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瑜和泉灀的婚礼定在了6月6号，一个听起来就十分吉利的日子。
本来他们还想让白泽给他们算算日子，但是为了将涂山俨塞进他的肉身里去，白泽消耗了几乎所有的修为，变得只有巴掌那么大。
虽然灵气复苏之后白泽的体型稍稍长回来了点，但也不过是刚刚比小天狗大了那么一丢丢。
伏瑜还没开口呢，暴躁的白磷型小兽就吵吵嚷嚷地让他赶紧走开：“不算不算，你身上的幸福太刺眼了，别靠过来！从此以后我只给单身狗看因果！”
伏瑜：“……”
貔貅崽自信满满地把爪子往日历上一按：“他不看拉倒，吾来帮你选日子，吾也是瑞兽，包你们财源广进日进斗金！”
“……虽然很感谢你但我们这是结婚不是开张营业。”
松源笑眯眯地摸了摸他的两撇小胡子，又掐起了手指：“还别说，这个日子真不错。”
听灰仙都这么说，大家都探过头来看貔貅崽按的是什么日子。
嗯，6月6号。
听起来不错，松虞一锤定音：“那就在这一天结呗，正好大家好好准备准备。”
皆大欢喜，大家一散而开，都去忙活了。
只有伏瑜的脸黑了——
现在才3月初，到6月6日还有三个月时间，也太久了。
他抬眸，视线落在不远处红着脸接受大家恭喜的泉灀身上，又忍不住微微勾唇。
算了，一辈子就这么一次的仪式，自然是要好好准备才是。
*
“滴答——滴答——滴答——”
春雨淅淅沥沥，慢慢渗透进末世之后灰白的泥土，滋润着它们重新焕发生机。
在这个夜晚，伏瑜伴着雨声，仿佛回到了他与泉灀刚刚相识的那个时候。
他已经不记得自己是在什么年岁陷入的长眠，只知道妤黎神女颁布法则的消息传来的时候，他竟是长舒了口气。
作为一只飞到哪里，哪里就会掀起洪水的“灾厄”，他已经不知道自己究竟多久没能随意行动过了。
他心底并不愿意伤害人类，如今正好借着沉睡，长久地停留在深海。
即便是陷入沉睡，他作为蠃鱼的威压还是在的，没有任何海底生物敢靠近他所在的那片海域。
安静，太安静了。
连丝毫阳光都照射不进来的寂静深海，死气沉沉，连在长眠中的蠃鱼都忍不住翻了个身，叹息一声。
直到有一天，一只刚刚失去双亲庇佑的小鲛人，在被海怪追逐的过程中，慌不择路地闯进了属于伏瑜的海域。
父母还在世的时候，曾经多次告诫泉灀，不要擅闯这片海域。
他们说这里有一只非常危险的深海霸主，没有任何妖和鱼敢靠近这里，胆敢闯进去的代价就是被这位深海霸主撕成碎片。
望着还在外围对她虎视眈眈不肯离开的海怪们，小小的泉灀咬咬牙，转身向这片海域深处游去。
鱼尾带起的水流涌动被睡梦中的伏瑜清晰地捕捉，他抬起一只沉重的眼皮——
好像是只乖巧的小鲛人，脸上还带着怯意和惊慌，边游还边掉小珍珠。
是谁让她哭了呢？
伏瑜昏昏沉沉地想着，眼皮又不受控制地耷拉了下来，再次陷入沉睡。
小泉灀在这片海底一待就是十多天。
她一开始还偷偷摸摸跑到海域边缘，看那些海怪离开了没有，发现它们还十分顽强地守在那里，只能悻悻地又游回伏瑜身边。
大家都很害怕的深海霸主，好像一直都在沉睡，圈在很大一团水屏障中，无法靠近。
只不过泉灀在屏障外能看见他的外形，鱼的身子，鸟的翅膀，并没有传说中形容的那么可怕。
比起那些各有各的丑法长得跟缝合起来似的海怪相比，这个深海霸主长得甚至有一丝清秀。
泉灀小心翼翼地观察了好几天，瞧他好像对自己的到来似乎毫无反应，终于放下心来，准备这段时间就待在这里，规避海怪的追杀。
一只小小的，没有父母长辈庇佑的小妖怪，对于那些已经开了灵智的海怪来说，是最好的增长修炼的补品。
所以她一定得好好保护自己。
所幸小泉灀手里有父母留给她的贝壳空间，里面也囤了不少鱼类，吃喝倒是不愁。
她每吃一条鱼，就拿出一条鱼来小心翼翼地在伏瑜身边的礁石上摆着。
一开始她摆了条活鱼，结果那鱼突然支棱了起来，飞快地游走了。
泉灀：“……”
于是下一次的时候，她摆上了一条她刚弄死的新鲜鱼。
伏瑜没吃，毕竟他还在沉睡。
第二天泉灀吃饭的时候，又在旁边摆上了一条鱼。
第三天亦是如此。
在她坚持不懈了十多天之后，终于——
她最开始摆上的死鱼腐烂了。
正如先前所言，除了泉灀之外，没有任何生物敢靠近伏瑜，泉灀摆在礁石上的“贡品”除了微生物之外没有其他生物能够沾染。
小小一团的泉灀还不太懂在深海里鱼也是会腐烂的，在海底又闻不见臭味，她还是照例每天都往礁石上摆一条死鱼。
直到有一天，被漂浮起来的死鱼团团围住的伏瑜忍不住了，抬起了一只眼皮。
“不要再放了，我不吃。”
许久没有出现过声音的深海乍然响起了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把小泉灀吓出去老远，许久才反应过来，这或许是深海霸主的声音。
跟他身形一点也不相符，是个有些许低沉但清隽好听的声音。
说完这句话，伏瑜便又在法则的作用下睡着了。
泉灀等了半天也没有听到下一句，于是又小心翼翼地游了回来，把浮起来的死鱼都拿走丢出了这片海域。
他既然说他不吃，那就都拿走吧。
不过这个霸主的脾气似乎还挺好的，明明醒了，也没有赶她离开。
左右泉灀无处可去，虽然这里没有鱼类，但是泉灀的贝壳空间里的鱼在不断繁殖，够她吃很长很长时间了。
于是她便在这个安静的深海里找了个巢穴定居下来。
等那些海怪们终于离开之后，泉灀偶尔会出去抓些空间里没有的贝类、软体生物打打牙祭，但是不管出去多远，她总是会再回到这片海域。
只有这里才是最安全的地方，若是没有那个大水球屏障在她身边，她反而心里不踏实。
一年复一年，久到泉灀都不知道过去了多少年。
这期间伏瑜偶尔会醒过来一会儿，也会说他身边不安全，让泉灀离开。
只是泉灀已经都已经在这里待了好些年了，安不安全她最清楚，反正伏瑜很快就又睡着了不会真的赶她走，所以她便还是留在了这里。
后来等伏瑜不知过了多少年再次醒来时，泉灀还是没走，看上去还相安无事地长大许多。
既然她觉得这里安全，伏瑜便不再赶她走，只是快睡着的时候问了句：“你叫什么名字？”
他隐隐约约听见小鲛人怯生生的声音：“泉灀，我叫泉灀。”
泉灀……陷入沉睡的时候，他还在想，好拗口的名字。
礼尚往来，下一次醒来，他也要告诉小泉灀他叫什么名字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