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中考试结束，家长会也接着来了，江建辉等他们闹腾完了才接着往下说：“这周五要开家长会，尽量是所有家长都能参加，实在有不能参加的和我说一声，我登记一下。”
下课后，江建辉叫谢乾和夏清衍去年级办公室拍照，教室门还没出夏清衍就先是被英语老师喊进办公室接受面谈了。
谢乾对拍照不怎么着急，先是在办公室门口等他，然后再一块去年级办公室拍照。
等了十几分钟，谢乾问：“英语老师说你什么了？”
“没说我什么，”夏清衍说道，“就问我为什么缺考英语，是不是对她有很大意见，还和我说了这次考试的重要性，说了一大堆。”
谢乾噢了声。
离年级办公室越来越近，渐渐看见站在门外来拍照的学生。
“我真没想到有生之年我居然也有被拍照片上贴公布栏的机会，”谢乾笑着说，“真是多亏了你，真棒。”
“那份成功也包含你自己的努力，”夏清衍说，“我只是教你方法而已。”
谢乾眯了眯眼睛：“不管怎么说都是多亏了有你。”
外面人多，谢乾仰了仰头想瞧瞧是怎么个拍照现场，这一瞧居然让他有些怀疑对方的技术：“衍哥，怎么是学生来拍啊，会不会把人拍丑啊？”
“不会，人家技术不差，不会把人拍丑，”夏清衍说完后，低下头对他的耳廓隔了点距离轻声道，“我男朋友长这么好看，即使拍丑了也差不到哪去。”
谢乾十分赞同：“说得也没错。”
来这拍照的大部分都算是混熟了的人，有说有笑。
学校办事效率高速度快，期中考试成绩一出来就排榜了，年级前五百名的排名以及进步最大的三十名学生的成绩表已经贴在公布栏上了。
红底黑字，密密麻麻一整板的名字和各科分数，还有一百多名幸运儿的照片被贴在上面。
每次考试出成绩都是有人欢喜有人愁，成绩好的学生恨不得考完就立马出成绩，成绩差的学生恨不得交白卷，老师能改多慢就多慢，他们不着急。
天空阴沉，铅灰色的天幕仿佛是黑夜，天际那端滚了几声闷雷像是将要下场暴雨，却迟迟未落下来。
公布栏前围满了前来查看成绩的学生，此时喧嚣一片。
“卧槽！卧槽！这次的第一名不是夏清衍。”
“看夏清衍的英语，怎么没分数啊？”
“听别人说，夏清衍有事没考。”
“人家学霸英语不考也比我们考得好，我们羡慕不来，我要搞自闭了。”
“……”
八班走廊上站着几位女生，隔着全开的门窗往里头张望，捂着嘴巴在同伴的耳边说着悄悄话，神情激动亢奋。
“哎，衍狗，我猜走廊上的那群女生肯定是找你的，你也太招蜂引蝶了吧。”朱阳反头说，“上次那个女的也在里面。”
夏清衍笔尖一顿，没理会，倒是先看了一眼谢乾。
原本谢乾准备浅睡一会儿，听到这话，觉也不睡了干脆睁开双眼，顺势坐了起来，极其不爽地越过夏清衍端正笔直的坐姿往走廊上瞧。
谢乾收回目光就跟夏清衍深邃眼眸对视片刻，然后烦躁地挪开。
“谢乾你不知道他收情书收到手软，”朱阳贼兮兮地说，“从初一就这样了，现在的女生太早熟了……”
“闭嘴行吗，”夏清衍及时打断他，“没看见她们每人手里都拿着一本书吗，可能只是在讨论问题。”
朱阳：“也就你单纯的这么想。”
“走廊外面那群女生什么情况？”周宇成抱着数学题走过来，“我见她们站那有好几分钟了吧，还不走？”
“这么明显还看不出来？”朱阳指了指，“我猜是来看衍狗的。”
周宇成意味深长地哦了声：“那必须的，瞧瞧衍哥这颜值，丢哪都是亮点……”
祸从口出，夏清衍皱了下眉头打断：“行了，该干嘛干嘛去，别杵在我这儿。”
周宇成题目还没来得及问，后门传来推搡的吵闹声。
不一会儿，其中一个女生将书本挡在胸前径直往夏清衍这个方向走。
目的显而易见。
朱阳微挑眉。
谢乾双手抱臂，整个人懒懒散散地靠在墙壁上，越过夏清衍目睹全过程，脸上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眼睛却直勾勾地盯着女生。
女生与谢乾对视了几秒，顿时觉得有些不自在，迅速挪开。
女生抱着书本停在夏清衍桌边，声音清甜干爽：“夏同学，我有道题不会，能教我一下吗？”
谢乾心想就不能问老师吗？
对于问题目这种事，夏清衍向来是不会拒绝的，他扭头看着谢乾。
其实班里的女生偶尔也会来找夏清衍问题目，没多大的事，但不知怎么就是不想别班的人来问，而且还是对夏清衍有想法的女生。谢乾语气不是很好：“教啊。”
明明只是两个字，朱阳听着却有点摸不着头脑，疑惑地看着谢乾，大脑飞速分析，衍狗教人家题目什么时候需要谢乾同意了？
怎么奇奇怪怪的两人？
夏清衍教题语速缓慢，思路清晰，简明扼要，在草稿纸上写写画画。
女生的目的并非真是来问题的，只不过先浅后深，她的目光时不时就游荡在夏清衍的脸上。
谢乾坐在旁边无声地磨着牙，毕竟是自己让夏清衍教人家的，他教了人家自己心里又很不舒服。
真是莫名其妙。
等讲完题后，女生还没走，夏清衍抬眼问：“还有哪题？”
“夏同学，我有话对你说。”女生面色平静地说完，心脏却怦怦狂跳。
夏清衍微微一愣。
谢乾眼皮隐约跳了跳。
朱阳在想你胆子挺大的。
女生深吸了口气看着他说：“夏同学，或许你不认识我，但我认识你很久了，从初一你第一次在主席台上演讲开始，我就一直默默地关注你，一直以你为榜样，努力和你考同所学校……我想追逐你，所以……”
说着说着，女生的脸颊开始微微泛红，迅速把准备好的信封拿出来，接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信封放在他的桌子上：“……请收下我的情书。”
信封是粉红色的，中间是用闪闪发光的亮片拼合而成的几颗零碎的爱心，十分漂亮精致。
几人还没反应过来，女生已经抱着书本慌张往外跑了，同伴一下子围了过来：“怎么样了？成了吗？”
夏清衍扭头瞥了一眼，迅速问了句：“几班的？”
旁边的谢乾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这特么还问哪个班的？
真把情书收了？
还当着我的面？
谢乾心里想着，越想越气，闹脾气似的狠踹了一脚桌腿。
可怜的桌腿猛受这一脚，斜歪了出去。
朱阳被他突如其来地动作吓了一跳，表情不明所以，这是被争风吃醋的表现？
语音刚落几秒，同伴兴奋地回过去：“对面三楼十五班。”
“谢乾，你有点不对劲啊？”朱阳犹豫地说，“……不会是吃他的醋了吧，嗐没多大点事，我对他这种事早就习以为常见怪不怪的了，多见几次就习惯了。”
谢乾臭着脸没吭声，舌尖刮着虎牙，感觉舌尖都快刮破了。
夏清衍看了谢乾几眼。
“衍狗，那个女的初中是跟我俩一个学校的？”朱阳还没回味过来，停了会，震惊道，“那她岂不是暗恋你有四年多了……我靠！”
“不知道。”夏清衍说。
上课铃响，走廊上的人群如鸟兽散般，蜂拥涌进教室。
这节课是自习课，夏清衍看了一眼放试卷上的信封，又扭头看谢乾。
谢乾丝毫不接受，低头把刚踹歪的桌子拖回来。
“衍狗，你不打开看看？”朱阳转过头小声地说，“信封袋挺好看的，里面的内容说不定就把你拿下了，说实话人家也挺不容易的，都到这份上了。”
“不看，有什么好看的。”夏清衍把东西压在书下面，“把头转回去，该干嘛干嘛。”
朱阳还在喋喋不休：“别人是羡慕不来，而你是最好别来。”
“要不给你？”夏清衍轻挑眉道。
“我不需要，你自己留着吧。”朱阳边转头边说，“别到时候浪费了你这张好皮囊。”
许月适时插句话：“你那是在羡慕嫉妒。”
朱阳听了顿时不乐意，回了几个字：“我用不着。”
谢乾还在拖着桌子，就是摆不平，桌子碰碰撞撞。
“压着笔了。”夏清衍准备弯腰去捡。
谢乾拍开他的手，不让他去捡，然后自己一脸冷漠地弯腰捡笔。
桌子摆好后，离上课已经有几分钟了，谢乾懒散地靠在墙壁上，一点眼色都没飘过去。
“生气了？”夏清衍身体靠过去小声地问。
半晌，谢乾眼皮绷紧，脸微往旁边偏了偏，从牙缝里蹦出两个字来：“没有。”
鬼才信这两字，夏清衍故意顺着他的意：“哦，那就好。”
谢乾立马坐直，可以说是用不可思议地眼神看他，没有镜子他也不知道自己的表情是什么样。
反正肯定是一眼就能看出来的，他捏紧拳头，忍住一时的冲动。
在他艰辛地忍耐下，夏清衍已经把作业翻面了，没有再和他做多余的眼神交流。
谢乾写不下作业，刚才的醋意还没压下去，嫌嘴巴里没味，从桌兜里掏出薯片，靠在椅背上，边晃着椅子边往嘴巴里塞薯片。
自习课教室里很安静，包装袋摩擦的声音和嚼薯片的声音显得突兀。
上课间隙，吴主任喜欢突击检查课堂效果。
外面的天空阴沉沉的，吴主任负着手和另一位老师悠哉地从对面楼巡视到这边，课堂效果不错。他满意地点了点头：“学生们上课的精神状态都不错，老师也是尽职尽责，表现都非常好。”
旁边的老师应道：“是啊。”
不知不觉已经走到八班教室了，吴主任从走廊边沿的角度正好可以从窗户上看见八班的大致情况，走到后门便看见谢乾正往嘴里塞薯片，站在后门喊了一嗓子：“谢乾，你给我出来！”
班上的同学猛地吓了一跳，下意识往出声的方向看。
谢乾夹着薯片的手指被这声聒噪粗哑的嗓音抖了抖。
夏清衍的笔停了下来。
十几秒钟后，谢乾一脸不愉快地站在门框边上。
“打扰到你吃零食了，”吴主任眯了眯眼说，“摆这么一张臭脸。”
“没有。”
“还没有，摆出这张臭脸跟谁欠你一个亿似的。”吴主任说。
谢乾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样的表情，反正肯定很臭，看谁都欠收拾。
连吴主任都一眼就看出来，怎么夏清衍没看出来，谢乾心里不由地冒出无名火来，使劲捏了捏手指。
谢乾木着脸坦诚说：“心情不好。”
闻言，吴主任倒也是愣了下神，确实是没见过谢乾这样，还琢磨着就信了：“心情不好也不是你上课吃零食的理由。”
谢乾给出牛头不对马嘴的理由：“我没打扰别人学习。”
“那也不行，”吴主任说着，后门走过来个人影，他目光吸引了过去，话锋一转，“……夏清衍你出来干嘛？”
夏清衍淡声道：“罚站。”
谢乾一眼也没看他。
吴主任一脸不解：“你罚什么站啊？回去写……”
“作业”两字还没脱口，夏清衍截断道：“同桌上课吃东西，我没阻止，算是共犯。”
也没必要算这么清。
这哪跟哪都不沾边的关系。
谢乾用余光瞥了他一眼，在他看过来之前迅速收回。
吴主任一时噎嘴，顿了顿，清了清喉嗓：“行啊，了不起啊，既然这么想陪你同桌那就一起站到下课。”
说完，转身就走。
吴主任走后，两人一时有话不说，谢乾没骨头似的靠在墙上。
不知过了多久，夏清衍的目光一直落在他身上，谢乾看也不看他，语气硬邦邦的：“你出来干嘛？”
夏清衍淡声道：“不是说了来罚站。”
“我吃东西关你什么屁事，”谢乾终于把头转向他，“出来罚什么站啊？”
夏清衍沉默了一会，没接话茬问道：“还在生气？”
谢乾愣了下，气势一下子跌了下去，臭着脸否定得很快：“没有。”
表情可就不是那么回事，夏清衍揭穿他：“那你一直臭着脸干嘛，装着不累吗。”
谢乾反应迟钝了数秒，没脸没皮地回道：“我天生面瘫，摆不出什么好脸色，碍着你眼了。”
夏清衍毫无起伏地嗯了声：“是我误会了，原来我收情书你也不在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