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繁星像一只降落的小鸟般落在了月光怀中,随后又张开双臂,闭上眼,将月光深深拥入怀中,“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我怎么会有事。”面对突如其来的关心,月光心中不免有些动容,这个拥抱有些太郑重了,这种被人在乎的感觉很奇怪,甚至是奇幻,让她很不自在,只是两三天没见而已。
“月光,预赛将尽,越是往后越是危险。”岚的声音有些低沉,像是在克制着咳嗽。
“你还会害怕?”月光满不在乎地说,“而且你们最近不是总凑在一起商量什么吗?我很多余啊。”月光并非不满亦或是感到被排挤,她只是单纯地不在乎,多余的人际关系对她来说毫无意义,她只是想解释自己只是出去寻找了几天的魔兽,仅此而已。
“月光,我们本来就打算告诉你的,只是你总是刻意地回避我们…”繁星说。
“我不想牵扯进你们的计划里。”月光挣开繁星,“我也有我的打算。”
“好吧…”繁星有些失落。
月光沉默地盯着繁星,若有所思。
其实那个声音在这几天里找过她,点名要她干掉繁星,说是为了月光之后的比赛着想,繁星的元力技能这么好,何不夺过来自己用呢?可是说到元力技能,明明是珂珞诺丝的上限更高吧,为什么一定要是繁星呢?
月光对那此感到蹊跷。不过繁星到底和自己是不是同一类人呢?其实她现在对岚也有些改观,他和刚见面时变了很多,从一开始的和自己一样置身事外到现在主动搅入她们的计划,月光真的有些动摇了。
也许他们注定是陌路人,只能短暂地陪伴彼此一段时间,优柔寡断可不是什么好习惯,月光决定今晚必须做出决定——离开还是加入。
等确定繁星和珂珞诺丝睡下后,月光睁开眼悄声走到守夜的岚的身边。
“你最近好像很开心。”月光说。
“因为我快结束了。”岚抬起头,眼中映着银光。
“听不懂。”月光皱眉,看着现在的岚,“你变了。”
“嗯,因为我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了。”岚靠在树干上平静地说,就像夜晚的风,轻飘飘的。
“哈,那真是恭喜你。”月光心中有种说不出来的怒意,她感到有些奇怪,是因为自己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吗?“我今晚就要离开,你们自己保重。”
“你也是。”岚依旧平静,也不做挽留。
月光看着自己的影子,沉默良久,还是选择离开。
——鬼天盟——
“你,撞树了?”br127看着衣角抽丝,嘴角挂血,满头树枝的引问。
听到声音,格兰尼立刻跑过来扶住引。
“别管了,让开。”引推开br127,低头询问格兰尼,“有什么消息吗?”
“我刚刚听说他们抓到了一个叫凯莉的家伙和大赛第二。”格兰尼说。
“真是好手段啊鬼狐。”引咬牙切齿地点着头,不得不承认他很有手段,“他人呢?”
“谁?”格兰尼问。
“底格里斯吗?他也出去了,最近他好像很忙。”br127歪头说。
“不,我还没有洗澡。”见格兰尼想扶自己坐到床上,引十分抗拒,他不想把自己的被窝弄得脏兮兮的。
格兰尼只好拖来椅子让他坐下。
“我是说鬼狐,他人呢?”引趴在桌子上,微弱地喘息着。
“他出门了,一个人。”格兰尼说,他有点想把缠进引头发里的树叶和树枝挑出来,于是踮起脚伸头左右去看,搞得br127也鬼头鬼脑地凑过来。
“莱娜呢?”引问。
“不在,大锤螳螂他们都不在。”格兰尼说。
“都不在?他脑子坏掉了?那谁在看守凯莉和格瑞?”引问。
“呃…好问题。”
“是你啊。”br127说,“门口贴条了,你没看到?”
“谁?”引说完意识到了什么,“我?”
那说得通了,鬼狐敢这么安心地派出自己所有心腹,甚至自己也出去了,他不是脑子坏了,而是脑子太好使了。
“鬼狐出去多久了?”引问。
“没多久。”格兰尼回答说。
“嗯,时间差不多了。”引换了个姿势继续趴着。
“您说什么?”格兰尼问。
“他说时间差不多了。”br127重复说。
引只是轻轻答了一声“嗯”。
br127觉得今天引有些温柔过头了,温柔到让格兰尼感到不安,可他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别紧张,只是这种地步我死不了,你先去帮我看着他们,我先睡个午觉,如果期间他们跑了也没关系,你保证自己的安全就好。”引说。
“好。”格兰尼只能怯怯地照做。
鬼狐,下赢一颗子没什么好得意的,过河的兵亦能将军,最后谁赢谁输还不一定呢,引暗暗盘算着,他打算先好好休息一番,才有精力与鬼狐缠斗。
br127比起吃错药的引,还是更喜欢格兰尼,所以干脆跟着格兰尼一起去看守凯莉和格瑞了。
另一边,独自出门去和雷狮做交易的鬼狐却没能如愿复制到雷狮的元力技能,不论他如何试探甚至是挑衅,雷狮都只是摆出不屑的姿态,睥睨着卑微的自己,连召唤元力武装的意思都没有,好像早就知道他的目的了一样,像是一只在玩弄猎物的大猫。
鬼狐虽心中有怨,但也没辙,只能满脸陪笑,再激下去,要是不甚玩脱了,反而得不偿失了,不如见好就收,交易完成鬼狐便悻悻离去。
莱娜、大锤和螳螂被派去寻找蒙哥马利背叛的证据,虽然三人心中对此都有自己的判断,可是他人不见了是真的。
“那小子不会被人干掉了吧。”大锤走在三人的最前方,一边折断挡路的树枝杂草开路,一边回头说。
“你不看终端的吗?他仍然在榜,只是失踪而已。”螳螂说。
“好了,鬼狐大人不是说了,情报显示,蒙哥马利最后出现的地方是这个副本,把人找到了什么传言都会不攻自破。”莱娜说。
“莱娜小姐,蒙哥马利叛变未必是真的,那个引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我觉得还是要趁早分开他们俩才好。”螳螂说。
“就是就是,那小子指不定在鼓捣什么坏主意,别把蒙哥马利那傻小子也拉进去了。”大锤附和说。
“好了,不要随意揣测了,蒙哥马利会给我们一个解释的。”莱娜说。
——月光——
“月光,你考虑的如何了?”
“你最近话怎么那么多?”月光问。
“你的好队友惹了不该惹的人,就算不是你,也会有人去解决她的,这人不如是你,也算是不浪费她珍贵的元力技能。”
“为什么你们说话总是说半句。”月光说,“不要以为你是神使就可以对我指手画脚,我们之间是公平交易,我们各取所需。”
“至今为止我许诺你的事我都办到了吧?带你离开星球,带你改变命运,我们的交易童叟无欺,而且我还可以再加些筹码,什么金钱、地位、族人的自由,我都可以给你。”
月光不语,不知是在犹豫,还是在拒绝。
“这样吧,我带你去看一出好戏,你再做决定好了。”
月光的终端忽然弹出,地图自动打开,一颗红点骤然亮起,一闪一闪的,像是危险的诱饵。
“你还能操作系统?”月光直接关闭了界面,这行为好像激怒了那道声音。
“月光,你好像误会了什么,我没有在和你商量。”声音的语气突然狠戾了起来,“我改变主意了,你和你的宝贝队友们只能活一个,而我已经帮你选好了。”
“去吧。”
月光的终端再次弹出,同样的界面,同样的闪烁红点。
“……”月光咬牙不语,只是默默攥紧了拳头,即便逃离了家乡,自己还是任人摆布的玩物,摆脱了高位者,还有更高位者,无形的阶级早已把人分成了三六九等。
月光只能遵照指示,前往红点所在地,反正自己也是要往这个方向走的。
这里没什么特别的,硬要说的话便是一对正在打斗的参赛者,两人有着相似的容颜,估计是一对双胞胎姐妹,月光背身靠在树后默默观察着。
姐妹俩打得难舍难分,面红耳赤,在喘息之余甚至还要嘴上对方两句,一些关于童年的、微不足道的小事,可正是这一件件小事堆叠起来,造成了今日不可挽回的战斗。
两人都不停地指责着对方夺走了属于自己的东西;分走了父母独属于自己的爱;长着和自己相像的脸,却做着令自己作呕的事。
为什么对方不能消失呢?
两人同时问对方。
两人又都从对方充满杀意的眸子里得到了答案。
却不知这场战斗的观众并不止月光一个,完成任务返回的紫堂也见证了这一幕,他的路过全然是一个巧合,导致他惊悚地躲在树后捂住嘴生怕发出一点动静,而成为众矢之的。
“好姐姐,你能不能去死啊。”
“好妹妹,为什么你不去死?”
此刻树后的两人脑海里都萦绕着同一个问题——血亲也会背叛彼此吗?
答案不言而喻。
这恰恰给了月光一个很好的台阶下,凹凸大赛中就连血亲都要拼个你死我活,那杀死一个相处了短短三个月的队友又算得了什么。
凹凸大赛给了杀戮者们一条免责声明,一个可以肆意发泄的借口——都是大赛逼我的。
就连月光也是,谁让你的元力技能那么好用,谁让你惹怒了神使,谁让你总是这么天真,谁让你和我成为…朋友了?
月光的心里咯噔了一下。
“好妹妹,我错了,这次就放了姐姐吧。”其中一名女孩逐渐落了下风,在死亡面前,还是退缩了。
她一只手紧紧攥住剑刃,不让剑锋前进分毫,鲜血从她的指缝间涌出,污染了她靓丽的连衣裙。
紫堂闭着眼在一旁不停祈祷着,希望姐妹俩不要被仇恨蒙蔽了双眼,能够握手言和。
要是自己再强大一点就好了,他就可以阻止这一切了,可惜他还是只能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好不要脸啊,姐姐。”
随着话音的加重,一把锋利的长剑径直插入了其中一名女孩的胸膛,鲜血霎时间喷涌开来。
月光回过神来,转头望去,胜负已分,双手沾满鲜血的女孩满意地托着脸笑了:“世界上终于只有一个我啦。”
“我会替你好好活下去的,姐姐~”女孩抹干脸上的血迹,欣赏着上升的排名和粒子化的姐姐。
是啊,繁星,我会带着你的元力技能好好活下去的,有了你的元力,我就可以在凹凸大赛中走得更远、更久,我要向创世神许愿,不再做一个任人摆布的傀儡,我要把那些高高在上的贵族们都拽下宫殿,为我的亲人陪葬!
繁星,你也不算白来这一遭。
月光说服了自己,踏着步子离开了。
活下来的妹妹也一蹦一跳地离开了。
只留下紫堂一人,他竭力抑制住自己的颤抖和抽噎,泪水不断地从眼角涌出,模糊了他的视线,为什么大家要互相伤害呢?为什么就连最亲近的人都不放过呢?为什么自己明明已经很努力了却还是什么都改变不了?自己和兄长也会走到这般田地吗?
紫堂越想越觉得害怕,自己刚刚才“背叛”了金,加入了鬼天盟,他和刚刚的两姐妹的区别又在哪里?
那些不好的回忆纷纷涌现出来:父亲的失望、族人的指责,还有哥哥的离去…他痛苦地抱住头即将陷入回忆的深渊。
这时一阵湿润的鼻息吻上了紫堂的脸颊,打断了紫堂的回忆,是幻翼龙蜥挣脱了鬼天盟的锁链,来寻找迟迟未归的主人。
紫堂仿佛溺水之人抓住了浮木般,环抱住幻翼龙蜥的鼻尖,幻翼龙蜥温驯地闭上眼,缓缓俯下头,匍匐在紫堂的身前,平缓地吐息着。
“我只有你了…”紫堂哽咽着说,他已经一无所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