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边老师与范老师的办公室走出来之后,我们也没能回到教室,而是被罚站在教学楼前的旗杆下面。
旗杆下不止我们四个人,还有另外不知道哪个班级的四名同学。我们八个人站成两排,组成了国旗“护卫队”。
我记得刚进入这所学校的时候,宋立杉带着我和黄静去教室的路上。当时也有几个人站在旗杆下面,李千松就是其中之一。宋立杉当时嘻嘻哈哈一笑,觉得甚是有趣,没想到这一幕出现在我和宋立杉身上,却是这么难堪。虽然我是背对着教学楼,但是总感觉有一双眼睛在背后盯着我。这种感觉很不自在。
我们是男生,脸皮相对还厚一些,克莱尔与马梦娥就大不相同了。我回头看向克莱尔,她低垂着头,双唇噘起紧锁眉头,脸上满是忧虑。她一旁的马梦娥不断地揉搓着眼睛,头快低到衣领中去了。我旁边的宋立杉,他闭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但是从隆起的眉头,长长的叹息中也能感觉到了他心中阵阵的不安。
我的内心更是难受至极,惴惴不安。我的父母只是名义上的家长,所以叫他们来学校并不是什么难事。真正令我“站”立不安,忧心忡忡的是可能会见到梅阿姨。我实在不愿意在这样尴尬窘迫的情形下与她见面,给她留下坏印象。
我了解梅阿姨,她有一颗宽厚仁慈的心,却爱憎分明,嫉恶如仇。如果我被梅阿姨认定,会给克莱尔带来不良的影响,那么今后我与克莱尔关系进一步发展的可能性,恐怕就变得微乎其微了。这样的话,我再也回不了“家”了。
同时,我在旗杆下反复责问自己:难道真的是我错了吗?
我这次穿梭回到过去的初衷是为了救克莱尔。现在距离地震发生的时间还有十年之久。那么在这十年当中,我是应该陪在克莱尔身边,还是应该默默守护她十年?毕竟在这次穿梭前,她原本的生命历程中压根儿就没有我的存在。我的贸然出现,会不会影响克莱尔将来的人生轨迹?
以当下来看,肯定是有所影响,影响还很大。虽然我与克莱尔并没有达到恋爱关系那般亲密,但是我感觉的出来,她对我已经萌生爱意。爱情的种子正在发芽长大,一旦感情不受控制的时候,影响她的就不仅仅只是学习了。
这些想法让我感到极大的恐惧和不安。
张海韬在未来明确对我说过,我回到过去,势必会影响未来。他还特别强调,建议我遇到之前穿梭来的自己,一定要毫不犹豫地将他们送回原本的时间线。原因无他,因为这些“过去的穿梭者”的存在,有可能扰乱原本既定的命运轨迹,从而改变包括我在内所有人的人生轨迹。
那么我对于克莱尔而言也是“过去的穿梭者”,我的存在自然也有可能影响克莱尔的人生轨迹。
天啊!张海韬的这份叮嘱我差点忘记了。
对不起了,克莱尔……
我看着身旁难受的宋立杉,心情愈发沉重起来。他是我的boss哥,是我最信赖的挚友。昨天发生的事会不会也影响他的人生轨迹?会不会产生蝴蝶效应呢?我不敢想象。宋立杉之前对我的嘱托是,不让我去打搅年少的宋立杉,可我显然没有做到。
对不起了,宋大哥……
还有马梦娥,她在将来帮了我那么大的忙,是她向我打开了财富之门,几十年间用心地照顾我的女儿韩梅。可我却回到过去害了她,这太不应该了。
对不起,马梦娥……
强烈的内疚感压得我喘不过气来。这几个月发生了这么多事情,我改变了很多人的命运轨迹。我觉得我不再适合出现在学校里面,或许当初我就不应该转学。我应该远离他们,在暗处默默地守候这才是正确明智的做法。
当我做出这样的抉择后,悲怆之情涌上心头。我的目光缓缓移到他们三人身上,心中的悲怆变成离别的痛楚。那种痛,犹如刀割一般,令我难以呼吸。
下了早自习,我们终于可以离开了。克莱尔都没有和我打招呼,拉起马梦娥的手就走了。我望着克莱尔渐远的背影,呆呆地怔住了,心中凄凉。难道爱情的种子,已经不在了吗?
宋立杉温暖的大手落在我的肩膀说:“我们回去吧!”
我抬起头不由自主地吐出一句:“对不起,宋大哥。”
“啊?你叫我宋大哥?”宋立杉微笑着,脸上带有一丝惊讶。
我苦笑说:“是我害了你。”
“没事,叫家长总比有人被开除好。再说你都叫我宋大哥了,也值了!”
宋立杉说完,我的眼泪模糊了。宋立杉又笑着说:“不过,你还真的是把我害了。”
“对不起!”
“唉,没事,兄弟。我不是怪你。我的意思是说,吃了昨天晚上的大餐,我又不想吃食堂的饭了,你说你是不是把我害了?”
“啊!你是这个意思,呵呵。”我苦笑一声。
“走吧,熬两天就过去了。我叫家长,最多挨顿打,你怎么样?家里大人会不会为难你?”宋立杉揽住我的肩膀说道。
“我还好!”
宋立杉的善意话,让我更加感到愧疚。
回到宿舍,那张空着的床,堆满了行李,一位同学正在收拾。宋立杉热情地向他打招呼。
原来是孟先杉回来了,他是我们一直休病假在家的班长。
我们宿舍的同学陆续回来,他们看到孟先彬也纷纷上前打招呼。我和宋立杉的事倒默契地避而不谈了。
孟先彬开心地说:“谢谢各位关心,我的手术很成功,终于可以回到学校了。现在的我是完全康复了。”
“太好了,快半年没见了。快想死你了。”齐少涛笑嘻嘻地说。
李千松说:“我还记的刚入学的时候。班长,你也是这么收拾床铺。我推门进来的时候,还以为时光倒流了呢。”
“哈哈。”孟先杉笑着说,“李千松,你这么一说,我现在还真有点入学时候的感觉了。”
齐少涛说:“班长,我们现在叫他q松。你也要改改口了……”
他们聊着天,我默默地站立一旁,陷入沉思。
李千松的话如同一道闪电划过我的脑海,提醒了我。我看着孟先彬突然有了一个绝妙的主意,但是一想到这个主意可能引发的后果,我不禁又难过起来。
我打算借助孟先彬重新入学的契机,策划一个似曾相识的情景事件。通过营造的这个特定场景,开启同学们的记忆链条。就像当时对待李千松那样,触发情景事件,对同学们做一次记忆替换。
尽管我不能保证让所有的同学忘记我,但是我可以有意识的针对熟悉的几个人忘记我,让孟先彬替换关于我的记忆。这样,我就可以安心地离开学校了。
打定这个主意之后,我找了个理由没有离开宿舍。同学们拿了饭缸都去食堂打饭了,只留下了我和孟先杉两个人。
我上前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