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烈日高悬,空旷的废弃工厂里弥漫着一股沉闷的气息。王虎和刘猛终于等来了这个千载难逢的时机,他们与常明狭路相逢。
刘猛率先发难,他眼神中闪烁着凶狠的光芒,猛地往前冲,右拳高高扬起,带着呼呼风声,以一记凌厉的上劈拳直逼常明面门。常明反应极快,身体如灵猫般轻巧一闪,轻松避开了这迅猛一击。刘猛攻势不停,紧接着一个侧身,抬起右腿,朝着常明的胸口迅猛踢去。常明目光一凛,脚下迅速向后退了一步,再次巧妙地躲开了这一脚。
就在这时,王虎瞅准时机,猛地向前一扑,身体下蹲,右腿如同一把利刃,朝着常明的双腿横扫过去。常明见状,双脚用力一蹬地面,整个人高高跃起,王虎的下摆腿贴着他的鞋底擦过。刘猛趁着常明落地还未站稳,大吼一声,高高跃起,在空中转体,使出浑身力气,一脚朝着常明的脑袋踢去。这一脚速度极快,常明躲避不及,只能微微侧身,那凌厉的脚风擦着他的脸颊而过,险些就踢中了。
常明全神贯注地盯着刘猛,时刻防备着他的下一轮攻击。就在他的注意力完全被刘猛吸引时,王虎悄悄地绕到了他的身后。王虎的目光在周围快速扫视,突然发现地上有一根三角铁管,他毫不犹豫地弯腰捡起。他双手紧紧握住铁管,高高举起,眼中闪过一丝阴狠。常明丝毫没有察觉到背后的危险,依旧紧紧盯着刘猛。
王虎趁着常明不注意,猛地大喝一声,手中的三角铁管带着千钧之力,狠狠地朝着常明的后背劈去。刹那间,常明只觉得后背一阵寒意袭来,仿佛被一道死亡的阴影笼罩。那股寒意从脊椎迅速蔓延至全身,让他的身体瞬间僵住,大脑一片空白。紧接着,“砰”的一声闷响,铁管重重地砸在了他的背上,常明只感觉一股剧痛如汹涌的潮水般袭来,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扑去,双手本能地想要撑住地面,却因剧痛而颤抖不已。
常明后背遭受重击,整个人像断了线的风筝向前扑去,双手慌乱地撑在地上,却因剧痛而抖得厉害,差点直接瘫倒。可就在这生死攸关的时刻,他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必须逃!他太清楚王虎和刘猛的心思了,新仇旧恨交织在一起,一旦被抓住,这两人铁定不会放过他,说不定随手抄起趁手的家伙,就会要了他的命。
常明来不及多想,咬着牙,强忍着后背传来的剧痛,身体一软,直挺挺地躺倒在地,紧接着使出浑身解数,一个就地翻滚,像只负伤逃窜的野兽,狼狈地轱辘到了钢轨下边。
这边王虎和刘猛见常明逃脱,哪肯善罢甘休,两人对视一眼,眼神里满是凶狠与不甘,撒开腿就朝着常明逃窜的方向快速追了过来。王虎更是心急如焚,手中紧紧握着那根刚刚给他带来“优势”的三角钢管,一边跑一边挥舞着,嘴里还不停地叫骂着。
眨眼间,两人就追到了钢轨旁。王虎二话不说,弯下腰,将三角钢管顺着缝隙往下捅,每一下都带着十足的狠劲,恨不得直接将常明戳个对穿。可他不知道,常明早已经凭借着求生的本能,翻滚到了另一边。
原来,这落下孔车的构造特殊,下面只有一个狭小的缝隙,仅仅能容下一个人勉强下去。而里面的空间,高度起伏仅有60到70厘米,稍微胖一点的人在里面根本无法灵活行动,更别说翻滚了。也正因如此,王虎和刘猛空有一身力气和满腔怒火,却只能干瞪眼,被这狭窄的空间限制住,无奈地站在两边,像两只被困住的恶狼,只能发出阵阵咆哮,却对已经躲进缝隙深处的常明毫无办法。
常明蜷缩在钢轨下方那狭小逼仄的空间里,后背的剧痛如影随形,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伤口,疼得他直冒冷汗。但求生的欲望让他强撑着,小心翼翼地将脑袋慢慢往上探,试图观察一下外面的情况。
谁料,他的脑袋刚一露出缝隙,如同饿狼紧盯猎物一般的王虎和刘猛瞬间就有了反应。王虎眼疾手快,一看到常明的身影,立刻像离弦之箭般冲了过去,手中那根三角钢管在空中划过一道凌厉的弧线,带着呼呼的风声,朝着常明的脑袋狠狠砸下。常明吓得脸色惨白,心脏都快跳出嗓子眼,急忙将脑袋一缩,整个人又迅速退回缝隙深处。那根三角钢管重重地砸在钢轨上,发出一声沉闷而又刺耳的巨响,溅起一串火花。
过了好一会儿,常明缓过神来,心想着不能一直被困在这里,得找机会脱身。于是,他又一次鼓起勇气,慢慢地将头往上抬。可这一次,刘猛早有防备,在常明露头的瞬间,他一个箭步冲上前,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根粗壮的木棍,朝着常明就是一顿猛揍。常明惊恐万分,只能再次狼狈地躲避,身体在狭窄的缝隙里拼命扭动,后背的伤口被粗糙的地面磨得血肉模糊,钻心的疼痛让他几近昏厥。
就这样,类似的场景反复上演了好几回。常明每次想要探出头寻找逃脱的机会,都会遭到王虎和刘猛的疯狂攻击。他此刻就像一只被困在陷阱里的地鼠,满心绝望又无处可逃。
常明所处的这段轱辘轨道并不长,这既是他的困境,也是他的无奈。他不敢沿着轨道往前爬得太远,因为一旦爬得过长,就会直接从轨道的另一头窜出去,彻底暴露在王虎和刘猛面前,那无疑是自投罗网。所以,他只能在这有限的空间里,像一只惊弓之鸟,不断地躲避着两人的攻击。
而王虎和刘猛,就像两个不知疲倦的打地鼠玩家,眼睛死死地盯着那道缝隙,不放过任何一个常明露头的机会。他们的脸上写满了愤怒和不甘,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抓住常明,让他为曾经的种种付出代价。两人一边紧紧守在轨道两侧,一边不停地谩骂着,那恶狠狠的话语,仿佛要将常明生吞活剥。
周围一片嘈杂,废弃工厂里,各个角落都有人在为了各自的利益争斗着,可这混乱之中,竟没有一个人朝常明这边投来援手的目光,所有人都只顾着自己眼前的纷争,各自为战。
刘猛手里紧紧攥着一截铁棍,铁棍的表面粗糙不平,还带着些许锈迹,可在他手中,却成了致命的凶器。他和王虎两人,如同发了疯的恶犬,围绕着常明藏身的那辆落下孔车,在车帮和车底之间来回穿梭,每一个动作都带着满满的杀意。
王虎双手高高举起那根三角钢管,每一次下戳,都伴随着他声嘶力竭的怒吼,那声音仿佛要冲破这压抑的空间。他的眼睛瞪得滚圆,布满了血丝,死死地盯着车底那道狭小的缝隙,仿佛只要这样,就能将常明从里面揪出来。钢管重重地砸在车底的铁板上,发出沉闷的“砰砰”声,每一下都震得人耳膜生疼。
刘猛也不甘示弱,他猫着腰,身体灵活地在车帮附近移动,眼睛一刻也不离开车底。他手中的铁棍不断地朝着车底缝隙戳去,铁棍与钢轨碰撞,擦出一道道刺眼的火花。他的脸上写满了狰狞,汗水从额头不断滑落,滴在满是灰尘的地面上,瞬间消失不见。他一边戳,一边嘴里不停地咒骂着:“常明,你今天别想跑,看老子不弄死你!”那凶狠的模样,让人不寒而栗。
他们两人的目的再明确不过,就是要打伤常明,甚至直接打死他。在他们心中,常明是那个必须要除去的眼中钉、肉中刺,只有解决了常明,才能平息他们心中的怒火,才能了结这段恩怨。每一次戳击,他们都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仿佛要将这狭小的空间彻底捣毁,将常明置于死地。
常明蜷缩在车底那狭小的空间里,这处藏身之地虽说宽度勉强有一米五,可对于此刻被王虎和刘猛围追堵截的他而言,依旧是危机四伏。上方,王虎和刘猛像被点燃的火药桶,攻势从未停歇。
王虎双手青筋暴起,将三角钢管舞得虎虎生风,每一次下戳都带着必杀的气势,他咬牙切齿,脸上的肌肉因愤怒而扭曲,嘶吼道:“常明,你躲不掉的!”刘猛也不遑多让,手中的铁棍如雨点般落下,他喘着粗气,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落,嘴里不停地叫骂:“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然而,或许是上天眷顾,又或许是这逼仄空间成了常明最后的庇护。这狭小的环境限制了王虎和刘猛手中武器的发挥,三角钢管和铁棍长度有限,难以触及到常明蜷缩的角落。十次,二十次……他们疯狂地挥舞着武器,却每次都只击中空气,十棍下去,十棍都无功而返。
尽管如此,他们的袭击带来的威慑力却如汹涌的潮水,将常明彻底淹没。每一次铁管和铁棍砸在落下孔车边缘钢铁上,那尖锐又沉闷的嗡嗡声都直直钻进常明的耳朵,震得他脑袋发懵。这声音仿佛是死亡的倒计时,每一声都在他的心头重重敲击。常明的眼睛瞪得滚圆,满是惊恐,呼吸急促而紊乱,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仿佛要冲破胸膛。他的双手紧紧捂住脑袋,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着,脑海中全是那不断砸下的武器和令人胆寒的撞击声。
常明在铁路系统摸爬滚打多年,还接受过专业训练,本以为面对各种艰难险阻都能泰然处之。过往在铁轨旁作业时,列车呼啸而过,那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他都习以为常,对各类嘈杂声响有着超乎常人的耐受力。可此刻,在这被王虎和刘猛围攻的绝境中,他才意识到,再强大的心理防线,也难以抵御这般针对性的疯狂攻击。
王虎和刘猛两人杀红了眼,手中的三角钢管和铁棍如雨点般疯狂砸向常明藏身的车底。他们每砸一下,嘴里都伴随着一声怒吼,那声音里满是仇恨与不甘。刚开始,常明还试图保持镇定,凭借着多年在铁路工作培养出的沉稳,努力让自己冷静思考脱身之计。但随着攻击持续不断,那尖锐又沉闷的撞击声越来越密集,常明的心理防线开始摇摇欲坠。
王虎和刘猛的手臂因为持续发力而变得酸痛,每挥动一下武器都要费好大的劲,双腿也因长时间保持攻击姿势而微微颤抖。可即便如此,他们依旧没有停下的意思,眼中的杀意愈发浓烈。反观常明,虽然暂时没有受到直接的身体伤害,但精神上遭受的折磨却难以言表。那不绝于耳的撞击声仿佛一把把重锤,一下又一下地敲击着他的神经。仅仅过了一会儿,他的耳朵就被震得嗡嗡作响,脑袋里像是有无数只蜜蜂在乱飞,眼前的景象也开始变得模糊,意识逐渐有些恍惚。此刻的他,满心都是恐惧与绝望,在这狭小的空间里,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更不知道这场噩梦何时才能结束。
常明在这暗无天日的绝境中苦苦支撑,精神已濒临崩溃,每一秒都像是在煎熬。就在他几乎绝望之时,突然,一阵尖锐刺耳的警铃声划破了这压抑且混乱的空气。这声音,就像一道曙光,瞬间点亮了常明灰暗的世界。他先是一愣,随即大喜过望,心里笃定:肯定是宋亚搬来的救兵到了!
果不其然,外面迅速被警察们的身影填满。只见一群身着警服的警察迅速将现场包围,他们身姿挺拔,眼神坚定,手中的武器严阵以待,散发着不容侵犯的威严。带队的警官手持扩音器,声音洪亮而有力,响彻整个废弃工厂:“警察!别动!请保持安全距离,放下手中的武器。如有反抗,一切按妨碍公务论处!”声音在空旷的工厂里回荡,如同洪钟般震人心魄。
紧接着,旁边的警员也纷纷举起手中的扩音器,依次发出警告:“再次警告!放下武器!”这一声声警告,如同重锤,一下又一下地敲击着在场每一个人的神经。在这强大的威慑力之下,原本还在疯狂争斗的人们都愣住了,脸上的凶狠与疯狂瞬间被恐惧和惊慌所取代。大多数人都意识到大势已去,不敢再有丝毫反抗,纷纷战战兢兢地将手中的家伙事扔到地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仿佛是这场闹剧落幕的丧钟。
而王虎和刘猛听到警铃声的那一刻,脸上的得意与嚣张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惊恐与绝望。他们手中的三角钢管和铁棍不自觉地垂了下来,身体也开始微微颤抖。
常明蜷缩在车底那狭小逼仄的空间里,尽管外面警铃大作,人声鼎沸,可他依旧心有余悸,不敢贸然钻出去。他屏住呼吸,侧耳倾听,外面传来警察威严的呼喊:“所有人,过来排队!”那声音坚定有力,带着不容置疑的气势。紧接着,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响起,似乎所有人都在按照警察的指令行动。
过了好一会儿,周围渐渐安静了些许,可常明还是不敢放松警惕。这时,他又听到了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那是警察们在翻找货物时发出的动静。他心想,或许危险已经暂时解除了,这才小心翼翼地从车底钻了出来。
当他直起身子,眼前的景象让他微微一怔。只见偌大的废弃工厂里,密密麻麻地蹲着六、七十个人,他们全都双手抱头,一脸惊恐地蹲在地上。除了十来个负责看守的警察,其余的都在忙碌地翻找着货物,空气中弥漫着紧张和严肃的气息。常明的目光在人群中快速搜寻,很快就发现了站在大门口的宋亚,他心中顿时涌起一股暖流。
然而,常明还没来得及松口气,两名眼尖的警察就注意到了他。他们迅速转身,手中的武器对准常明,同时大声喝道:“不许动!保持安全距离,双手抱头蹲下!”声音在空旷的工厂里回荡,带着十足的威慑力。常明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他缓缓举起双手,按照警察的要求,慢慢地蹲下身子,嘴里喊道:“别误会,我是受害者,我认识宋亚,他在那边!”
宋亚站在大门口,目光在混乱的现场不断扫视着,焦急地寻找着常明的身影。终于,他在远处的车底附近发现了常明。此刻的常明,正被两名警察用武器指着,一脸无奈地蹲在地上。宋亚立刻向身边的手下使了个眼色,吩咐道:“把他接过来。”手下心领神会,快步朝着常明的方向走去。
常明看到有人朝自己走来,正满心疑惑,直到看到来人是宋亚的手下,才稍稍松了口气。在手下的带领下,常明朝着宋亚走去。宋亚远远地看着常明,只见他头发凌乱,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狼狈不堪的样子让宋亚差点忍不住笑出声。可随着常明越走越近,宋亚的笑容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震惊和担忧。
他发现常明的衣角正滴答滴答地滴着鲜血,在干燥的地面上溅出一朵朵暗红色的血花。可奇怪的是,从正面看,常明身上并没有明显的伤口。宋亚心中一紧,凭借着多年的经验,他熟练地对常明说道:“转过身去。”常明还处于一脸懵的状态,只是下意识地顺着命令背过身去。这一下,宋亚倒吸了一口凉气,只见常明背后的衣物早已被鲜血浸透,紧紧地贴在身上,在他后颈下方,有一个触目惊心的伤口,深可见骨,周围的皮肉翻卷着,鲜血还在不断地往外渗,宋亚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愤怒。
常明只觉脑袋里一阵天旋地转,仿佛整个世界都在疯狂地颠倒旋转。他的双腿像是被抽去了筋骨,软绵无力,再也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他斜着身子,像一棵被狂风肆虐的枯树,摇摇欲坠,马上就要轰然倒下。
宋亚一直在密切关注着常明的状况,见此情景,心急如焚,脚下生风,连忙快走两步,一个箭步冲上前去。他伸出双臂,稳稳地搂住了常明即将倒下的身躯,动作中满是焦急与关切。宋亚看着常明那逐渐失去神采、即将昏迷的双眼,心疼不已,脸上写满了担忧。
“快,赶紧叫救护车,把他送进医院!”宋亚一边大声呼喊,一边转头对着身边的手下急切地吩咐道,声音因为焦急而微微发颤。手下们也被这突发的状况惊住了,听到命令后,立刻手忙脚乱地行动起来。有的掏出手机拨打急救电话,声音急促地向医护人员描述现场情况;有的则在周围寻找能让常明暂时躺卧的地方,小心翼翼地协助宋亚,生怕再弄疼常明分毫。在众人焦急的等待中,时间仿佛变得无比漫长,每一秒都像是在煎熬。终于,救护车的鸣笛声由远及近,常明被迅速抬上了车,向着医院疾驰而去。
常明重伤后,被紧急送往沈阳中医医院,这一昏迷便是整整三天。在这漫长的72小时里,医院的白色病房仿佛成了时间的囚笼,只有各种仪器发出的滴答声,单调又沉重地宣告着时间的流逝。
常明躺在沈阳中医医院的病床上,生命体征微弱,医生们在一旁紧张地忙碌着。经过仔细检查,发现他颈部的伤势虽然不算太重,可由于受伤后没能及时止血,导致失血过多,陷入了深度昏迷。
医院血库的血量本就不充裕,面对常明这紧急的状况,库存血液更是捉襟见肘。医生眉头紧锁,告知宋亚如果不能尽快补充足够的血液,常明很可能会因为失血性休克而失去生命。宋亚心急如焚,深知每一秒都关乎着常明的生死。他立刻联系常明的工友们,电话里,他的声音因为焦急而微微颤抖:“兄弟们,常明现在情况危急,血库缺血,需要大家帮忙!”
工友们听闻,没有丝毫犹豫。他们有的刚从货场收工,浑身还沾满了灰尘和泥土;有的甚至饭都没来得及吃,就纷纷放下手中的事情,火急火燎地赶到了献血站。在献血站里,大家排起了长队,眼神中满是坚定。负责登记的护士看着这群质朴的工人,眼中满是感动,她轻声说道:“谢谢你们,你们都是英雄。”
工友们一个接一个地走上献血台,伸出手臂,鲜红的血液顺着导管缓缓流入血袋。他们中有的人因为紧张,手臂微微颤抖,但眼神却始终坚定。其中一位年轻的工友,在献血时脸色有些苍白,护士关切地问他:“你还好吗?要不休息一下?”他却咬咬牙,说道:“我没事,常哥还等着这血救命呢。”
经过一番努力,工友们献出了足够的血液,他们拿着献血证匆匆赶回医院。凭借着这些凝聚着工友情谊的献血证,医院才顺利领出血液,将之前为常明急救所借的血浆还上。这一切,也多亏了宋亚在中间多方协调,凭借他的人脉和努力,才让这场生命接力得以顺利完成。要是没有及时补充血液,常明随时可能因失血性休克而丧命。如今,看着常明的生命体征逐渐趋于平稳,大家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了下来 。
常明静静地躺在病床上,面色苍白如纸,嘴唇毫无血色,头颈部上还缠着层层纱布,纱布下隐隐透出的血迹,诉说着他所遭受的痛苦。床边的监护仪上,那不断跳动的数字,成为了他生命顽强的唯一证明。
在这期间,许多人听闻他的遭遇,纷纷前来探望。他的前妻袁丽,在得知消息的第一时间就赶到了医院。此刻,她静静地站在病床边,眼神中满是复杂的情绪。曾经的爱恨情仇在这一刻似乎都已消散,只剩下对眼前这个男人深深的担忧。她轻轻拿起常明的手,放在自己手心里,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小声呢喃着:“你怎么这么傻,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
徒弟媳妇黄女士也匆匆赶来,脸上带着关切的神情。她走到病床前,将鸡汤放在一旁的桌子上,轻声说道:“常师傅,您快好起来吧,张宁在监里都着急了。”
张洋和杨甜结伴而来,一进病房,两人的眼眶就红了。张洋走到床边,轻轻拍了拍常明的肩膀,声音哽咽地说:“常哥,你可一定要挺住啊,我们都盼着你醒过来。”杨甜则默默地站在一旁,泪水止不住地流,她拿出自己亲手折的千纸鹤,放在常明的枕边,希望这些带着祝福的纸鹤能给他带来好运。
还有那些一起工作的工友们,他们一下班就急匆匆地赶来医院。病房里瞬间挤满了人,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关心的话语。“常明,你快点好起来,我们还等着你呢!”“是啊,没有你在,我们干活都觉得少了主心骨。”
常明在黑暗中沉浮了许久,意识一点点回笼,眼皮好似有千斤重,他费力地睁开双眼,眼前的景象由模糊逐渐变得清晰。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病房里那惨白的天花板,刺目的灯光让他下意识地眯了眯眼。
缓了缓神后,他微微转动脖子,视线向一旁移去,这才发现袁丽和张洋正守在他的病床边。袁丽坐在床边的椅子上,身体微微前倾,眼睛紧紧盯着常明,眼神中满是关切与担忧。她的头发有些凌乱,眼眶微微泛红,想必在常明昏迷的这段时间里,她一直忧心忡忡,彻夜难眠。看到常明醒来,袁丽的眼中瞬间闪过一丝惊喜,她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轻声说道:“你终于醒了,可把我们吓坏了。”那声音里带着一丝哽咽,满是劫后余生的庆幸。
而张洋则站在袁丽身旁,双手紧紧地握着病床的栏杆,身子微微向前倾。她的脸上写满了激动,眼眶也有些湿润,声音因为兴奋而微微颤抖:“常哥,你可算醒了!你知不知道,大家都快急死了。”说着,她伸手轻轻拍了拍常明的肩膀,动作里满是亲昵与关切。常明看着眼前的两人,心中涌起一股暖流,虽然身体还很虚弱,但此刻,他却感受到了浓浓的温情 。
常明缓缓睁开双眼,意识逐渐清醒,可喉咙像是被砂纸打磨过,干涩得厉害,每一次吞咽都伴随着刺痛。他动了动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只发出微弱的、不成音节的气声,仿佛一阵微风就能将其吹散。
守在一旁的袁丽,一直紧紧盯着常明的一举一动,她敏锐地捕捉到了常明细微的动作。见状,立刻转身,伸手拿起床头柜上早已准备好的一杯凉白开。她的动作轻柔而迅速,生怕错过常明任何一个需求。袁丽小心翼翼地靠近常明,微微弯下腰,将水杯轻轻倾斜,用棉签蘸着水,细心地为常明润着嘴唇。她的眼神专注而温柔,每一下擦拭都饱含着关切,像是在对待一件无比珍贵的宝物。
由于常明身体极度虚弱,还在不受控制地微微轻颤,那滴落在棉签上的水珠,顺着他的嘴角滑落,滴滴答答地落在了宽大的病号服上面,晕染出一片片深色的水渍。随着嘴唇被一点点润开,常明干涸的口腔终于有了一丝湿润的感觉。他微微抬起手,动作迟缓而艰难,仿佛那只手有千斤重。袁丽连忙会意,轻轻将水杯递到他手中,还不忘在下面托着,给予他支撑。
常明紧紧握住水杯,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他一点点地嘬着水,每一口都缓慢而珍惜。那清凉的水顺着喉咙流下,滋润着干涸的口腔和燥热的肠胃,让他感受到了久违的舒适。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满足,干裂的嘴唇微微上扬,向袁丽投去一个感激的目光 。
常明微微动了动嘴唇,费了好大的力气,才从干涩的喉咙里挤出几个字,声音微弱得如同游丝,带着久病未愈的沙哑:“辛苦你俩了。”他的目光缓缓扫过袁丽和张洋,看着这两个在自己昏迷期间始终不离不弃、最爱自己的人,心中满是感动。苍白的脸上扯出一抹淡淡的笑意,他轻轻调整了一下姿势,试图让自己在病床上躺得更舒服些。
常明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虚弱的气息,缓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急切:“货场的事情……宋亚把货场的事情处理得怎么样了?”他的眼神中透露出关切,毕竟货场的事一直是他心头的牵挂。
张洋性子急,常明的话音刚落,他就迫不及待地接话道:“常哥,下午宋亚就会来。具体的情况,你还得问他,他知道得最清楚。”说着,她还伸手挠了挠头,脸上带着几分期待,仿佛在盼着宋亚快点到来,好解开常明心中的疑惑。
袁丽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常明,眼神里满是心疼。她轻轻握住常明的手,柔声道:“你别太操心了,先把身体养好,其他的事都有大家呢。”她的声音轻柔,如同春日里的微风,安抚着常明那颗焦急的心 。
中午时分,阳光透过病房的窗户洒在病床上,常明却丝毫没有感受到温暖,只有满心的恹恹。护士端来一份流食,浅淡的颜色,寡淡的气味,让他本就匮乏的食欲更是消失殆尽。
常明看着眼前这碗毫无生气的流食,眼神里满是无奈与抗拒。他动了动虚弱的身体,微微皱起眉头,心中暗自想着,与其喝这种如同清水般寡淡无味的东西,还不如来一顿丰盛的大餐。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以往和朋友在热闹的餐馆里聚餐的场景,麻辣鲜香的川菜、热气腾腾的火锅、精致美味的海鲜,每一道菜都仿佛在向他招手。
可现实却给他泼了一盆冷水。袁丽坐在床边,看着常明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她轻轻叹了口气,柔声说道:“医生说你刚脱离危险,身体还很虚弱,消化功能也没恢复,现在只能先进食流食,而且还得坚持两天,之后才能正常吃饭。”说着,她拿起勺子,轻轻搅拌了一下流食,又舀起一勺,递到常明嘴边,劝道:“你多少吃点,只有吃了东西,身体才能好得快。”
常明无奈地张了张嘴,任由袁丽将那勺流食喂进嘴里。那平淡的味道在舌尖散开,他强忍着不适咽了下去,眼神中却依旧透着对美食的渴望。他在心里默默想着,等自己身体好了,一定要好好吃一顿,把这段时间错过的美味都补回来 。
午后的阳光有些慵懒,病房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常明靠在病床上,眼神中透着几分焦急与期待,时不时望向门口,等着宋亚的到来。
终于,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走廊传来,宋亚身影一闪,走进了病房。他的额头上还挂着细密的汗珠,显然是一路匆忙赶来的。看到常明醒了,宋亚的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快步走到病床前:“常明,你可算醒了,感觉怎么样?”
常明微微动了动身子,想要坐起来,宋亚见状,连忙伸手将他扶起,还在他身后垫了个枕头。“我还行,”常明声音还有些虚弱,“货场的事,到底咋回事,你快跟我说说。”
宋亚拉过一把椅子,坐在床边,神色变得严肃起来。他清了清嗓子,缓缓说道:“这次可真是让你猜中了。咱们在货场找到的那些材料,经过仔细核查,确定是走私和公为私用的铁路货物。那些人胆大包天,利用铁路运输的便利,偷偷进行非法勾当。”
常明听着,眉头紧紧皱起,眼神中透露出愤怒:“果然是这样!我就知道这里面有猫腻。那现在情况怎么样,人都抓住了吗?”
宋亚点了点头:“警察赶到后,当场控制住了不少人。后续的调查也在紧锣密鼓地进行,相关证据都已经收集起来了。这次多亏了你,如果不是你发现得及时,还不知道他们要猖獗到什么时候。”
常明靠在枕头上,长舒了一口气:“那就好,只要把这些违法乱纪的事查清楚,我这伤也算没白受。”他的眼神中透着坚定,尽管身体还很虚弱,但一提到这些违法之事,就来了精神 。
常明靠在病床上,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但听到宋亚带来的消息,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幸灾乐祸,嘴角微微上扬,带着几分解气的口吻说道:“哼,那刘胜之流,平日里就嚣张跋扈、为非作歹,这下肯定也受到了牵连,真是报应!”
宋亚看着常明的模样,无奈地笑了笑,点了点头,神色严肃起来:“没错,就单单走私这一条罪名,就够判他的了。而且他还涉及公为私用铁路货物等多项罪行,多罪合一,性质极其恶劣。”说着,宋亚微微停顿了一下,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嘲讽,“放心吧,他可比你惨多了。你不过是被解除了一切职务,可他呢,得老老实实进班房受罪。”
常明挑了挑眉,追问道:“我听说他面子大,后台也硬,那些人能眼睁睁看着他进去?”
宋亚冷哼一声:“他是有不少人想保他,可这次证据确凿,数罪并罚,谁也救不了他。上头这次下了决心要彻查,不管是谁,都不能逃脱法律的制裁。现在初步估计,他至少得判10年左右,要是后续调查还有新的罪行被揭露,刑罚可能会更长。他那些所谓的关系和后台,在法律面前根本没用。”
常明听后,心中的一块大石头落了地,他靠在枕头上,长舒了一口气:“太好了,这种人就该受到法律的严惩。希望他在里面好好反省,出来后别再祸害别人。”病房里一时间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两人的思绪都还停留在这场惊心动魄的调查之中 。
常明躺在病床上,听着宋亚讲述刘胜的下场,心里畅快了些,可突然又想起了那几个参与围攻自己的人,尤其是王虎和刘猛,他们的凶狠模样还历历在目。常明的眉头瞬间拧紧,眼神中闪过一丝担忧和疑惑,急忙开口问道:“对了,还有王虎、刘猛、陈峰和孙强,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宋亚像是早就料到常明会问这个问题,不等他话音落下,便认真严肃地说道:“你放心,那些伤害过你的人,一个都跑不掉。先说王虎和刘猛,他俩之前就官司缠身,正处于取保候审阶段,本应老实守法,却还敢再次伤人,性质恶劣。这次司法机关绝不姑息,直接从重处罚,没个15年,你是见不到他们了。他们被关进监狱后,会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沉重代价。”
常明微微点头,心中的怒火稍稍平息了些,又接着问:“那陈峰呢?他当时出了不少坏主意,可把我害惨了。”
宋亚皱了皱眉,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陈峰那家伙确实狡猾,虽然出了很多鬼点子,在整件事情里煽风点火,但在法律层面,并没有实质性的犯罪行为,没有直接证据能给他定罪,所以目前他还是无罪的状态。不过,相关部门会持续关注他,一旦发现他有违法犯罪的实锤,肯定不会放过他。”
常明听后,心里有些不甘,但也只能接受这个结果。他顿了顿,又想起孙强,于是继续追问:“孙强呢?他又是什么情况?”
宋亚叹了口气,说道:“孙强就更离谱了,他之前就涉嫌一宗信用卡诈骗案。在这次事情之前,就被贵州警方盯上了,这不,在这儿的事儿还没处理完,就被贵州方面提走了。就算后续满足取保候审的条件,那也得是几个月之后的事儿了。他现在自顾不暇,根本没精力再搞其他小动作。”
常明听完,靠在病床上,长舒了一口气,心中五味杂陈。他庆幸那些坏人大多得到了应有的惩罚,也对法律的公正有了更深的认识,同时,也希望自己能早日康复,回归正常生活 。
常明听闻宋亚讲述的这一连串消息,心中紧绷的弦终于稍稍放松,原本阴霾密布的心情也如拨云见日,感觉一切正朝着好的方向发展。那些曾伤害他的人,都为自己的恶行付出了代价,他也似乎看到了生活重回正轨的希望。
然而,就在这看似渐入佳境的时刻,一阵突兀的手机铃声打破了病房内短暂的平静。常明循声望去,只见那部在之前混乱中被磕碰得惨不忍睹的手机,正剧烈地震动着。手机外壳满是划痕与凹坑,屏幕上也布满了蜘蛛网般的裂痕,可即便被糟蹋成这样,它竟还顽强地能够接打电话,常明不禁在这紧张时刻生出一丝对这手机“顽强生命力”的惊叹。
常明伸出略显虚弱的手,拿起手机,轻轻划开接听键。刹那间,电话那头便传来一阵急促且带着极度焦虑的问话:“请问你是不是常先生?我是杨甜的父亲啊!”常明心中猛地一紧,一种不祥的预感如潮水般涌上心头。还未等他回应,杨甜父亲那带着哭腔的声音又急促响起:“杨甜下班休息回来的时候,失踪了啊!看监控,是一辆黑A6t30t8的面包车,下来三个人,直接就把她给绑走了!现在我实在没办法,只能问问你,有没有这辆面包车的线索啊?”
常明听闻此消息,犹如五雷轰顶,刚刚稍有缓和的心情瞬间被击得粉碎。想到乖巧的杨甜遭遇如此厄运,一股怒火“腾”地从心底燃起,紧接着便是无尽的自责与担忧。他只觉得胸口一阵剧痛,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紧紧揪住他的心脏,令他喘不过气来。“哇”的一口鲜血,不受控制地从他口中喷射而出,溅落在洁白的床单上,洇出一片触目惊心的殷红。随后,他双眼一黑,身体如同一截朽木般向后倒去,再次陷入了昏迷不醒的状态。病房里,只留下手机里杨甜父亲那一声声焦急的呼唤,在寂静的空气中回荡,显得格外凄凉与无助。
袁丽眼睁睁看着常明突然口吐鲜血、毫无征兆地向后倒去,整个人瞬间僵住,大脑一片空白,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紧。短短几秒钟后,恐惧和绝望如汹涌的潮水将她彻底淹没,她颤抖着伸出双手,紧紧抱住常明瘫软的身体,声嘶力竭地哭喊:“护士!护士!快来人啊!”她的声音因为极度的惊恐和悲痛而变得尖锐、扭曲,在病房里回荡,每一个音节都饱含着无尽的焦急与无助。
袁丽的眼眶中蓄满了泪水,豆大的泪珠不受控制地滚落,砸在常明毫无血色的脸上。她的双手慌乱地在常明身上摸索,试图找到一丝生命的迹象,嘴里不停地喃喃自语:“常明,你醒醒啊,别吓我,你不能有事啊……”她的身体也在剧烈地颤抖,仿佛一阵微风就能将她吹倒。
张洋完全没料到,刚有好转迹象的常明会突然陷入这般危急的状况。变故发生的瞬间,她仿佛被施了定身咒,双脚像是被钉在了地上,整个人呆立在原地,动弹不得。
她那原本清澈明亮的眼睛瞪得滚圆,满是血丝,像是看到了世间最恐怖的事情。嘴巴微张,想要说些什么,可喉咙却像被堵住了一样,发不出半点声音。脸上的震惊与恐惧交织在一起,肌肉都不自觉地微微抽搐着。
袁丽那声嘶力竭的呼喊,像一道惊雷,瞬间将她从惊愕中唤醒。她如梦初醒,眼神中闪过一丝决然,转身便朝着门外冲去。
她的脚步急促而慌乱,每一步都踏得又重又急,在医院光洁的走廊地面上踏出一连串急促的声响。跑动间,带起一阵风,吹得附近挂着的病历单沙沙作响。她一边狂奔,一边扯着嗓子大声呼喊:“医生!医生在哪里!常哥出事了!”那声音因为焦急和用力而变得沙哑、破碎,在长长的走廊里不断回响。
周围的病人和家属纷纷被这呼喊声吸引,投来诧异的目光。有的坐在轮椅上,费力地转过头张望;有的正端着水杯喝水,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惊得呛了一口;还有的护士停下手中的工作,满脸疑惑地看向这边。可张洋根本无暇顾及旁人的目光,此刻,她的世界里只有常明。
她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每一次跳动都像是在催促他跑得更快些。她在心里默默祈祷:“医生,求求你们快点出现,一定要救救常哥,他不能有事,绝对不能……”她的脑海中不断浮现出常明平日的身影,那些一起工作、一起说笑的画面,此刻都成了她拼命奔跑的动力。她只希望医生能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将常明从死亡的边缘拉回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