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陵容听着敦亲王福晋的问话,笑着作答道:“是前几日王爷重金寻来的蛐蛐,他一直念叨着要让蒋太傅开开眼。”
三人并肩而行,穿过紫禁城城门,敦亲王福晋重重叹了一口气:“没想到无心插柳柳成荫。”
淳亲王侧福晋不吭声,近来淳亲王府不太平,她正想着如何将棠颀嫁出去,也到了说亲的年纪了。
她心中揣着事,垂着眸思索。
安陵容听懂了敦亲王福晋的言外之意,她轻声道:“无心插柳是插了,成不成荫还另说。”
皇上给芙蕖的封号为熙,抬了为嫔,这个封号,让她想起前世甄嬛回宫的封号-熹
皇后此时心中应当不虞,没完没了的莞,没完没了的梅,皇上心头没完没了的故人。
芙蕖定会得宠,人很奇怪,在人死后便会成了心中一种执念,爱而不得的白月光。
似乎所有的错事都在死一瞬间消失,而剩下的只有美好了。
没想到,兜兜转转,芙蕖也入了深深宫邸。
敦亲王福晋眼中带着深思,三人一道朝着景仁宫而去。
景仁宫,这个安陵容前世最熟悉的宫殿,她从来没忘,皇后是如何操控她的一生,但究其根底,是她自己不够强。
这一世,没有人能够妄图操控她,她只属于她自己!
东西六宫繁花锦簇,在经过那条曾经葬送了夏冬春性命的长街之时,碰巧撞上了正乘着轿撵的瓜尔佳文鸳,瓜尔佳文鸳端坐在上,笑得娇俏,双颊一旁的酒窝微勾,从长街上过去,看方向,是景仁宫的方向。
淳亲王侧福晋此时出声道:“听说这些日子,祺贵人正得盛宠。”
“祺贵人得宠是必然,瓜尔佳鄂敏如今官至大理寺少卿,祺贵人又生的娇俏。”
“只是这些都与你我无关。”
三人一路顺着路途往景仁宫而去,刚快到景仁宫的时候,却看到了一女子,眉眼妖娆,此时已经穿上了一身素白色的宫装,面上的肌肤也不再灰扑扑,而是露出里面白皙的底色来。
她身旁跟着的宫女,却让安陵容有些眼熟,前世的时候曾经在景仁宫中见过,看起来是皇后的篦发宫女。
只是此时一袭粉衣打扮,跟在了芙蕖的身后。
芙蕖捏着绣帕,她站在这处,是-她是故意等在这处的。
她心中有亏欠,想与敦亲王福晋亲口说上一说。
安陵容看出了芙蕖是故意等在这处的,她的目光在芙蕖同敦亲王福晋之中流转,芙蕖是伶俐,可于政事一事上很多都不够精通,这个时候,她刚刚入宫,便想要与几位福晋同路而行。
宫中势力,宫女太监如同大杂烩,表皮之下还有内心,这话要是传到皇后的耳朵之中,说不得便让皇后生了警惕之心。
她虽与皇后结仇,但没必要在这个时候为她引来更大的忌惮,皇后此时正在行立储一事,而芙蕖现在出现,除了和敦亲王福晋的私交。
那么,便只剩下她要为四阿哥拉拢敦亲王福晋了。
敦亲王福晋再次见到芙蕖,心下太多的话要说,全是失望,这种失望的来源于恨铁不成钢,明明芙蕖这样好的女子,为何要跳进这样的漩涡之中?
敦亲王福晋眼中的失望让芙蕖的心头一滞,让她更为一滞的是,敦亲王福晋往后退了两步,见礼道:“臣妾见过熙嫔娘娘。”
安陵容同淳亲王侧福晋避之不及,一同退了几步:“臣妾见过熙嫔娘娘。”
在场之中的福晋,谁都不是蠢人,谁都不想在这个当口,同芙蕖扯上关系,毕竟-亲王府的权势已经够大,再大便是从龙之功,可从龙之功哪有几个好下场的?
芙蕖神色讪讪,昨夜她被抬回宫,在回宫的马车之上,她便和皇上半推半就的行了好事,四阿哥叮嘱了她许多,皇上透过她的目光,和情到深处的呢喃,也让她明白,皇上只不过透过她又在想着旁人。
但这些都无所谓,她透着皇上的脸,也只是在想着四阿哥。
只是觉得有些对不住敦亲王福晋,她的绣帕被紧紧捏住在她的手上,接而出声道:“齐妃娘娘的谥号为皇贵妃。”
“今早听着宫人前来永寿宫中汇报。”
“皇上那时正在永寿宫中,待我同皇上一同赶去长春宫之时,齐妃娘娘已经上吊自戕了。”
“齐妃娘娘走时身穿的湖蓝与宝石绿相间的衣裳,长春宫正殿,摇晃的尸身下方全是因着上吊自尽,控制不住的一地黄色脏污。”
“此时,皇上正在景仁宫,同皇后娘娘商议齐妃身后事。”
永寿宫?
安陵容听到永寿宫三个字手紧了紧,她垂着眼皮,面无表情的看着,只见敦亲王福晋一直停留着几步远,不与芙蕖跟前去,这一路上,一群人都保持着距离。
她便知晓,敦亲王福晋不想同芙蕖为伍,或许,芙蕖也让敦亲王福晋失望了。就如同,皇后让太后失望一般。
芙蕖若有若无的往前,敦亲王福晋又不动声色的往一旁退开,如此反复,试了好些次都无果,芙蕖心下难受,说出的话还带着些颤音:“几位福晋,待会可能去永寿宫中坐坐?”
她的话中带着祈求之意,安陵容并未出声,她在观察敦亲王福晋的反应,她从内心里不讨厌敦亲王福晋,但是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路要走,她无法替她人做出抉择。
敦亲王福晋恭敬颔首:“不了,今日弘喧的腿脚不便,前些日子我家王爷动手实在太过,是以这几日我心里记挂着。”
“待会劝慰完皇后娘娘,我便打算着早些出宫,看看弘喧的伤势。”
这话,便是婉拒,芙蕖神色一变,垂下了眸子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说话间,几人一路到达了景仁宫。
景仁宫的门前站着江来福,今日的景仁宫没有满目枯白,但是小宫女和小太监都大气不敢出,宫中接连死人,她们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出错。
安陵容抬起裙裾,率先跨过了景仁宫的门槛,一眼瞧着了正在正襟危坐陪着皇后说话的恒亲王福晋。
旁边还有两三位皇室宗亲命妇,刚进去,三人一道请了安:“臣妾等给皇上,皇后娘娘请安。”
安陵容从地上行完礼站起了身子,便看到三阿哥不在景仁宫内,皇上一脸的严肃,却在芙蕖的到来之后,眼眸幽暗。
这幽暗,安陵容实在太过熟悉了,是情欲。
“你们今日入宫,朕心甚慰。”
“这都是家事,说一说也无妨。”
“齐妃的灵柩不停了,身后事不操持。”
“草草入了妃陵便是。”皇上的话语中都是愤怒之意,安陵容在这个紧要关头是不会说话的,她们諴亲王夫妇二人就是荒唐和柔弱,这个时候却听得恒亲王福晋劝慰道:“皇上,齐妃娘娘到底为皇室生下三阿哥,皇上不看在僧面看佛面。”
“齐妃娘娘上吊自戕,皇上不满原是应当,可三阿哥的体面,皇上还是要想想。”
“几位阿哥还小。”
恒亲王福晋此话一出,安陵容几人面面相觑也紧随其后道:“皇上,还请三思。”
景仁宫中央跟着响起了一道清澈的女声:“皇上,还请三思。”
正是瓜尔佳文鸳,瓜尔佳文鸳的视线看向了那站在景仁宫下首的芙蕖,尤其到在看到那张脸之后,她心中不甘,她在前朝有家族为后盾,入宫只是贵人,而芙蕖一个宫女,入宫即是嫔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