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政王陷入了沉思,他突然有点看不透面前的女人了。
将侍女送来的安神茶,一口一口喂进陆晚音嘴里时,陆晚音总算冷静下来,像只虚脱后的小绵羊一样,乖乖巧巧地窝在他的怀里。
身子瘦瘦的,小小的。
像棉花一样,软软的,抱在怀里都没什么分量,这个女人平时都不吃不喝的么?
是靠吸花蜜,喝露水续命的?
还是说,她在裴府的日子过得一如既往的艰难,吃不上也喝不上,所以才一直瘦瘦小小的一只?
摄政王不受控制地乱想,也抑制不住自己去心疼她。
他不想心疼她,不想心疼这个不知好歹,自以为是,贪慕虚荣,利用他,玩弄他感情的卑劣女人!
可他又情不自禁为她说好话。
他开始反思,反省,认真思索。
如果陆晚音和裴思恒真的有过肌肤之亲,而且不止一次,甚至是背着他胡作非为,他能否原谅?
不,摄政王不能原谅。
他一定要将裴思恒千刀万剐,凌迟一万刀,再丢出去喂狗!
至于陆晚音……什么原不原谅的?
她的处境都难成这样了,很多时候根本不容她选择,她愿意也好,不愿意也罢,还不是跟棋子一样,在男人们的掌心中迎来送往的?
陆晚音是无辜的,她一定是被强迫的,就算不是被强迫的,也定是被裴思恒花言巧语蒙骗了的!
晚音心善,耳根子也软,旁人稍微示弱几分,她就心软了。
金无足赤,人无完人。
陆晚音又不是大罗金仙,自然也会有七情六欲,她那么美,那么惹人怜爱,被人爱是很正常的事。
不爱她的人,才是睁眼瞎!
她的爹娘和哥哥们,待她又不好,自然很渴望得到别人的保护和喜爱……
陆晚音陷入了昏睡,什么都不知道。
摄政王抱着她不肯撒手,已经在陆晚音解释之前,就疯狂给她找补了。
一番心理斗争之后,摄政王认为陆晚音是无辜的!
既然是无辜的,那他就不能把气往陆晚音身上撒!
至于孩子到底是谁的……是谁的有什么关系?
反正死都死了,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
孩子是谁的,摄政王不知道,但陆晚音的现在,包括将来,一定是他卫慈光的!
想到此处,卫慈光几乎瞬间就打开了心结。
还抓着陆晚音冰冰凉凉的小手,轻轻吻了吻,再抬起头来时,满脸阴狠:“你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本王待你这样好,你还处处欺骗本王,利用本王!”
“本王不会饶过你的!”
“你必须为本王生儿育女,生很多!”
他恶狠狠地张开嘴,露出的牙齿森白可怖,像是茹毛饮血的野兽一般,恶狠狠地冲着陆晚音修长的脖颈咬去。
可当他挪开嘴时,皮肤上仅仅留下了一道发红的吻痕。
陆晚音浑身如坠冰窖,本能地往温暖的地方靠近。
她把自己蜷缩成很小一团,手脚都盘缠在男人精壮有力的身躯上。
感受到横在她背上的手掌,轻轻拍着,如同母亲哄抱着尚在襁褓中的婴儿。
这种感觉她从未体验过,却又曾经千万次地奢求着。
陆晚音渐渐地,不那么害怕了,把脸依偎在男人胸口,半梦半醒时,还隐约听见男人唤她的名字,晚音,晚音……
和梦里的声音逐渐重叠了。
不知过了多久,陆晚音被一只大手捧住了脸,有什么温热的东西迅速贴了上来,轻而易举就撬开了她的唇齿,一股股苦涩的药汁滑入了她的喉咙。
陆晚音苦得厉害,漂亮的五官皱成了一团。
几次想把药吐出来,却又被抵了回去,十分的难过。
摄政王看出了她的难受,下一口喂的就是蜜饯了。
他怕蜜饯里有核,会噎着陆晚音,就仔细用小银钳子,把蜜饯撕成小碎片。
然后一块一块喂进陆晚音嘴里,浑然不知自己亲昵地过分了,把陆晚音当成了个连吞咽都不会的小婴儿。
一碗药足足折腾了半个时辰,才终于喂了进去。
太医过来把过脉,说脉象还算平稳,至于认不得人,只怕是受惊过度导致。
“那何时才能恢复清醒?”摄政王问,浓黑的眉毛几乎皱成了川字,仿佛下一刻就会一声令下,让所有人陪葬。
“这……这微臣也说不准,根据过往的病例,短则三五日,长则三五年,更有甚者一辈子都想不起来。”胡太医战战兢兢道,还伸手抹了一把额上的冷汗,又壮着胆子说,“若王爷想让此人尽快恢复记忆,微臣还有一蠢法子,不知当不当讲。”
“你且讲讲。”
“若想让病人尽快恢复记忆,不若来一招以毒攻毒,待人身子恢复些,就将人再次推入水中,如此可……”
话音未落,迎面一个碗就砸了过来。
嘭的一声,碎了一地。
摄政王面色极为恐怖,寒声道:“胡太医倒是有自知之明!”
这果真是个蠢上天的法子!
落一次水,就让他的晚音变成了这副可怜样,若是再落一次,岂不是要了晚音的命?
想不起来就想不起来,又有什么关系?
他喜欢陆晚音!
他爱陆晚音!
就算陆晚音疯了,傻了,他依旧爱!
摆了摆手,摄政王让太医们先行退下。
胡太医战战兢兢往门外退,不小心绊到了门槛,跟皮球一样滚了出去。
摄政王没眼看,垂眸凝视着陆晚音的脸。
皇帝震怒,罚他跪了一宿后,又命他闭门反省思过,连早朝都免了,还不许他去军营。
正好可以趁机好好陪在陆晚音身边。
“陆晚音,既然从前的记忆让你这么痛苦,那忘记或许是一件好事。”
摄政王坐在床边,抓着陆晚音的手,贴在了自己的脸上,目光心疼又深情地凝视着她的面容,低声道,“本王不会再让你回裴家了,你是本王的,今生今世,你只能是本王的。”
任何人敢抢,下场只有一个——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