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兰的事是在三王爷被一网打尽后的第二天办的。
“夫人……”
墨兰想不到主子为仅给她指了一门好亲事,而且还特意在将军府不远处购置了一个两进的院子给做陪嫁。
夜风也置办了宅子,只不过是另一条街口。
墨兰出嫁就是在自己的院子里办的。
嫁妆也是夫人添置的。
她虽然是一介丫头,但是在嫁妆却胜过很多小门小户的小姐。
“墨兰,我问过将军,夜风是良籍。”肖春玉手里拿了一个小木盒递给了墨兰:“这个,你收着。”
“夫人,这是……”
肖春玉示意她打开来看看。
当看到是身契时,墨兰没有高兴,而是很惊恐。
“夫人不要奴婢了?”
不是说好了吗,成了亲休息五天后依然回府当差,怎么连身契都发还给她了?
“你真是傻丫头。”
看她眼里含着泪,肖春玉也有几分不舍。
“不都说好了吗?你成亲休息五日后就回府当差。”春玉道:“只不过,你不再是奴籍了。将军说夜风是良籍,你自然也只能是良籍,你是堂堂正正夜风的娘子,以后你们的孩子才可以考科举,从商从政都行,再也不用为奴为仆。”
“夫人”墨兰感谢肖春玉的大恩,再次跪拜了下去:“奴婢谢夫人大恩。”
“还自称奴婢呢?”春玉扶起了她:“以前我在吴家受罪受难,有你和嬷嬷还有剑兰护着,我们母女才能全身而退。当日告了御状回来,全身都是伤,也是你们陪着护我一起熬过来了,才有了我们今日的幸福,我早就将你当自己亲妹子一般疼了。从此以后,你就不再是奴婢了。”
“夫人有大恩墨兰记住了,但是,在夫人身边当差墨兰还是以奴婢自称的为好,以免给人造成误会,说夫人教管不严。”
这倒也是事实。
“好了,不必在这些细节小事上纠缠了,快盖上盖头,新郎倌就要来了。”
正说着,外院一阵喧哗,果然,夜风一身喜服头戴喜帽进来迎亲了。
见到肖春玉,夜风连忙施礼。
“夫人。属下来迎娶墨兰了。”
“好,今日将墨兰交予你手上,希望你疼她宠她护她,如若有一天不爱了就别伤害,你告诉我,我依然还将她接回将军府。”
“夫人放心,属下发誓这一生只忠情于墨兰,一定会疼她宠她护她,不会有让夫人操心的那一天。”
“好,记住你今日之言,不要负她。”
“是,夫人。”
“墨兰,去吧,祝你们永远幸福下去。”
这一天,将军府的下人们都替墨兰和夜风高兴。
只是,人与人之间的悲喜并不相同。
夜风和墨兰大办亲事的时候,三王爷成了阶下囚。
他被关在了宗人府里。
皇上去见了他。
“三皇兄,别来无恙。”三王爷看着眼前人冷笑两声。
胜者王败者寇,一次又一次栽倒在他手中,他不得不认输。
“三皇兄,朕不明白,你为什么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来颠覆祖宗留下来的江山,你这是何苦呢?”
“你说说,当年你就没能成功,时隔多年,你还能将朕连根拔起不成?”
“你别得意得太草。”三王爷冷哼一声:“你只有一个儿子,祖宗的江山早晚得落到旁支手上去。”
“朕有大皇子,朕还年轻,朕还能生他十个八个皇子。”
“是吗?那你怎么没生出来呢?一根独苗,指不定哪天就喘不上气来了。”
三王爷意有所指。
“澈儿是你下的手!”
几乎是肯定的语气。
“用不着本王动手,不想让他活的大有人在。”三王爷轻蔑一笑:“你能生儿子,肖太医在的时候你还能,肖太医不在了,你连闺女都生不出来一个。”
什么意思?
“你的儿女全靠两任肖太医独家秘方给你保出来的,只可惜啊,肖太医死得太晚了点,若是早死十二年,你连蛋都下不了一个,还儿子女儿?”
“贵妃假孕有你的手笔?”
“现在才知道啊?真是想不明白,明明本王比你聪明,到底是怎么败在你手下的?”
三王爷是真的想不明白:论聪明才智远远胜过眼前的人,论招揽人才他也是很有本事的一个。却一次又一次的败北。
这一次后,他将再无机会了。
“因为,朕是真命天子,天命所归。”
“糊弄老百姓的玩意儿你还信了?也是,谎言说多了连自己也活在了谎言之中了。”三王爷一声叹息:“天时地利人和,本王是差了些。最想不明白的是,这次栽成了夏广成的手里。”
皇帝就冷笑看着他。
“离间计对朕无用。怀远将军是朕一手培养出来的人,又怎么会疑心于他呢?”皇帝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本王信他。”
“你疑心病是最重的,本王想不明白,你这次是怎么没疑心他的?”
皇帝被三王爷说疑心病最重几个字给愣住了。
看来,他确实是很了解自己。
只不过,他不会知道,之所以没有疑心夏广成,是因为那个小女孩。
皇帝没再与三王爷说别的话。
“你是朕唯一在世的皇兄了,放心,纵然是你放下了滔天大罪,朕也容得下你,朕会让你在这里养老的。”
言外之意是不杀他。
“那本王是不是要谢谢你的不杀之恩?”
“不用谢,朕是一个大度的人。”
三王爷再次冷笑,是的,帝王有时候就是这样将人玩弄于股掌之间,对外还是一副兄弟友恭的模样,这就是帝王的嘴脸。
再次交手,自己又败了。
看着皇帝那张嘴脸,三王爷也没有兴趣再多说。
上一次败了,他隐姓瞒名多年,原以为这次能稳操胜券,没想到还是阴沟里翻了船。
余生,他将在这宗人府中度过了。
问题到底出了哪里?
皇帝从宗人府出来内心是震惊的.
老三告诉他,他其实是生不出孩子来的,是两任肖太医让他延续了子息?
真的是这样的吗?
一回宫,立即就宣了太医。
现任太医院院首曹太医额头直冒冷汗。
真的,他压根儿没能把出皇上龙体哪里欠安。
“皇上,您哪儿不适?”
“蠢货,朕要知道哪儿不适还来找你?”
现在的他,是哪儿哪儿都不适。
特别是心里,堵着一股子的气。
偏偏,不能生育这种事儿是问不出口的。
曹太医又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水,再请皇上换了一只手,认真的把脉,事实上,内心一直在求救,真希望肖太医显灵,难让他不再受罪。
是的,以前有肖太医顶着,他们什么都不怕。
今上疑心很重,所以他们看诊也胆怯得很,一个不小心就会掉脑袋。
为了能看到明天的太阳,总是察言观色。
“皇上,微臣观您龙体当是肝火旺盛,微臣为您开一剂方子,先调养一下龙体。”
“开吧。”
这个废物,都不知道自己想要问什么,就很是恼火。
“下去吧。”
挥一挥手,让他滚下去。
真是无用的饭桶。
一直想着三王爷的话,一直不得安宁。
在御书房里转了几圈,让内侍都害怕起来了:这是有什么大事儿要发生?又或者,发生了什么大事儿?
“德福。”
“奴才在。”
“民间有没有那种很厉害的大夫,一把脉就能看出病症的?”
“回皇上,大夫一般都能通过望闻问切看出病症的。”
“去打听打听,朕要找一位德高望重医术超群的大夫。”
“是给大皇子看诊吗?”
大皇子的病民间的大夫都没人敢揭皇榜的。
“不是,你不用问那么多,朕让你先寻着。”
“是,皇上。”
德福不明白,曹太医都说了皇上并无大碍,只是肝火有些旺盛罢了,他为什么还要找民间的大夫?
难不成是看那种……
虽然净身了,德福依然知道男人的特征,莫不是皇上真的……
嗯,这种事儿自然是不能让太医知道的,要不然今上就要成为笑柄了。
德福想明白其中的要害后,就很努力让他的干儿子干孙子去寻找大夫。
很快得到消息,在京城有一条巷子口,有一位姓孙的老大夫很不错,医术超群。
皇上得到这个消息后表示知道了。
过了两天,皇上带上德福悄悄的出了宫门。
在孙大夫的院门口,早就排了长长的队。
“爷,您看这……”
微服出来,连护卫都没带一个,德福心里是为主子捏了一把汗的。
这若是遇上了什么危险,不用讲,自己一定飞扑上前替他挡刀。
若不然皇上有个三长两短自己也落不了一个好下场。
“要不,奴才想办法往前挤几个名额?”
长长的队排着,要轮到自家爷说不定就天黑了。
“不用,咱们出来就是体恤民情的,且等着吧。”
事实上,皇上这会儿正听着有趣的事儿呢。
不出门还真是听不见东家长西家短的故事。
德福也是服气了,堂堂九五之尊蹲在这里听人八卦市井故事。
不过,听着听着,就听到了他自己头上了。
“听说当今皇上不行。”
这话把站在一边的德全吓得不轻。
祖宗啊,你们别说行不行,是嫌脑袋多了吗?居然敢这么说?
“爷,您要不……要不咱回府?”
“不用,听听,挺有趣的。”
皇帝心里火冒三丈,却硬着头皮附和说没事儿。
“这位兄弟,看你穿着挺有钱的样子,怎么也跑到孙大夫这儿来打挤了?”
一个赤着胳膊的汉子看向皇帝笑问。
“孙大夫看病不认身分高低贵贱吧?”皇帝看向那汉子:“刚才听你说皇上那啥,你怎么知道的?”
“这个话呀,我只告诉你,你别往外说。”那汉子道:“我有一个表兄是在宗人府当差,皇上和三王爷的对话他听得一清二楚的,皇上是真的不行。”
皇帝都快气笑了!
这些狗奴才,编排主子不说,还越说越偏。
他是不行吗?
明明说的是他没法生孩子。
不对,那也只是老三编排的……也对,这些话都是老三编排的!
为了就是诋毁他这个皇帝。
真是气得够呛。
这个老三,就像阴沟里的老鼠,时不时跳出来蹦跶两下,然后还要来恶心人。
真是……留下他好像还真是错了。
可是,他是皇上,九五之尊,一言九鼎。
再一个,真的将手足赶尽杀绝了,以后史书让将会怎么写他?
残暴冷血薄情?
当皇帝的人还是想名垂青史,给后代子孙留下一本浩然正气的史书。
所以,老三还是得留着。
倒希望他那张嘴能收敛收敛,别将自己惹火了。
排了大半个时辰,总算轮到皇帝看诊了。
这是一个七旬出头,头发胡子全白了的老头儿。
“孙大夫,劳您大家帮我家爷看看吧。”
德福心里想的是爷是那事儿不行了,但是不能让自己听见,所以,立即找借口开溜:“爷,您先看着,看了后就坐在这儿休息休息,奴才先去一下净房。”
“去吧,爷丢不了。”
事实上,皇上正有此意,希望德福走远一点,别听见了他的秘密。
“哪里不舒服?”
孙大夫和颜悦色的问。
将皇帝都问得红温了。
突然间想到了一个借口。
“大夫,我成亲多年,一直未曾有子女,娘子有大夫看诊说一切正常,然后大夫想要为我把脉,我拒绝了,特意来找孙大夫……”
“嗯,我大抵是明白了。”
孙大夫点了点头:“伸出你的左手。”
把完脉,又把了一下右手的脉,再然后看了舌头,又翻了翻眼睑。
在孙大夫翻眼睑的时候福德正好回转,看到这场景吓得不轻。
“爷……”
“无妨。”皇上示意他别大惊小怪:“你且退下吧。”
“是。”福德还是不敢走远了,就远远的站着,侯着。
他得时刻准备着,就怕皇上有什么需求。
“大夫,我的病?”
“你这身子看起来确实没有子女缘,不过,据老夫诊脉,你是吃过一些调理的药,应该能生得下几个子女的。只是往后估计更难了。”
“为什么?”
“因为你上了年纪,又日夜操劳,病症自然也得不到缓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