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莲京娜慢方景两小时赶回彼岸，一落地就听见楚渝说方景要去做手术了。
“这么赶？”
瓦莲京娜皱眉，她问了一嘴楚渝罗砚在哪儿，准备去找他打探一下此次曲径通道坍缩的消息，结果问题抛出来半天，楚渝一直没接。
“为什么不说话？”瓦莲京娜看着楚渝说，“……罗砚出事儿了？”
“他……”楚渝纠结了很久，最后还是老实道：“好像变成植物人了。”
“什么……？！”
瓦莲京娜惊愕，她本想继续追问两句，但话到了嘴边她又一意识到楚渝大概率什么都不知道，于是她让贝洛伯格入侵网络直接找方景的位置，马不停蹄找了过去。
方景还穿着他几天前出门的那身衣服，魏德尔本来想劝他换一身无菌服，结果方景说：“成不成功这个身体都是死，有什么换的必要？难道你还要在我身上动刀子吗？”
魏德尔成功被堵住了嘴，给他打了一针“清神剂”后让他在手术室外候着。
瓦莲京娜来到方景面前，方景抬头看了她一眼，然后又把头垂了下去，目光盯着地面不知道在想什么。
“发生什么了？”瓦莲京娜在方景身边坐下问他，“你说你们也被卷进了坍缩的曲径通道，但你们最后顺利出来了，那赤影应该也已经掌握了五维合金晶的其他功能，罗砚怎么还会出事儿？”
方景没有回答她，而是静了片刻后看着她问道：“瓦莲京娜，你们有在那个通道里遇见一个漆黑平台吗？”
“什么？”
“那就是没有……”
方景又收回视线，“我们在坍缩的通道里遇见了一个稳定的平台，它是正六边形，边长一百多米，布鲁没能检测出这个平台是由什么物质构成的，但它在坍缩的通道里非常稳定。”
“你们是靠这个逃脱的吗？”
“不是。”方景摇了摇头，“赤影在通道里被幽灵围攻了，你们应该也遇见了同样的情况，所以才发出紧急求救的吧？”
“我们是在逃脱通道后发的，我担心我死后殿下没有办法自己回彼岸，第一时间发了那条求救。”贝洛伯格接话说。
“这样啊……”
方景点了点头，“赤影受了很重的伤，他自爆了精神力，把欺负赤影的那些幽灵全清理掉了。”
“……？！”
瓦莲京娜惊住，“那他现在……”
“你去问赤影吧。”方景缓缓站起身，“顺带帮我安慰一下她，等我做完手术，我会带着她回联邦。”
说完，他朝敞开的手术室大门走去，魏德尔一身西装站在那儿接应他，方景看见他顿了一下：“你就穿着这样给我做手术？”
“我在提前庆祝你的新生。”魏德尔说，“等你再次醒来，等待你的还有香槟和红酒。”
“谢谢，”方景说，“给我换成奶茶吧。”
“……”
所谓的手术室内部看上去更像是一个实验室，其中两张单人床头对头紧挨在一起，在靠里面的那张床上，躺着陷入昏迷的克隆体。
方景来到他面前看了一眼，可惜他脑袋上的仪器实在太多，方景只能看见嘴和下巴，唇色泛白，像是刚刚从冰室里取出来一样结了一层霜。
“躺下吧，”魏德尔拍了拍空着的床面说，“一会儿你会做一场没有实际画面的梦，你会感觉到自己在跟人打架，虽然以你的灵魂强度来说拿下这场对决毫无悬念，但我希望你能有意识的全力出击，以碾压的姿态抢占对方的身体。”
“那他呢？会死掉是吗？”方景看着那具克隆体说。
“本来我们有志愿者，但这具身体是你们自己选的……”
“我没有同情或者共情克隆体，”方景打断他说，“我只是单纯在好奇。”
于是魏德尔点头：“是的，他的意识会死掉，但他的身体会在你的掌控下继续活着。”
方景没有接话了，他躺倒那张空床上，闭上眼睛对魏德尔说：“开始你的手术吧。”
“好。”
他闭上眼睛后就没有再睁开过了，精神力也全部收敛起来，他能感受到魏德尔在给他的脑袋上装备，触感全都是冰凉的，等最后的保险也贴上后，方景听见了雨声和音乐声。
准确来说——是音乐声里夹杂着雨声。
真神奇……没想到手术这种东西还能搭配纯音乐来用。
在所有准备工作做完之后，魏德尔问方景：“准备好了吗？”
“这首曲子叫什么名字？”
“memory，记忆、回忆。”魏德尔轻声道。
记忆和回忆……？方景脑子里一瞬间闪过很多零碎的画面。
“我准备好了，开始吧。”
……
瓦莲京娜找到了赤影，听她说完了所有的事情经过，然后，心里像堵了块石头。
赤影不愿意出去，她似乎想把自己封闭在这里，罗砚永远不醒，她也永远停留在这里。
“你知道方景就是另一个罗砚吗？”贝洛伯格跳到赤影身边问她。
“知道，”赤影轻声说，“可他不是我的砚砚……”
“就算他不是跟你朝夕相处的罗砚，你也一点也不在乎他的死活吗？”
赤影没出声，一直保持着猫头鹰球的形状。
“他已经开始做手术了，我们一起出去等他吧。”贝洛伯格说，“就算失败了，也得亲眼见证一个结果不是吗？”
赤影继续沉默，又等了一会儿，瓦莲京娜伸手，直接把她抱了起来。
“你干什么……！”
赤影探出头来啄她。
“另一个砚砚要是顺利出了手术室，他看不见你会伤心的。”瓦莲京娜摸着赤影的头说。
赤影似乎也并不是真的想反抗，她啄了一下就把头缩了回去，闷闷道：“可是他已经有布鲁了。”
“噗嗤……”瓦莲京娜笑出声，“所以你刚刚一直都在担心这个？”
“你的担心都是多余的。”贝洛伯格说，“布鲁是纯AI，它是工具，而你是罗砚的家人，它跟你没有可比性。”
赤影静了一会儿，“……真的吗？”
“走吧，我们一起去等着。”瓦莲京娜抱着她往外走，“如果你发现结果不是这样的，你可以再回来，我们绝对不拦着你。”
赤影缩了缩脖子，瓦莲京娜抬手把她放到自己肩膀上，让她跟贝洛伯格一左一右蹲着。
这场手术比预料中的要久。
魏德尔在2个小时后就出来了，他说手术很成功，但是方景意识入侵成功后并没有立即醒，这个苏醒过程他也不知道需要多久，只能等。
于是一天过去了，一天又一天过去了……赤影在贝洛伯格的陪伴下在手术外坐了三天，终于，手术室的门缓缓侧拉开。
赤影偏头，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从明亮的灯光下缓步走出来。
“——砚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