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成听到这里,眼睛都亮了起来,觉得这事听起来的确可行,若是陆卿已经提前都做好了铺垫,这便宜送到了自己家门口,若是自己还推三阻四不配合,那可就真的是太傻了。
毕竟挖渠通水过来,对朔国有百利而无一害,回头叫人送粮过去的时候,也可以提前看看那边的情况是不是如祝余口中所说的那样。
如果的确属实,那这件事当中就实在没有什么能够坑他们的陷阱了。
同时他也有些吃惊,没想到祝余竟然直呼自己夫婿的大名,并且她的夫婿还不是什么普通人,而是堂堂从一品的逍遥王。
要知道,在朔国,就算是寻常百姓家,也不是所有妇人都敢对自己丈夫直呼大名的。
更重要的是,陆卿对此似乎不但不介意,还甘之如饴。
这让他忍不住多看了自己这个过去不曾在意过的女儿几眼。
实在是有些想不通,为什么她那个美则美矣,却唯唯诺诺,好像木头人一样的娘亲,竟然能生出这样一个女儿。
“贤婿为了这件事,费了不小的周章吧?”暂时抛开杂念,祝成开口问陆卿。
水渠的事情如果是那么容易就能解决的,也不至于一拖就是那么多年,而陆卿也不是风头正盛的屹王陆嶂,祝成毕竟已经活到这把年纪了,不会不清楚促成这件事的难度。
本以为这是一门没有任何好处可言的赐婚,没想到才这么几个月的功夫,竟然不声不响突然回来,还给他们解决了这么大的一件事。
“既然我已经与祝余结为夫妻,逍遥王一门与朔国自然是一荣俱荣的关系。”陆卿淡淡一笑。
祝成连忙点了点头。
过去他觉得自己这个女婿注定是指望不上的,名声不好,又不受锦帝待见,未来不做出什么荒唐事来连累朔国就算是很好的了,所以才挑了一个模样漂亮的庶女嫁过去应付了事。
方才陆卿那话分明是对自己的一种敲打。
现在看来,传闻不可尽信,他也需要重新审视一下陆卿这个人。
祝成迅速打定了主意,正准备与自己的这位“贤婿”好好说说话,管事忽然从外面跑了进来。
“王爷……”管事有些欲言又止地看了看祝成,又看了看祝余和陆卿。
“你急急忙忙跑进来干什么?出了什么事了?”祝成知道平日里王府里的管事并不是一个毛毛躁躁的人,能这么急着冲进来,必然事出有因。
“王爷,王妃刚刚叫人来寻您,说是心悸又发作了,叫您赶紧过去看看。”管事表情有些尴尬地回答道,“您看这……”
他这么一说,祝成也愣了一下,看了看祝余,又看了看陆卿:“这……不知方才那位严神医这会儿是不是已经休息了,若是还没有休息,可否让他随我过去看看?”
“严神医性子比较怪,晚上休息得早,不喜旁人打扰。”陆卿淡淡道,“既然方才管事说朔王妃是‘又’犯了心悸,看样子也不是头一回,估计不是什么急症,不如早点歇息,明日一早再叫他过去吧。”
祝成本以为陆卿会立刻叫人去把严道心给叫回来,没想到他竟然一点面子都没给,便又朝祝余看了一眼。
祝余并没有理会他,而是对陆卿点点头:“这样也好,我娘平时歇下也早,明早倒是会早早起来,去王妃房中伺候,到时候再让严道心过去正合适。”
“好,就依着夫人的意思。”陆卿点头应道。
祝成这事儿似乎没有什么商量的余地,也不再耽搁,说了一句早点歇息,他明日一早便安排人手筹措运粮的事情,然后便急匆匆地离开了。
祝成前脚刚走,只够陆卿续了两杯茶的功夫,严道心就游魂一样无声无息从门外“飘”了进来。
“我说怎么刚才在屋子里耳朵一个劲儿的发烫,原来是有人说我的坏话。”他“飘”到桌旁,一屁股坐在方才祝成的位子上,“什么叫性子比较怪?你嘴里就是说不出我半点好话来。
就不能说严神医晚上要闭门练功,不宜打扰?”
“哦?”陆卿睨他一眼,“敢问严神医练得是什么功?无相通天耳?”
被戳穿了听墙角的严道心也不觉得尴尬,嘿嘿一笑:“又不是我存心要听,我住的房间就在隔壁,你那岳丈身子骨的确硬朗,说起话来中气十足,我这个人又素来耳力很好,想听不见都难。”
他又转向祝余,有些疑惑地问:“你爹这人还真是让人捉摸不透啊!其刚才瞧见他离开的时候走得很急,感觉好像挺记挂着朔王妃似的。
之前他跟你说话的时候,明明就是一副轻视女子的做派,这样的一个人,偏偏又几次三番对自己的夫人特别关心重视,这就有意思了!”
“这也没有什么奇怪的,父亲他重视王妃也是有原因的。”祝余摇摇头,“当初老王爷子嗣众多,到底谁有资格继承王位也是一直悬而未决,不说是虎狼环伺,也差不多。
之所以父亲能够从兄弟中间脱颖而出,倒也不是因为他有什么惊人的手腕和才能,不过是因为娶了一门好亲,得了岳丈家的鼎力支持而已。
朔王妃姓庞,名玉珍,娘家庞氏是朔国的大家族,势力很大。
当初他们助父亲继承了朔王之位,之后这些年,也借着朔王岳家的身份,势力比起从前有过之而无不及。”
她有些无奈地笑了笑,轻轻叹了一口气:“所以说他有多在意、重视王妃,也不算太确切。
确切说来,他真正在意和重视的,是朔王妃背后的庞家,是朔王妃在娘家的兄弟、庞家的主事人。
看在庞家的面子上,哪怕这么多年来,庞玉珍性格特别跋扈,不似寻常的朔国女子那样对自己的夫君恭顺,父亲也是能忍则忍,能让则让。
毕竟他与庞家都彼此需要,谁也不想让这个联盟轻易破裂,这对大家都没有任何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