在学校的各个角落偶遇学生然后分享糖果,但一般都甜得要命。
邓布利多将黑漆漆的糖送入口中,还说着“真可惜”之类的话,罗温只觉得牙齿都痛了起来。
“你看着我说这话干什么?难不成你觉得我还算——”
奥尔似乎有些生气地喊着,但又想起了什么,猛地停下来。她一直站在办公室的角落里没有什么阳光照射的地方,那毫无色彩的场景更加显得奥尔表情难看。
“——还算他的家人?”奥尔接着说,“太荒谬了!我巴不得他去死!”
“他已经死了,奥尔。”邓布利多善意提醒道。
“当时!”奥尔怒气冲冲。
“他也没活多久,起码没活到你这个年纪。”邓布利多委婉地表达。
在场了解一点真相的罗温都听得一头雾水,更别说西里斯了。
奥尔嗤之以鼻:“那是他活该,所以别再提这些了,他根本不配。”
“事实上,我说的也不是他,他毕竟死了,站在这里的总得是活人对吧?”邓布利多状似无辜地说,“你得承认,不是所有人都和你父——都和你不想讨论的那个人一样性格古怪。”
“这个屋子里还有谁?”罗温小声地和西里斯交谈,“邓布利多教授不是说奥尔和家人在同一间屋子里吗?他怎么又说谁谁谁死了?他们到底在说什么?”
安娜和诺亚移开视线装作无事发生去看邓布利多的收藏,还拉着一脸疑问的罗温走远。
西里斯的表情渐渐凝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