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卫是站在书房外禀告的,秦砚礼瞄了眼坐在桌前拿着鸡腿发呆的顾十安,看她这种反应,心里松了口气。
看来这回也不是她!
“还探到什么消息?”隔着门,秦砚礼问了一句,与弟妹无关他得好好问问此事细节。
护卫在门外答话,“与秦文睿不同,魏宗言身上全是刀伤,手脚筋皆被挑断,人就死在书房里。”
“魏府的暗卫和下人都没发现?”秦砚礼眉头紧拧,进屋施虐后杀人可比进屋直接杀人困难多了,魏府的暗卫是摆设?
“应该是没有发现,其他消息还得再探。”
“下去吧!”
待人走远,秦砚礼对明显还在恍神的顾十安道:“吃吧,吃饱了再想!”
他这会儿心情颇为愉悦轻松,魏宗言死了,他都想向天大笑个痛快,且还不是弟妹做的,牵连不到他们夫妻二人,他甚至都想喝点儿小酒了。
顾十安没察觉到他乐呵呵的心思,只觉得手里的鸡腿没方才那会儿香了,想不明白自个儿要干票大的怎么就这么难?
“人是流血流死的,不是砍头死的吧?”
“嗯?”秦砚礼一时没明白她话里的意思,“死因如何,重要吗?”
“重要!”她狠狠咬了一口鸡腿,这可太重要了,意味着大事儿是谁干的!
见她拿鸡腿当仇人的样子,秦砚礼猛然回神,上扬的嘴角都僵了下,“不会是你干的吧?”
“嗯,必须是我!”顾十安狠狠点头,活到现在的太后一党除非死于天打雷劈,否则就该死在林家人手里。
她打心眼儿里认定这么个道理!
这人真不讲道义,自个儿还没怪他抢活,好不容易干成一票大的,连这都要抢是不是不合适了?
“你……”秦砚礼察觉面对顾十安清奇的想法时,自己总有种哑口无言的无奈,“你说说……你都做什么了?如何做的?越详细越好!”
只有了解越多才能知道可能哪里会露马脚,早些去扫尾免得让太后一党查出来。
“我去的时候,魏宗言在书房里和几个官员商议嫁祸给你的事……”
“这些不用说,我心中有数,你讲讲之后的事情。”秦砚礼打断她的话,在他看来,嫁祸在他意料之内,而顾十安今晚的举动是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他得先准备好这场没把握的仗。
知道她来京城意欲何为,也料到她可能想让太后尝尝当年老王爷的痛苦,先对信阳王府和魏府的人动手,但她敢直接找上魏宗言,还真是始料未及。
秦砚礼不得不承认,心里除了担忧她的安危之外,隐隐还透着股抑制不住的兴奋——魏宗言死了!
“人走了,我进去卸了下巴和四肢,拖到书房内室榻上捅了……十几……”顾十安稍稍想了想,“几十……”
又斟酌片刻,实在记不清了,“百来刀有的吧,我走前他都晕了,就差咽气了,那人不地道哇,这都要来割个人头带回去?攒这么多人头是要干啥?串成串儿当风铃吗?”
纵使秦砚礼上过战场,见过尸山血海,听到她的话不自觉想到秦文睿和魏宗言的脑袋被串成风铃,这会儿也有点犯恶心。
喝杯茶压一压,“你没被暗卫发现?”
通常暗卫要守的一定是门和窗,无论她如何进去都要惊动暗卫,况且还在里头待了一会儿。
“没有。”顾十安摇头,“书房附近没有暗卫。”
没有暗卫?
怎么可能?
这种情况之下,魏宗言身边会不留暗卫?
即便有重要的事儿要让暗卫去办,也不该身边一个暗卫都不留……
“书房附近没有暗卫?”秦砚礼追问,“你几时到的?那时已经没有暗卫了?”
“戌时前后到的吧,那时就没暗卫了,要不是他书房内一直有人,我早动手了。”
想了想,她问道:“他是死在我手里的,没错吧?”
“……”秦砚礼思绪都停住了,“咱能杀心别这么重吗?”
顾十安啃着猪蹄偏头看他,疑惑道:“我对他们不该有杀心吗?”
光是想到镇北王府,再想到苟延残喘活到最后一刻的林北归,还有昏迷不醒随时都可能咽气的林东望,镇北王府流的血三十多年了都还未干,不该有杀心吗?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秦砚礼叹了口气,无力道:“我是怕你惹大麻烦,我会护不住你……”
三十多年前护不住镇北王府,他不想三十多年后护不住能重活一次的林南风,还有他的娘子!
“我和你说过,他想要护着的人,我必以命相护!”顾十安睨他一眼,“他想护你,我就护你!”
秦砚礼对上她乌溜溜的圆眼睛,他突然明白小风为何会喜欢上眼前的姑娘了,一根筋直肠子,简单直白,甚至护着他的原因都不愿意绕弯子趁机为她自己说几句拍马屁的话。
小风拿他当家人,她才跟着将他当家人。
他生出一种老怀安慰的感觉,脱口而出一句题外话,“你倒是听他的话。”
“他聪明,看人准!”顾十安不假思索。
“要是看错了呢?人会变的,我跟他重逢才多久?他怎知我变了没有?”秦砚礼有心指点她两句,毕竟她还要在京城待段时日,京城里最不缺的就是人精,不多长点儿心防范人可不好。
顾十安直白道:“那你变了没有?”
都没等他回应,“变了就变了,只要你们还是朋友,再怎么变都一样。”
秦砚礼心里长叹,好嘛,这还是没听懂。
“你在京城要处处小心提防。”秦砚礼把话摊开说,这几十年早已习惯说话点到即止,京城里的人哪里用的着把话说这么明白?
全是心眼比筛子还多的人精!
连和关系不错的皇帝,他都不是事事和盘托出据实已告的,好比小北与了空的事。
“放心吧,在京城除了你,我都保持让他们拿刀子都捅不到的距离。”顾十安一直以来都是这样,原本只有林南风能靠近自己,后来多了二爷爷一家,如今还有秦砚礼……
秦砚礼哭笑不得,他指的不是捅不捅刀子,而是京城里多的是杀人不用刀的法子,压根不会明刀明枪来,何时被人阴了都不晓得。
可看她欢快吃东西时的机灵劲,话到嘴边就憋了回去!
罢了,反正她来京城也不和旁人打什么交道,只要没人怀疑到她身上,无论是阴招还是要捅她的刀子都不会落到她身上。
何况,还有自己呐,想伤她,得先过自己这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