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铭与刘云溪在医院天台结束交谈后,一颗心似被烈火炙烤,焦灼难耐。他脚下生风,几乎是一路小跑着冲向医院停车场。
春日的暖阳洒在身上,却驱不散他满心的阴霾。周围来来往往的人群,或面色凝重,或行色匆匆,而叶铭全然无暇顾及,此刻他的世界里只有一个目标——凌菲。
他迅速钻进自己那辆有些陈旧的汽车,车门“砰”的一声关上,仿佛隔绝了外界所有的喧嚣。双手微微颤抖着,好不容易才将车钥匙插入点火孔,毫不犹豫地启动引擎。发动机的轰鸣声瞬间响起,恰似他此刻汹涌澎湃的心情。
他猛地踩下油门,汽车如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轮胎与地面摩擦,发出一阵刺耳的声响,卷起一片尘土。 叶铭心急如焚,一路上眼睛死死地盯着前方,双手紧紧握住方向盘,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街道两旁的景物如幻灯片般快速向后闪过,红绿灯的交替闪烁在他眼中也不过是模糊的光影。他的脑海中不断浮现出凌菲的面容,每一次浮现,都让他的心揪得更紧。他不知道凌菲此刻在做什么,只觉得一种莫名的不安如潮水般将他淹没,驱使着他朝着凌菲的家狂奔。
然而,叶铭并不知晓,此时的凌菲正与李鹏在外面的餐厅里吃午餐。饭店内,水晶吊灯洒下柔和的光线,映照着餐桌上精致的菜肴和两人的脸庞。凌菲身着一件淡黄色的连衣裙,裙摆微微飘动,显得格外温婉动人。她笑语嫣然,正与李鹏侃侃而谈,时不时发出清脆悦耳的笑声。
李鹏穿着笔挺的西装,头发打理得一丝不苟,他专注地看着凌菲,嘴角挂着一抹温柔的笑意,偶尔附和几句,两人之间的氛围轻松而愉快,一起享用着这顿丰盛的午餐。
大约中午十二点,叶铭终于抵达了凌菲的家的院子。凌菲家的院子里绿树成荫,静谧而祥和,与他内心的焦急形成鲜明的反差。他停好车,连车门都顾不上仔细锁好,便快步朝着凌菲家的大门迈去。他闻到弥漫着淡淡的饭菜香。
他来到门前,抬手按响了门铃。“叮咚——”清脆的门铃声在寂静的四周响起。不一会儿,门缓缓打开,出现在眼前的是凌菲的父母。他们身着家常便服,脸上还带着用餐时的惬意。
看到叶铭的突然到来,凌父和凌母先是微微一愣,随即眼中满是惊喜。 “哎呀,叶铭,你怎么来了!”
凌母热情地拉住叶铭的手,笑容满面,“快进来,快进来!”
凌父也在一旁笑着点头,招呼道:“是啊,来得正好,一起吃午饭!”
叶铭看到只有凌菲的父母在家,本想开口拒绝,说自己还有急事,可看着叔叔阿姨这般热情,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他实在不好意思推脱这份盛情,犹豫片刻后,只好顺从地走进屋内,坐在了凌父凌母中间。
饭桌上,菜肴琳琅满目,色香味俱全,可叶铭却无心品尝。他的目光在屋子里四处搜寻,却始终没有看到凌菲的身影。心中的疑惑如野草般疯长,可又觉得直接询问有些唐突。他微微皱了皱眉头,思索了一下,决定采取旁敲侧击的方式。
叶铭努力挤出一丝微笑,对凌父凌母说道:“叔叔阿姨,凌菲去哪儿啦?”
凌母一边给叶铭夹菜,一边笑着回答道:“菲菲早上走的时候说是去找老同学了,好像是去找李鹏了。她刚刚打来电话说中午会和他一起吃饭呢。”
叶铭听后,微微颔首,做出一副明白的样子。可就在这一瞬间,他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且冰冷的手紧紧捏住。他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努力让声音保持平稳,继续追问:“那她最近在家休息的状态还好吗?有没有什么异常的表现或者情绪波动?”
他的目光紧紧盯着凌父凌母,眼神中满是关切与担忧,仿佛想要透过对方的眼睛探寻到凌菲内心深处的秘密。 凌父满脸笑容,夹起一块色泽诱人、香气扑鼻的红烧肉,轻轻地放在叶铭的碗里,声音温柔地说道:“来,叶铭,多吃点肉,补充营养。”
说着,又夹起一些翠绿鲜嫩的青菜,接着说:“还有这些青菜,也要多吃哦,对身体好。”
叶铭看着碗里的菜,心里涌起一股暖流,感动之余,连忙道谢:“谢谢叔叔,您也多吃点。”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再次试探,开口说道:“叔叔,我看凌菲在家休息的这段时间,脸色明显好了很多呢。”
凌父听了,笑着回答道:“是啊,这孩子在家休息得不错,心情也好了很多。”
他顿了顿,脸上露出一丝好奇,看着叶铭问道:“你怎么突然这么问呀?”
叶铭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脸上泛起一抹红晕,解释道:“没什么,就是关心她一下嘛。看看她身体好些了没有。只是今天来的比较仓促,没来得及买礼物,真是不好意思。”
凌母微笑着给叶铭盛了一碗热气腾腾、香气四溢的汤,然后和蔼地对他说:“嗐,你这孩子,跟我们还这么客气干啥呀!你对我们家凌菲这么好,就像我们自己的孩子一样,不用这么见外的。”
叶铭听了,脸一下子红得更厉害了,像熟透的苹果。他有些腼腆地说道:“其实也是我忘记打电话给凌菲了,不知道她在外面吃饭呢!不过能陪叔叔阿姨一起吃饭,我也觉得特别开心,这可是我的荣幸呢!”
凌父和凌母被叶铭的话哄得十分高兴,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对叶铭的满意。一时间,饭桌上充满了欢声笑语,三人愉快地吃着这顿丰盛的午餐。然而,他们都没有察觉到,叶铭的脸上在不经意间流露出了一丝难以察觉的落寞与失落。
叶铭匆匆吃完饭后,便迫不及待地起身告辞。他再次钻进汽车,发动引擎,朝着李鹏所在之处疾驰而去。
与此同时,李鹏与凌菲也在结束了一顿丰盛的午餐之后,自己返回了律所。 一到律所,李鹏便马不停蹄地投入到繁忙的工作中。律所的办公室里,文件堆积如山,电话铃声此起彼伏。他坐在办公桌前,眉头紧锁,全神贯注地处理着各种文件和事务,眼睛紧紧盯着电脑屏幕,手指在键盘上快速敲击,完全沉浸在工作的世界里,丝毫没有注意到时间的流逝。
就在这时,叶铭如一阵狂风般从外面冲了进来。他的头发有些凌乱,额头上满是汗珠,衣服也因为匆忙赶路而显得有些褶皱。他的突然出现让正在忙碌的李鹏大吃一惊,手中的文件差点掉落在地上。但李鹏很快就回过神来,他抬起头,看着叶铭,心中已经猜到了他此番前来的目的。
李鹏微笑着站起身来,迎向叶铭,并示意他稍等片刻。然后,他迅速收拾好手头的工作,将文件整理整齐。然后他带着叶铭一同走出办公室,穿过长长的走廊,来到了律所隔壁的一家安静的咖啡厅。
咖啡厅里,悠扬的音乐如潺潺流水般流淌在空气中,灯光柔和而温暖。李鹏缓缓地坐下来,他的目光落在叶铭身上,眼中透露出一种复杂的情感,有理解,有无奈,也有一丝难以言说的伤感。
沉默片刻后,他缓缓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封信,小心翼翼地将信放在桌子上,然后轻轻推到叶铭面前。
“这是凌菲给你的信。”李鹏的声音有些低沉,仿佛带着一丝叹息,那声音里的无奈清晰可闻。
叶铭的心跳陡然加快,他的眼睛瞬间瞪大,紧紧地盯着那封信,仿佛那是一件无比珍贵且易碎的宝物。他的手微微颤抖着,像是被一种无形的力量牵引着,缓缓伸出去,将信拿在手中。
他能感觉到信封里信纸的厚度,仿佛也能感受到凌菲在写信时的心情。
李鹏看着叶铭的反应,继续说道:“我知道你喜欢她,你对她的好,我们都看得见。凌菲自然也看得见。但是她就是不想一直麻烦你,才通过我转达她的意愿。”
叶铭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了,干涩无比,他艰难地开口问道:“那她……她现在怎么样了?”
李鹏叹了口气,脸上的神情愈发沉重,他摇了摇头说:“她跟我说的是病情不太乐观。她原本的意思,是希望在她离世之后,再把她托我转交的东西交出去。但是既然你提前来找我了,我就把这封信先给你。这也是她说的,只要你来找我,我就可以把信给你。”
叶铭的心如刀绞,手中的信仿佛有千斤重。他紧紧握着那封信,仿佛那是他与凌菲之间最后的、也是唯一的联系。他的眼眶渐渐湿润,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强忍着不让它们掉下来。他的嘴唇微微颤抖,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李鹏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带着些许苦涩的笑容,轻声说道:“凌菲希望在接下来的日子里,能够自由自在地去她心驰神往的地方,领略她梦寐以求的世界。因此,当她与我吃完午饭分开后,便毫不犹豫地开车离开了。这一次,她没有向任何人透露自己的行程安排,甚至不希望你为了寻找她而放下手头繁忙的工作。她真心希望你能好好地生活下去,相信终有一天,会有一个比她更适合的女孩走进你的生命,成为你值得去爱的人。而对于我来说,亦是如此。”
叶铭满脸狐疑地凝视着李鹏,眼中满是怀疑与难以置信。他怎么也无法相信,凌菲会如此决然地离开,不留下一丝踪迹。
李鹏见状,稍稍停顿了一下,像是在整理思绪,然后继续说道:“事实上,我对凌菲的喜欢,一点也不比你少,只是我这个人不太擅长用言语来表达内心的感受。然而,每次她主动来找我时,我都会感到由衷的喜悦。因为在她需要帮助的时刻,我能够成为她可以信赖的人,这让我倍感欣慰。只是,我万万没有料到,她竟然会遭遇如此巨大的挫折。”
叶铭此刻的心情犹如打翻了五味瓶,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复杂难辨。他看着李鹏,缓缓说道:“其实我也看得出你喜欢她,可是她的世界好像没有爱情。而我也做不到去控制她的喜好。而且我不想让她这么年轻就离世,凌菲太悲观了。”
李鹏微微低下头,眼中闪过一丝落寞,说道:“我上午也劝了她好久,但是她好像看透了,她不想一直把自己的时间耗在漫长的治疗里。万一她不能动了,就哪儿也去不了了。她在说这些的时候,脸上很平静,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仿佛已经接受了命运的安排。”
叶铭的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无奈与痛苦,他喃喃自语道:“其实就算她不想治,我也可以陪着她,只是我不懂,她为什么那么排斥我?”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迷茫与失落,在这安静的咖啡厅里,显得格外孤寂。那封信静静地躺在他的手中,似乎在无声地诉说着凌菲的心意,可叶铭却始终无法释怀,他的内心在痛苦地挣扎着,不知该何去何从。
李鹏安慰叶铭说道“其实尊重个人意愿,也不是什么坏事。我听凌菲说她去云南的时候是一个人去的,没有告诉任何人她所在的地方,你是怎么找过去的呢?这也是凌菲一直以来的疑惑。”
叶铭想了想说道“她在警局上班的时候,所在的部门领导田丰是我的好朋友。只要凌菲有事,他都会第一时间告诉我。也是因为跟我关系好,所以才格外照顾凌菲。不过凌菲很厉害,从来不会被任何人掌控。”李鹏点点头。
而此时的凌菲已经在去往海边的路上了,她所生活的城市没有海,所以她特别喜欢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