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拍桌而起，“凭什么你说没有关系就没有关系，姜沉鱼身上流着的是姜家的血液，这难道还能更改吗？”
“你们当初有想过姜沉鱼身上流淌着和你一样的血液吗？”顾谨言沉下脸。
他一直没说话，不过就是在等这个户籍证明。
现在等到了，谁还会再和他浪费时间。
顾谨言的眼神凛冽，目光里是毫不遮掩的狠厉，吓得姜暮不敢说话。
姜暮不敢和顾谨言硬碰硬，只能转头看向姜沉鱼。
也知道自己现在有求于人，于是又放软了声音，“小鱼，你不是最心疼二哥了吗？求你救救二哥吧。”
这个人连从嚣张到哀求的样子和当初姜朝的模样多如出一辙。
姜沉鱼垂下眸子，却再没有了当初的耐心。
“你是死是活，也再和我没有关系。”她冷哼一声，转头看向顾谨言，“我还要出去玩儿，不想再在这里待下去了！”
“好。”顾谨言摸摸姜沉鱼的脑袋，对她满是纵容。
却在姜沉鱼没有看见的地方，意味深长地看了派出所的所长一眼。
关系彻底是断了，但姜暮曾经对姜沉鱼做过的事情不能就这么算了。
该付出的代价一丁点儿都不能少。
只是他希望姜沉鱼能往前走，不仅是断掉对那些人的期盼，还想断掉对那些人的怨恨。
姜家的人不配她的念想，他希望姜沉鱼往后余生，都不要再想起这些不好的人。
所以他这些“报复”人的事情，他不想让姜沉鱼知道。
派出所所长也是个人精，一个眼神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微微点头，一切尽在不言中。
……
姜沉鱼挽着顾谨言的手，上了车子，又去游乐场。
还是之前的游乐场，离市区有些远，光是开车就要四十多分钟。
他们牵着手，去把剩下没玩的半个地图玩完。
起先姜沉鱼还有些闷闷不乐的，但是正玩起来了，没一会儿就什么烦恼的事儿就都忘记了。
游乐场里面有特制的音乐餐厅，他们也没再去外面，直接就在这里的餐厅吃了饭。
姜沉鱼最近越来越对吃的东西感兴趣了，她吃着碗里的，就忍不住想着锅里的。
“咱妈做好蛋糕了，说我回去就能吃！”姜沉鱼一边看着手机，一边对顾谨言炫耀。
起因就是姜沉鱼说自己六岁之后就没吃过蛋糕，顾妈妈一听这还得了？
当即就开始找老师，买工具，准备亲自给姜沉鱼做蛋糕。
这会儿是做完了，把做好的蛋糕拍了照片，发给了她。
一个圆形的蛋糕上，写着“小鱼天天开心”几个字，后面还画了一个简笔画的小鱼。
卖相不怎么好，字体也歪歪扭扭的，但姜沉鱼看着就开心。
“谢谢妈妈！”姜沉鱼在家庭群里发了一条语音。
顾妈妈发了一个“oK”的手势，然后顾欢喜就看不下去了。
眨眼发了十二张照片，全是旁边狼藉的厨房，到处都是奶油，还有好几个做废的蛋糕，以及被迫解决失败食物的顾安乐和顾爸爸。
“你们两个倒是在外面开心了，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们哒！”顾欢喜生无可恋，说话的时候还打了一个饱嗝，是真的吃饱了。
姜沉鱼刚想回她一个“嘿嘿”笑的表情，还没找到合适的，手机就被顾谨言抽走。
她撇嘴看向顾谨言，非常不满他的动作。
顾谨言却偏头看着她，“专心吃饭。”
现在姜沉鱼和顾家人的关系越来越好，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也经常会提起其他人。
明明他们的时间只剩下了一点点，这个小没良心的却一点儿也不知道珍惜。
他撑着脑袋，仔细看着姜沉鱼，像是要把姜沉鱼的样子刻在脑子里。
脸上笑容温和，“开心吗？”
姜沉鱼重重地点点头，想了想，又道：“要是你能把手机还给我，我就更开心啦！”
“那在你吃完饭之前，就先别想着开心了。”顾谨言故意逗她。
姜沉鱼哼唧一声，想要讨价还价，身边却传来一声熟悉的声音。
“姑娘，这个饮料瓶还要吗？”
姜沉鱼回头，却见是一个带着口罩的，黑黑瘦瘦的女人。
只有那双眼睛，是她曾经梦见过无数次的样子。
妈妈。
陈萍也瞪大了眼睛，似乎完全没有想到会在这里见到姜沉鱼。
她再无往日的怨气，只是眼泪瞬间就淌了下来，“沉鱼！沉鱼，是妈妈啊！”
姜沉鱼拧眉，觉得今天真是倒霉。
怎么还把这一家人都给遇见了。
“沉鱼，你爸爸他跟着别人出国赚大钱去了，他不要我了，我现在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我可怎么办啊？”陈萍说着话，委屈的眼泪就掉了下来。
抹着泪，口罩的带子又断掉了，鸭子嘴也露了出来。
即便被抛弃，这个女人依旧不愿意亲十个男人，背叛她的老公。
姜沉鱼抿唇，看着陈萍的面相，已经是丧夫之相。
不由有些好奇，掐指算了一下，姜大明是被骗去了国外，今天刚被噶了腰子。
那样精明的一个人，却没想到就这样结束了自己罪恶的医生。
她死心的那一天，偏执地想着要看姜家人悲惨结局，想让这些人对她认错。
但这一天真的到来了，她并不觉得爽快，反而还觉得有些厌烦。
她甚至不想看见他们，他们好也好，坏也罢，都和她没有关系。
只想让他们离她远远的，再也不要出现在她的视野里。
如此想着，她低头念了一个咒语。
随即陈萍就感觉到了自己紧巴巴的嘴巴突然一松。
下意识去摸自己的嘴巴，已经恢复了正常。
这个改变让陈萍的眼睛一亮，声音里也带了些感动：“沉鱼，我就知道，你是最爱妈妈的。”
她想起来了，姜沉鱼无数次都曾这样一次次包容她，体谅她。
“妈妈知道错了，你跟妈妈回家吧，这次妈妈一定会好好对你的。”她这样想，也这样说了出来。
她激动地说着，却对上了姜沉鱼冰冷的视线。
如同一盆凉水，兜头浇下。
“这个咒解了，我们最后的缘分也就尽了。”姜沉鱼说得决绝。
陈萍震惊，“连你也不要妈妈了吗？”
时至今日，她还是觉得是姜沉鱼的错。
可姜沉鱼早就过了和她掰扯对错的那段儿时间，她只对陈萍道：“从此飞鸟与鱼不同路，我们山水不相逢。”
说完，就看向顾谨言，“我想吃蛋糕了，我们回去吧。”
顾谨言点点头，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头。
两人手牵手去结了账，也没再逗留。
当天，她如愿吃到了蛋糕，只不过吃得有些撑，肚子都有些不舒服了。
顾谨言陪着她一块儿学着短视频平台的博主跳操，跳了没一会儿，姜沉鱼就没了耐心，继续去看喜羊羊。
她感兴趣的东西很多，有无数的东西在和他争抢着她的注意力。
顾谨言有些无奈，和姜沉鱼依偎在一起。
“我把那两百亿打到你账户上了，你记得答应我的事情。”他有一搭没一搭地对姜沉鱼说。
姜沉鱼草草点头，“记得，一定好好吃饭，对吧。”
“还要快乐。”顾谨言又补充了一句。
姜沉鱼被扰得不厌其烦，噘着嘴看他，“老板，你怎么越来越唠叨了？”
顾谨言看着她，不说话。
许久，才开口：“我有些舍不得你。”
“舍不得我就和我一直一直在一起呗。”姜沉鱼哼唧，“你好好修炼，我们争取和师父一样不老不死。”
顾谨言望着她，没有说话。
对于自己做不到的事情，他总是会沉默。
姜沉鱼忽的意识到了什么，询问，“老板，我是不是忘记告诉你了，你的身体已经好了，短时间内不会死了？”
“嗯？”顾谨言顿了一下，有些不明白她的意思。
姜沉鱼眨眨眼，“你身体不好是因为我师父换了你和大师兄的气运，好巧不巧被重明鸟的火烧了一把，解除了你被换到身上的秽气，然后你就没事了……”
她把这件事告诉了顾家其他人，唯独忘记告诉当事人了。
姜沉鱼越想越心虚，但理不直，气要壮：“不然你以为咱妈做蛋糕是为了什么啊……”
“就是咱妈想给你庆祝你身体痊愈，然后问我吃什么蛋糕，我说我没吃过，她才决定自己做的。”姜沉鱼冷哼，势必要把顾谨言被蒙在鼓里的
顾谨言想起那个被姜沉鱼和顾欢喜造完，而他只吃了一口的蛋糕，而且上面还写着“小鱼天天开心”……哪里像是给他庆祝了？
他想笑，又不可置信，“你是说，我真的不会死了？”
“嗯，当然了，你不觉得你身体已经没事了吗？”姜沉鱼歪头，她看顾谨言的面相，面色红润，可是大富大贵，长命百岁之相呢！
不过长命百岁对她来说，还是有点儿短了。
她横跨在顾谨言的腿上，把下巴搭在顾谨言的肩膀上，“顾谨言，我很爱很爱你，所以你一定要努力跟上我的步伐，我们要一起往前走。”
顾谨言抿唇，没有说话，只是微微抬头，亲住了姜沉鱼的嘴巴。
他也很爱很爱她。
从以前，到未来。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