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信: 鄙人信从净土,已决定奉行,而于愿行两字,尚须乞教。愿与行是否两种分运,抑须同运。
我相信净土法门,已经决定要依教奉行,但对于“愿行”两个字,还必须要乞求您的教导。愿与行是否要分开修持,还是必须同时修持。
一,若以两种而论,则念佛时先发愿求生,如慈云十念求生文然后再念,惟念佛时只存心外无佛佛外无心之旨,心口如一,历历而转,于念念中但存这么念,并亦无求生之愿,而依此念法往生均属上品,此是照彻悟禅师之语。
一:如果将愿与行作为两种修持,分开来讨论,那么念佛时,要先发愿求生,如慈云忏主的十念求生文,然后再念佛,惟独在念佛时,只存心外无佛,佛外无心的宗旨,心和口如一,历历分明而转,于念念中只存这样来念佛,并且也没有求生之愿,而依照这种念法,都是上品往生,这是依照彻悟禅师的话。
二,若以愿行同运而论,则念佛时声声如婴儿堕水急呼母救,此杭州玉峰禅师之说。又若坚密大师云,六字洪名,念念之间,欣厌具足,与玉峰师说正同。
二:如果以“愿行”同时修持来说,那么念佛时,声声如同婴儿堕水,急呼母亲来救,这是杭州玉峰禅师的说法。又像坚密大师说:六字洪名,念念之间,欣厌具足 (欣厌指“厌离娑婆,欣求极乐”) ,与玉峰禅师所说的正好相同。
惟以上两说,第一说所云,念佛时似少恳切之旨。蕅益大师曾云,求生净土,全赖信愿。若无信愿,则虽念至风吹不入,雨打不湿,如银墙铁壁,亦无得生之理。然则虽念到一心不乱,恐未能十足稳当。
只是以上两种说法,第一种说法,念佛时,似乎少了恳切的义旨。蕅益大师曾经说:求生净土,全赖信愿。如果没有信愿,虽然念到风吹不入,雨打不湿,如银墙铁壁,也没有得生的道理。那么虽然念到一心不乱,恐怕未必能够有十足的稳当。
照第二说所云,虽念佛时愿行具足,而念念之间,心中多存一愿,则于一心不乱,似又嫌不纯。近时杭僧□□师亦以不能兼顾,不能不顾为虑。玉峰有用兵之喻。末学钝根未明究竟,想高贤必有确论以作后学津梁。
照第二种说法,虽然念佛时,愿行具足,而念念之间,心中又多存了一个愿心,那么对于一心不乱,似乎又嫌不够精纯。近来杭州僧人某某师,也以“愿”“行”二者不能兼顾,不能不顾为疑虑。玉峰禅师有用兵的比喻。我是钝根之人,不明白究竟如何,想必您必有确切定论来作为后学人的指引桥梁。印祖答: 净土法门,以信愿行三法为宗。如鼎三足,缺一不可。阁下既已笃修净业,信之一字,谅已全体担荷,究竟无疑矣。
净土法门,以信愿行三法为宗旨。如同鼎的三足,缺一不可。你既然已经认真修习净业,“信”这个字,想来已经全体承当,究竟无疑了。
至于愿行二法,似犹有彼此对待之执,不能融会贯通。致于圆融无碍法中,生起许多障碍。
至于“愿行”二法,似乎还有彼此对立的执着,不能够融会贯通。导致在圆融无碍的法中,生起许多障碍。
俾彻悟坚密蕅益三大师之普照万汇圆满月光,只因一丝当目,便成分隔矣。惜哉。今谓真念佛人,当念佛时,信愿行三,全体具足。如子忆母,其间断无狐疑不信,与不愿见母之念头可得。说甚同运分运,说甚愿存则一心不纯。原是一个,何得头上安头,以不能兼顾及不能不兼顾为虑。
即使是彻悟、坚密、蕅益三位大师的普照万流的圆满月光,只因为有一根头发丝挡在眼前,就成为分隔了。可惜啊!现在,真正的念佛人,正在念佛之时,信愿行三者,全体具足。如子忆母,这当中断然没有狐疑不信,与不愿意见到母亲的念头。说什么同运分运,说什么有愿心存留,就于一心不乱不能精纯。这原本就是一个,怎么能在头上安头,以不能兼顾以及不能不兼顾作为疑虑呢。
观阁下之所说,与某僧之论,皆实未能着实从事,乃于未发足前,先拟议到家景象。故于古人对治分别之法言,反生出种种分别。
看你所说的话,与某位僧人的言论,都是实际没能老老实实地从事修行,在还没有提脚修行之前,先预想议论到家时的景象。所以对于古人对治分别心的真实法言,反而生出种种的分别。
试问心外无佛,佛外无心,不恳切而能然乎,无信愿而能然乎。彻悟坚密二师之语虽有异,而意实相资而相成。认做分运同运,可谓无择法眼。
请问:要做到心外无佛,佛外无心,不恳切的话能够做到吗?没有信愿而能做到如此吗?彻悟、坚密二位大师的话虽然有差异,而用意实际是相互资助而相辅相成的。你认做分运同运,可说是没有择法眼。
至于蕅益所说,乃是为一辈倚傍宗门,念自性弥陀,生唯心净土,及不依净土宗旨而修,但以念至一心不乱为究竟极则事者之法药也。何可引此净宗门外之事,以例信愿具足之真修,致门径混滥也。
至于蕅益大师所说的,这是为了有一类倚傍禅宗法门,说什么念自性弥陀,生唯心净土,以及不依着净土信愿行的宗旨而修持,只以念到一心不乱为究竟终极之事之人的法药。怎么可以以这些净宗门外人修持的事例,来类比信愿具足的真修行人,导致门径混滥呢?
此上约理通说也。若约事别说,发愿当于朝暮念佛毕时(晨朝十念,亦先念佛后发愿),或用小净土文。若身心有暇,宜用莲池大师新定净土文。此文词理周到,为古今冠。
以上是针对义理通说。如果针对事相别说,发愿应当在朝暮念佛完后(晨朝十念,也是先念佛,然后发愿),或者用《小净土文》。如果身心有闲暇,宜用莲池大师《新定净土文》。此文词理周到,是古今最好的发愿文。
须知发愿读文,乃令依文发愿耳。非以读文一遍,即为发愿也。除朝暮发愿外,一切时但以至诚恳切念佛即已。
必须知道读文发愿,就是让我们依文发愿。不是仅仅读文一遍,就算是发愿啊。除了早晚发愿之外,一切时,只以至诚恳切心念佛就好。与高鹤年居士书
南五台山,乃千三百年前,观世音菩萨,现比丘身,降伏毒龙,所开之古道场也。亦莲宗八祖,云栖莲池大师,中兴莲宗之发源处也。
南五台山,是一千三百年前,观世音菩萨,现比丘身,降伏毒龙,所开辟的古道场。也是莲宗八祖,云栖莲池大师,中兴莲宗的发源地。
明嘉靖时,有性天文理老和尚者,隐居此山无门洞。后因云游至杭州,住西山黄龙庵。莲池大师仰其道风,与夫人汤氏,归依座下。不二三年,又依之出家。使此老无有出格道德,岂能令如大师之博学鸿词,躬行实践,盛德君子,屈身座下,始终依止,以为弟子乎。
明朝嘉靖年间,有性天文理老和尚,隐居在这座山的无门洞。后来因为云游到杭州,住在西山黄龙庵。莲池大师仰慕他的道风,与夫人汤氏,归依在老和尚的座下。不到二三年,又依老和尚出家。假使这位老和尚没有超出常人的道德,怎能令像莲池大师这样博学多才,亲身实践的盛德君子,屈身在他的座下,始终依止,成为他的弟子呢?
大师出家后,老人复归关中。大师志慕遍参,未能远从。而关中法道,至清乾隆后,日渐式微。哲人云亡,志乘佚失。致老人嘉言懿行,无由永传于世,何胜悼叹。然以异地之僧,能令莲池归依出家,可以想见其为人。
莲池大师出家之后,老和尚又回到了陕西。莲池大师的志向是欣慕到处参学,所以没能随从老和尚而去。而陕西一带的佛法,到了清朝乾隆以后,日渐的衰微。智慧卓越的人都隐没消亡了,记载历史的书也都遗失了。致使老和尚的嘉言懿行,没办法永远流传于世上,何等哀伤叹息啊!然而以一位异地来的僧人,能够令莲池大师归依他而出家,可以想见老和尚的为人。
事见云栖法汇莲池大师塔铭中。其派为宗福法德义,普贤行愿深,文殊广大智,成等正觉果。大师正在殊字辈。其改为袾 (zh u) 者,以洪武时,有一高僧,洪武诏见,甚加优宠,特以玉盏,赐乳令服。因咏谢恩诗,有一盏琼浆来殊域,九重恩德自上方之句。洪武姓朱,遂谓殊者,歹朱,是骂己。即令斩之。及斩,乃悟其非骂,而已悔无所及矣。此宿世杀业所感,业力现时,不能自主。杀业之难消如此,可不戒哉。
此事可以去看《云栖法汇》中莲池大师塔铭中的文。他的派系为:宗福法德义,普贤行愿深,文殊广大智,成等正觉果。 (这是指他那个皈依辈分的排序) 。莲池大师正在“殊”字辈。他改为“袾”字的原因,是因为在明朝洪武年间,有一位高僧,洪武帝朱元璋诏见他,很是特别的优待恩宠,特别用玉盏,赐乳给他喝。高僧因此写了一篇谢恩诗,其中有一句:一盏琼浆来殊域,九重恩德自上方。洪武帝姓朱,于是认为“殊”字,就是歹朱,是骂自己。就命令将这位高僧斩首。等到斩首之后,才觉悟到他不是骂自己,然而后悔已经来不及了。这是宿世的杀业所感,业力现前时,不能够自主。杀业如此难以消除,可以不戒惧谨慎吗?
如来于诸戒之中,皆以杀戒居首。其深慈大悲,至极无加矣。而迷倒愚夫,不知感恩,反加谤毁。势必从劫至劫,互相杀戮,可不哀哉。莲池大师以此之故,去歹加衣,而用袾字。世多不察,每每讹作从示之祩 (zh u) 。其不识字义,粗心浮气,有如此者。而大师慎微杜祸正名顺言之道,遂因之埋没。惜哉。
如来在诸多戒律之中,都是将杀戒放在第一。佛陀的深慈大悲,到了极点,无以复加。然而迷惑颠倒的愚昧凡夫,却不知道感恩,反而加以谤毁。这样,势必从劫至劫,互相杀害,能不悲哀吗?莲池大师因此之故,去掉歹旁,加上衣旁,而用“袾”字。世人大多不仔细体察,每每错写成从示旁的“祩”字。不认识字的意义,心粗气浮,就有如此的错误。而莲池大师谨小慎微,杜绝祸患,正名顺言的法道,因此而埋没。可惜啊!
无门洞者,即今之湘子洞。意昔或名湘子洞,老人居之,改为无门洞。及老人去世,无知僧俗,不知无门之义。以韩湘子修行成仙为奇,故仍呼为湘子洞耳。
无门洞,就是现今的湘子洞。我想过去或者叫湘子洞,老和尚居住后,改名为无门洞。等到老和尚去世后,无知的僧俗,不知道无门的含义。以韩湘子修行成仙,认为这是奇事,所以仍就称为湘子洞罢了。
何以知之,南五台山,无有大洞,可以住人。亦无有洞,名无门者。唯湘子洞,高深宽大,可以住人。兼复僻居山后,上下悬崖。而逼近圣泉,柴水方便。又复地势向阳,冬暖夏凉。游人樵夫,皆所不至。洵为办道最胜之地。咸同以来,兵火连绵,以故久无人住。
如何知道是如此呢?南五台山,没有大的山洞,是可以住人的。也没有山洞,名为无门洞的。唯有湘子洞,高深宽大,可以住人。又加上洞口偏僻在山后,上面下面都是悬崖。且接近圣泉,拾柴取水很方便。又者山洞的地势向阳,冬暖夏凉。游人樵夫,都不会到这个地方。实在是办道最殊胜的地方。咸丰、同治年以来,兵火连绵,所以很久没人居住。
至光绪初,法忍冶开等老,卜居于此,至今成大兰若。而道由人宏,地由人灵,可不信哉。名无门者,盖以大士以普门法道,度脱众生。老人效法大士,名其居曰无门。亦取楞伽佛语心为宗,无门为法门之义。
到了光绪初年,法忍、冶开等老和尚,选择住在这个地方,到现在成了一处大的阿兰若。佛道是由于人的宏扬,福地是由于人的灵气,可不信吗?名为“无门”的原因,因为观世音菩萨以普门的法道,度脱众生。老和尚效法观世音大士,称他的居住为“无门”。也是取《楞伽经》中的:“佛语心为宗,无门为法门”的旨义。
须知无门即是普门。良以法法头头,迷之则皆可起惑造业,悟之则皆可断惑证真。故楞严二十五圣,于六根,六尘,六识,七大,各证圆通。故无一法不是三谛妙理,亦无一法不契三德秘藏。唯其普皆是门,故不须另立一门,而号为无门焉。
必须知道无门就是普门。实在因为每一法每一事,迷惑的话,就全都可以起惑造业,觉悟的话,就全都可以断惑证真。所以《楞严经》中的二十五位圣人,在六根,六尘,六识,七大 (地大、水大、火大、风大、空大、见大、识大七种) ,各自证得圆通。所以没有一法不是空假中三谛妙理,也没有一法不契合法身、般若、解脱三德秘藏。普皆是门,所以不须要另外立一个门,而号为“无门”啊!
居士幸住此山,谅亦宿受此老之法润所致。宜将此意详告大茅篷主僧。令知有高人故事,及无上甚深之真正名目在。不可仍以外道虚名,相沿传去,以致失却佛法中之正名耳。
居士有幸住在这座山,想必也是宿世受过这位老和尚的法雨滋润所致。应该将这个意思详细的告诉大茅篷的主事僧人。令他们知道有高人的故事,以及无上甚深的真正名目所在。不可以仍以外道的虚名,相沿流传开去,以致失去了佛法中的正名啊!
摄身岩者。以其峰峦陡峻,壁立万仞。至其巅者,向下望之,不禁战兢惕厉,身心悚然,妄想消灭,正念昭彰。即楞严所谓都摄六根,净念相继之意。
摄身岩,因为它的峰峦陡峻,壁立万仞。到了山顶,向下望去,不禁战战兢兢,警惕谨慎,身心恐惧,妄想消灭,正念昭彰。就是《楞严经》所说的:“都摄六根,净念相继”之意。
盖以身为总名,六属别目。以总摄别,故但曰摄身耳。其后哲人悉没,志乘佚失。无知僧俗,遂讹作舍身。以讹传讹,无人改正。诬罔名山,莫此为甚。岂有菩萨现身亲开之山,而以此害道误人之名,以名其山峰之理乎。
因为色身是总名,六根属于具体分类的名目。以总名概括诸类,所以只说“摄身”罢了。后来智慧卓越的人都隐没了,史籍也遗失了。无知的僧俗,于是错讹成“舍身”。以讹传讹,无人改正。诬陷毁谤名山,没有再超过这个的。哪有观世音菩萨现身亲自开辟的山,而用这样害道误人的名称,来命名山峰的道理呢?
又有魔民,造作魔说,谓观音于此舍身,方成道果,以诳惑愚夫愚妇。如是齐东无稽之谈。玷污大士,贻辱法道,招外道之邪谤,启愚人之魔思,为害诚非浅浅。此与普陀以观音眺作观音跳,同一魔见。诚令人可叹可恨可悲可怜。
又有魔民,造作魔说,说观世音菩萨在此处舍身,方成道果,来诳惑普通百姓。这样道听途说的无稽之谈。污辱菩萨,羞辱佛法,招来外道的邪说诽谤,开启愚人的魔思乱想,这个祸害实在不浅。这与普陀山将“观音眺”误作“观音跳”,是同一种魔见。实在令人可叹、可恨、可悲、可怜。
南五台山,开山缘起,昔年毫无根据。光绪十一年,(光)住大顶,亲侍大士香火。一日下山,至刘村西寺中(系大顶下院),见有数碑,所载皆非最初缘起。中有一碑,被水垢封蔽,成一石板。(光)取砖磨之,乃元至元七年依古碑所序之缘起碑也。
南五台山,开山的缘起,过去毫无根据可查。光绪十一年,我住在大顶寺,亲自侍奉观世音大士的香火。有一天下山,到了刘村西寺中(是大顶寺的下院),见到有几块石碑,所记载的都不是最初的缘起。中间有一石碑,被水渍污垢封盖遮蔽,成了一块石板。我取来砖石加以磨擦,发现这是元朝至元七年(1340 年)依古碑所序的缘起碑。
使(光)不磨出,安知无知俗僧,不取之以作石板用乎。则大士救苦不思议灵迹,永劫埋没矣。今幸失而复得,故为居士详言耳。碑记钞奉,并祈存览(碑记列入附录)。
假使我不磨出文字,怎能保证无知的俗僧,不取来当作石板用呢?那么观世音大士救苦不思议的灵感事迹,就永远被埋没了啊!现在有幸失而复得,所以为居士详细说说罢了。石碑记于文钞奉上,并祈望你保存阅览(石碑记文,列在附录中)。致谛闲法师问疾书
二月下旬,闻公自温归来,身婴笃疾,手足不便运动。光固知我公悲心深重,欲令现在诸学子,及一切四众,及早努力修行。勿待病魔临身时,则不易摆脱矣。其直以口说,尚恐不亲切,遂现身以说。可谓深慈大悲无以复加矣。
二月下旬,听说您从温州回来,身患重病,手脚行动不便。我固然知道您悲心深重,想要使得现在的诸位学人,以及一切四众弟子,及早努力修行。不要等到病魔缠身时,就不容易摆脱了。直接以口说,恐怕不够亲切,于是您现身来说法。可说是深慈大悲,无以复加了。
光自愧财法两缺,欲效愚忱,直无其力。但只旁问于根祺然云辈。后闻佛曦谓病已复原,但足尚不能大行。意谓行固能行,但艰于出外而已。
我很惭愧财法两方面都缺少,想要奉效一点微薄真诚之心,简直没有力量。只能在一旁问问根祺、根然、根云等人。后来听佛曦说,您的病已经复原了,但是脚还不能多走动。我以为走应该能走几步,只是很难出门而已。
昨万年寺住持了悟见访,问及,言吃饭说话,与好人无异。唯手足绝不能动,虽饮食便利,一一须人代为周旋。光窃念病体如此,何以弘法。或令浅见之人,谓佛法无灵。
昨天万年寺的住持了悟来访,向他打听您的情况,说:吃饭说话,与好人无异。只是手脚完全不能动,即便饮食便利,一一都须有人代为照顾。我想到您病成这样,如何弘法。或许令浅见的人,认为佛法不灵验。
以故数十年讲经,天下闻名之大法师。身婴痼疾,只管求医服药,亦不见愈。彼素谓依教修持,能转定业,及阿伽陀药,万病总持者,皆诳人耳。若其不诳,彼当依教转彼定业。彼素崇净土,以弥陀名号为阿伽陀药,何不服之。
因为 (浅见之人会认为) 几十年讲经且天下闻名的大法师,竟身患重病,而且任凭求医服药,也不见好。他一向都说:依教修持,能转定业,以及阿伽陀药,万病总持,都是骗人罢了。如果他不是诳骗,他应当依教转他自己的定业。他一向崇奉净土,以阿弥陀佛名号为阿伽陀药,为什么自己不服呢?
又普门品,观音圆通,讲时不晓得多有道理。直是菩萨跟到称名求救者。彼既如此,何不放下身心,拌一条穷性命,志心念观音菩萨,以求身心悉皆安隐。以及得大解脱,获真圆通也。
又者《普门品》,《观世音菩萨耳根圆通章》,讲的时候,不晓得多有道理。简直是菩萨跟着称名求救的人。他既然如此,为什么不放下身心,拚一条穷性命,志心念观世音菩萨,以求身心都得安隐。以及得大解脱,获真圆通呢?
光念世人多有此见。倘我公能仰求大士垂慈,即令贵体复原,福慧崇朗。则彼浅知浅见者,将断尽狐疑,增长正信。当相率而出邪途,入佛道,以期普利自他于无既也。是诚所谓以大慈悲,现身说法也。其利益大矣。
我想到世间人,大多有这些见解。倘若您能仰求观世音大士垂慈,令您的贵体健康复原,福慧崇朗。那么那些浅知浅见的人,将断尽狐疑,增长正信。应当相率而走出邪途,进入佛道,以期普利自他于无穷啊!这是真正的所谓以大慈悲,现身说法!这个利益就很大了。
按周克复观音持验记,载一事。其病与公稍同,其人品与公天地悬殊。彼尚能蒙菩萨加被,令其宿业顿消,痼疾立愈。况我公为现在法门第一人,其法道之兴衰,系于一身之存亡。
按周克复的《观音持验记》中,记载一件事。他的病与您稍有相同,这个人的人品与您是天地悬殊。他尚且能够蒙菩萨的加被,令他宿业顿消,痼疾立刻痊愈。何况您现在是法门中的第一人,法道的兴衰,系在您一身的存亡。
倘能将平日与人讲普门品,及观音圆通之全幅精神,用称念洪名。当不离此心,即蒙消宿业而获安隐。转使先生讥诮 (qi ào ) ,谓为佛法不灵者,皆相援而皈依信奉,唯恐或后也。
倘若能够将平时与人讲《普门品》,以及《观音圆通》的全付精神,用来称念万德洪名。必当不离此心,就蒙菩萨慈佑,消宿业而获安隐。转变先前那些冷言讥讽,认为佛法不灵的人,都相互而来皈依信奉,唯恐落在后面啊!
明崇祯辛巳,当涂县官圩,有山东一瘫子至。以手代足,乞食于市,人多厌之。瘫者虽病而负气,被骂詈,辄不平。闻塘桥庵,有修行僧曰水谷,往诉以乞食艰难之苦。谷曰,汝能发心出家,仗慈悲大力,或有施主。
明朝崇祯辛巳年(1641 年)。安徽省当涂县官圩镇,有山东的一个瘫子来,用手代脚走路,在集市乞讨食物,人们大多讨厌他。瘫子虽然有病却不肯向人低头,被人骂后,心中不平。听说塘桥庵,有一位修行僧人名叫水谷,前往诉说乞食艰难之苦。水谷说:你能发心出家,仗菩萨慈悲大力,或许有施主来供养你。
瘫子从之,遂剃发,受斋戒。虽行乞,不茹荤血。虽被辱骂,安忍而受。谷又教以念观世音名号,兼持准提咒。受持逾二年。戊子秋,忽梦一老妪呼之曰,汝起汝起。瘫子云,我是瘫子,何能起。老妪以手扯其两足,觉直而不拳。晨起瘫病遂愈,居然一昂藏之僧矣。取号曰半崖,遂有供养之者。出唐宜之己求书。
瘫子就听从了,于是剃发,受斋戒。虽然行乞,不吃荤血。虽然辱骂,安然忍受。水谷又教他念观世音名号,兼带持准提咒。受持超过二年。戊子年(1648 年)秋天,忽然梦到一位老妇人对他呼叫说:你起来!你起来!瘫子说:我是瘫子,如何能起来。老妇以手扯他的双脚,觉得腿脚伸直而不拳曲。早晨起来,瘫病竟然痊愈,居然成了一位气宇轩昂的僧人了。取名号为半崖,于是有人发心供养他。这个故事出自唐宜之的《己求书》。
观音大士,唯以寻声救苦为事。从古至今,其蒙感应而离苦恼者,何止百千万亿也。而载籍所传,乃亿万中略见一二而已。然公之本心,光固不得而知,且约己浅见为论。即实受安乐,绝无苦恼。亦当以求菩萨救苦,为大众作榜样也。
观世音菩萨,唯以寻声救苦为事务。从古至今,蒙受感应而离苦恼的人,何只百千万亿。而记载在书籍中所传下来的,是千亿万中,略见一二而已。然而您的本心,我固然无法知道,暂且依照我的浅见来说。即使您实际是享受安乐,完全没有苦恼。那也应当祈求菩萨救苦,为大众作个榜样。复弘一师书一
座下勇猛精进,为人所难能。又欲刺血写经,可谓重法轻身,必得大遂所愿矣。
座下勇猛精进,是常人所难以做到的。又想要刺血写经,可说是重法而轻身,必能圆满你的大愿啊!
虽然,光愿座下先专志修念佛三昧。待其有得,然后行此法事。倘最初即行此行,或恐血亏神弱,难为进趣耳。
虽然如此,我还是希望你先专门修念佛三昧。等待念佛有所得,然后再做这件事。倘若最初就刺血写经,或许恐怕你血气有亏,精神颓弱,难以再向上进修啊!
入道多门,唯人志趣,了无一定之法。其一定者,曰诚,曰恭敬。此二事虽尽未来际诸佛出世,皆不能易也。而吾人以博地凡夫,欲顿消业累,速证无生,不致力于此,譬如木无根而欲茂,鸟无翼而欲飞,其可得乎。
修行入道,门径很多,只是随从各人的志趣,完全没有固定的修法。要说有一定的原则,那就是“至诚”与“恭敬”。这两条就是尽未来际,诸佛出世都不会改变,何况我们这些博地凡夫,想要顿消业力牵引,速证无生法忍,不致力于诚敬,就好象树木无根而想茂盛,鸟儿没有翅膀而想飞翔,这可能吗?
今将办法之利弊,并前人证验,略开一二,庶可随意作法矣。刺血写经,有专用血写者,有合金合朱合墨者。合金一事,非吾人力所能为。
现在将刺血写经办法的利弊,以及前人的证验,略说一二,那就可以随意选择作法了。刺血写经,有专门用血写的,有合金、合朱、合墨写的。合金这件事,不是我们力所能及的。
憨山大师写经,系皇太后供给纸与金耳。金书之纸,须用蓝色方显,白纸则不显。即蓝纸金字,亦不如白纸墨字,及朱字之明了。光曾已见过矣。若合金朱墨等,则血但少许,以表其志诚心。
憨山大师刺血写经,是皇太后供给的纸与金。用金写的纸,必须用蓝色的纸,字迹方才明显,用白纸,字迹就不明显。即使是蓝纸金字,也不如白纸黑字,以及朱红字那样明了。我曾经见到过。如果合金、朱、墨等,那么血只要少许,表示他的志诚心。
如憨山于五台妙德庵,刺舌血研金,写华严经。妙峰日刺舌血为二分,一分研朱书华严经,一分着蒙山施食中,施鬼神。高丽南湖奇禅师,见蕅益弥陀要解,欲广流通。刺舌血研墨写要解,用作刻板底样刻之。冀此书遍法界,尽来际,以流通耳。其写一字,礼三拜,绕三匝,称十二声佛名。可谓识见超拔,修持专挚者也。
如憨山大师在五台山妙德庵,刺舌血研合金粉,写《华严经》。妙峰大师每天刺舌血,分为二分,一分研合朱砂写《华严经》,一分放入蒙山施食的食物中,来布施鬼神。高丽国南湖奇禅师,见到蕅益大师的《弥陀要解》,想要广泛流通。刺舌血研墨写《弥陀要解》,用刻板的底样那样来严格要求。希望这部书遍满法界,尽未来际,永远流通。他写一个字,就拜三拜,绕三匝,称十二声佛名。可说是见识超拔,修持专挚的人啊!
此三老之刺舌血,当不须另行作法。刺出即研金朱墨而写之便了。决非纯用血,当仍用水参合之。若专用血写,刺时先须接于小碗中,用长针尽力周匝搅之,以去其筋。则血不糊笔,方可随意书写。若不抽筋,则笔被血筋缚住,不能写矣。
这三位老人的刺舌血,应当不须要另外再作法。血刺出来,就研金、朱、墨而写就可以了。决对不是纯粹用血,应当仍用水参合来写。如果专门用血写,刺血时,先必须接在小碗中,用长针尽力周匝搅拌,以除去其中的血筋。那么血不会糊笔,方才可以随意书写。如果不抽出血筋,那么毛笔被血筋缚住,就不能写了。
古有刺血写华严,以血筋日堆,塑成佛像,有一寸余之高者。又血性清淡,着纸即散,了无笔画,成一血团。其纸必须先用白矾矾过,方可用。矾过之纸不渗,最省血。大纸店中有卖的,不须自制。此系备画工笔者之用也。其矾过之纸,格外厚重,又复经久。如黄纸已染者便坚实,未染之纸头即硗 (qi āo ) 脆。
古人有刺血写《华严经》,因为血筋每天堆积,于是就塑成佛像,有一寸多高。又者,血的性质清淡,落在纸上就散开了,根本不成笔画,只成一个血团。所用的纸必须先用白矾矾过,方才可以用。矾过的纸不渗血,而且最省血。大纸店中有卖的,不须要自己制作。这是预备给画工笔的人来用的。矾过的纸,格外厚重,又很经久。例如黄纸已染的话就很坚实,没有染的纸头就硬脆。
古人刺血,或舌或指,或臂或胸前,亦不一定。若身则自心以下,断不可用,若用则获罪不浅。不知座下拟书何经。若小部头,则舌血或可供用。若大部,及专用血书,则舌血恐难足用。须用指及臂血,方可告圆。以舌为心苗,取血过多,恐心力受伤,难于进修耳。
古人刺血,或者是舌血,或者手指血,或者手臂血,或者胸前血,也不一定。如果是身躯,那么从心脏以下,断然不可以用,如果用的话则获罪不浅。不知你打算写什么经。如果是小部头的经,那么舌血或者可供使用。如果是大部的经,以及专门用血来写的话,那么舌血恐怕就难以够用了。必须用指血以及臂血,方才可以完告圆满。因为舌头是心苗,取血太多,恐怕心力受伤,难于进一步修行。
光近见刺血写经者,直是造业。以了无恭敬。刺血则一时刺许多。春秋时,过二三日即臭,夏日半天即臭,犹用以写。又有将血晒干,每写时,用水研干血以写之者。又所写潦草,毫不恭敬,直是儿戏。不是用血以表志诚,乃用刺血写经,以博自己真心修行之名耳。
我最近看见刺血写经的人,简直是造业。因为一点都没有恭敬心。刺血的话,一时间刺许多血。春秋时节,过二三天,血就发臭,夏天,只半天血就臭了,还用来写。又有人将血晒干,每次写经时,用水研磨干血来写。又者,所写的经文潦草,丝毫没有恭敬心,简直是儿戏。不是用血来表示志诚,而是用刺血写经,来博取自己真心修行的名声罢了。
窃谓指血舌血,刺则不至太多。若臂则一刺或可接半碗血。与其久则臭而仍用,及晒干研而方用。似不若最初即用血合朱作锭,晒干听用。为不虚耗血,又不以臭血污经,为两适其宜矣。然此锭既无胶,恐久则朱落。研时宜用白芨再研,庶不至落。
我认为指血、舌血,刺的话,则不至于太多。如果是臂血,那么刺一次,或可以接半碗血。与其放久臭了而仍旧使用,以及晒干研合水而使用。倒不如最初就用血合朱砂作成锭块,晒干了等着使用。为了不虚耗血,又不以臭血污经,这是两全其美的办法了。然而这个锭块既然没有胶,恐怕久了朱砂脱落。研合时,适合用白芨再研合一次,才不至于脱落。
又将欲刺血,先几日即须减食盐,及大料调和等。若不先戒食此等,则其血腥臊。若先戒食此等,则血便无浊气。又写经不同写字屏,取其神趣,不必工整。若写经,宜如进士写策,一笔不容苟简。其体必须依正式体。若座下书札体格,断不可用。
又者,若将要准备刺血,前几天就必须减少吃盐,以及茴香等调味料。如果不先戒吃这些东西,那么刺出的血腥臊难闻。如果先戒吃这类东西,那么血就没有浊气。又者,写经不同于写字屏书法,取其神韵灵趣,不必工整。如果是写经,应该如进士写策表,一笔都不容许苟且随便。书体必须依正式体。像你书信的字体格式,断然不可以用。
古今人多有以行草体写经者,光绝不赞成。所以宽慧师发心在扬州写华严经。已写六十余卷,其笔法潦草,知好歹者,便不肯观。光极力呵斥,令其一笔一画,必恭必敬。又令作讼过记以讼己过,告诫阅者。彼请光代作,故芜钞中录之。方欲以此断烦惑,了生死。度众生,成佛道。岂可以游戏为之乎。
古今人大多有以行书、草书写经的,我绝对不赞成。所以宽慧师发心在扬州写《华严经》。已经写了六十多卷,他的笔法潦草,知好歹的人,就不肯看。我极力呵斥,令他要一笔一画,必恭必敬。又令他写“讼过记”以自责己过,告诫阅读的人。他请我代他写,所以我的文钞中有收录这篇文章。想要以此法宝来断烦惑,了生死。度众生,成佛道。怎可以当作游戏来做呢?
当今之世,谈玄说妙者,不乏其人。若在此处检点,则便寥寥矣。尤君来书,语颇谦恭。光复之,已又致谢函,可谓笃信之士。然仍是社会之知见,于佛法中仍不能息心实求其益。
当今之世,谈玄说妙,不乏其人。如果在恭敬诚敬之处来检点的人,就寥寥无几了。尤惜荫来信,语气颇为谦恭。我回信了,他又来信致谢,可说是诚实守信之人。然而仍是社会的知见,对于佛法仍不能专心实际来求得利益。
何以见之,今有行路之人,不知前途。欲问于人,当作揖合掌。而尤君两次来函,署名之下,只云合十。是以了生死法,等行路耳。且书札尚不见屈,其肯自屈以礼僧乎。光与座下心交,与尤君亦心交。非责其见慢,实企其获益耳。
何以见得呢?现在有走在路上的人,不知道前面的路。想要问人,应当作揖合掌。而尤惜荫两次来信,署名之下,只说“合十”。了生死的佛法,就等同于行人问路一样。而且书信中尚且不见他自屈,哪肯自屈来礼拜僧人呢?我与你以心相交,与尤惜荫也是以心相交。不是责备他的傲慢,实在是希望他获得利益啊!复弘一师书二
接手书。见其字体工整,可依此书经。夫书经乃欲以凡夫心识,转为如来智慧。比新进士下殿试场,尚须严恭寅畏,无稍怠忽。能如是者,必能即业识心,成如来藏。于选佛场中,可得状元。
接到你的书信。见到信中的字体工整,可以依照着这种字体来抄写经典。写经,是想要以凡夫的心识,转为如来的智慧。比起新科进士去殿试考场,还要更加庄严敬畏,没有一丝的懈怠轻忽。能如此的话,必定能够即此业识之心,转成如来藏。在选佛场中,能中得状元。
今人书经,任意潦草。非为书经,特藉此以习字,兼欲留其笔迹于后世耳。如此书经,非全无益。亦不过为未来得度之因。而其亵慢之罪,亦非浅鲜。
现在的人写经,任意潦草。不是为了写经,而是要借此来练字,兼带想要留存他的笔迹到后世罢了。如此的心态来写经,不是完全没有利益。也只不过成为未来得度的因而已。但他亵渎轻慢的罪过可不浅。
座下与尤居士书,彼数日前亦来信。意谓光之为人,唯欲人恭敬。故于开首即称师尊,而印光法师四字亦不用。光已详示所以。座下信首,亦当仍用印光二字。不得过为谦虚,反成俗套。
你写给尤惜荫居士的信,他几天前也曾来信。我想,他认为我的为人,只是想要人恭敬。所以在开头直接就称“师尊”,而“印光法师”四个字也不用。我已经详细说明所以。你在信的开头,也应当仍用“印光”二个字。不得过份谦虚,反而成为俗套。
至于古人于同辈有一言之启迪者,皆以作礼伸谢。此常仪也,无间僧俗。今礼教陵替,故多多皆习成我慢自大之派头。学一才一艺,不肯下人,尚不能得,况学无上菩提之道乎。
至于古人在同辈当中,有一句话启迪自己的,都以“作礼”来表示感谢。这是平常的礼仪,不分僧俗。现今礼仪之教渐渐废弛衰败,所以大多都养成我慢自大的派头。向别人学习一个才能一门技艺,若不肯谦下于人,尚且学不到手,更何况是学习无上的菩提之道呢?
此光尽他山石之愚诚也。刺血写经一事,且作缓图,当先以一心念佛为要。恐血耗神衰,反为障碍矣。身安而后道隆。在凡夫地,不得以法身大士之苦行,是则是效。但得一心,法法圆备矣。
这是我尽他山之石琢磨玉器的一番愚诚。刺血写经这件事,暂且缓做打算,应当先以一心念佛为主要修持。恐怕你刺血耗身,精神衰颓,反而成为障碍啊!身安而后道隆。在凡夫地,不能以法身大士的苦行,效法去做。只要得到一心不乱,那么法法自然圆满具备啊!复汪梦松居士书
昨接手书。备悉介怀。虽未觌面,却叨知心。光一介庸僧,毫无淑状。不过所说皆按己本分,不敢以过头大话,自瞒瞒人。
昨天接到你的信。一切尽知,牵萦于心,不能忘怀。虽然没能见面,却承蒙你了知我心。我是一个平庸的僧人,丝毫没有值得崇仰的行事。不过是,所说的话,都是按自己的本分,不敢以过头的大话,自瞒瞒人。
蔚如居士,以其与己之意见合,遂屡为排印流布。致其残馊酸臭之气,遍刺人耳目。不意阁下不以酸臭见弃,而复过为推崇。不禁令人惭惶无地。
徐蔚如居士,因为这些与他自己的意见相吻合,于是屡次的排印流布《文钞》。导致这些残馊酸臭之气,到处刺人耳目。不想阁下你不因为《文钞》的酸臭而嫌弃,反而过份的加以推崇。不禁令人惭愧惶恐,无地自容。
然由此一函,备知阁下之德与过。不以光为无知,且请言其大略。厌儒者假圣贤经传以欺世盗名,佛者假普度众生以诓骗钱财。有此志操,自强不息,必能正心诚意,以为真儒。断惑证真,以为真佛。
然而也由此一封信,完全了知阁下你的德与过。不认为我是无知之人,而且请问我其中的大略情形。厌恶儒学人假借圣贤经典来欺世盗名,厌恶佛学人假借普度众生来骗取钱财。有这样的志向操守,自强不息,必定能够正心诚意,成为真儒家。断惑证真,成为真佛子。
厌之之心愈切,则修之之心愈力。修之之心愈力,则证之之益愈大矣。其德诚可继往开来。若惟知厌而不肯从事,则成厌世疾俗狷介者之志操耳。
厌离过患的心愈迫切,那么修持的心愈有力。修持的心愈有力,那么证果的利益就愈大了。这种功德实在可以继往圣,开来学。如果惟独知道厌离,而不肯从事进修,那么就成为厌世疾俗,孤高洁身之人的志向操行罢了。
所谓不善用厌,则即德成过矣。阁下一向似偏于用厌。今于厌中打一转身,遂全过以为德。而其于儒佛之心法,将必因是而亲得矣。敢为阁下预贺。欲为真佛,须先从能为真儒始。
所谓的不善于运用厌离之心,那么就即功德而成为过失了。阁下你一向似乎偏重于运用厌离之心。现在于厌离当中,打一个转身,于是全体过失成为功德。而对于儒家佛教的心法,将必定因此而亲自得到啊!冒昧地为阁下预先道贺。想要成为真佛子,必须先从能成为真儒子开始。
若于正心诚意,克己复礼,主敬存诚,孝友弟恭等,不能操持敦笃。则根基不固,何以学佛。
如果对于正心诚意,克己复礼,主敬存诚,孝友弟恭等儒家伦理道德,不能够用心行持。那么修行的根基就不稳固,如何来学佛呢?
选忠臣于孝子之门,岂有行悖儒宗,而能担荷如来家业,上续慧命,下化众生乎。佛法大无不包,细无不举。世出世间,无一法不在范围之中。世之拘墟者,每以出家为悖伦理。遂不体究,反加谤毁。因噎废食,自丧性命。实可哀怜。
选忠臣于孝子之门,哪有行为悖反儒家宗旨,而能够担荷如来家业,上续慧命,下化众生的呢?佛法广大,没有什么不包容;微小,没有不提起的。世出世间法,没有一法不在佛法的范围之中。世间那些见闻狭隘偏激的人,每每以出家为悖反伦理。于是不加以体察穷究,反而加以谤毁。因噎废食,自丧性命。实在可怜。
若能放开眼界,方知佛法流布中外。二千年来,其道盛行。经几多圣君贤相,杰士伟人,为之护持传布者,固自有非凡情所测之真道在也。纵有一二拘墟之儒辟之,暴恶之君毁之。究属只手遮日,仰面唾天。适自形其少知少见,妄作妄为之过咎耳。于佛究何损哉。
如果能够放开眼界,方才知道佛法流布中国海外。二千年来,佛道盛行。经过许多圣君贤相,杰士伟人,为佛法来护持传布,固然自有不是我们凡夫情见,所能测见的真实道理在啊!纵然有一二位见闻狭隘的儒学人来辟佛,暴恶的国君来毁佛。究竟只是用一只手来遮天,仰面而唾天。正好自动显出他们的少知少见,妄作妄为的过失罢了。对于佛法究竟有什么损失呢?
又有外彰辟拨之名,内取修证之实。由宋以来,凡儒门大宗,莫不皆然。光所谓诚意正心,由此致有欠缺者,实属决定论也。
又者,有的在外相上挂着排斥佛教的牌子,内心取用佛法修证的实质。从宋朝以来,凡是儒门大宗家,没有不是如此的。我所说的,这些人对于儒家的诚意正心,由此导致有所欠缺的话,实在属于决定之论。
阁下宿根深厚,故能于厌中企求其真,不以光不肖而求其入阶。然光学喻如蚊虫饮于大海,只知饱腹,不测深广。若欲作大通家,须从通途佛学而论。则起信论,楞严经,最为切要。当专攻之,以为自利利人,上求下化之本。然其道理宏深,得大通且不易,况由通而亲证乎。
阁下你宿根深厚,所以能够在厌离当中企求其真理,不因为我的不成材,而求问其中的入门阶梯。然而我所学的如同蚊虫饮于大海,只知道自己吃饱,不能测度大海的深广。如果想要作一个大通家,必须从通途的佛学来讨论。那么《大乘起信论》、《楞严经》,是最为切要的。应当专门来攻读,作为自利利人,上求下化的根本。然而其中的道理宏深,得到大悟贯通尚且不容易,何况由悟通而亲证呢?
其余大乘经论,悉当研究。而法门无量,必须以禅净二法为本。如是则自可宏扬法化,导利众生。若非天资高迈,断难实获巨益。若欲随分随力修持,即生便了生死,当专主净土一门。以真信切愿,念佛求生西方。则不论工夫深浅,无不临终得遂所愿。此之一法,乃如来为末世众生,无力断惑,不能了生死者,特设一决定了之之法。使佛不开此法,则无力断惑者,皆于了生死无望也。
其余的大乘经论,都应当研究。而法门无量,必须以禅净二种法门为根本。如此,则自然可以宏扬法化,引导利益众生。如果不是天资高迈,断然很难真实获得巨大利益。如果想要随分随力的修持,在这一生便了生死,应当专门主修净土一门。以真信切愿,念佛求生西方。则不论工夫深浅,没有不在临终得满所愿。这个法门,是如来为末世众生,无力断惑,不能了生死的人,特别施设一个决定了生死的法门。假使佛不开此法,那么无力断惑的人,全都对于了生死没有指望了。
何幸得遇此法,虽无大根,能自断惑。而带业往生,速出生死,又何歉憾乎。然此一法,统摄一切。能自断惑,自了生死者。犹须回心向往,方可速登佛地。切勿谓此为浅近之法,以为愚夫愚妇之所从事者,则当自得其益矣。
何等有幸得遇此法,虽然没有大根器,来自力断惑。而带业往生,速出生死,又有什么歉缺遗憾的呢?然而净土一法,统摄一切法门。能够自力断惑,自了生死的人。还必须要回心归向极乐,方才可以速登佛地。千万不要认为这是浅近之法,认为是愚夫愚妇所从事的法门,那么必当自得其利益啊!
其宜看书,光文钞中亦略标一二,今不复赘。就欲念佛求生西方,必须知因识果。身之所行,心之所念,须与佛合。若与佛悖,则纵能念佛,亦难往生。以感应之道,不相交故。若能生大惭愧,大怖畏。改过如去毒疮,立志如守白玉。则万无一失,各得往生。其意光文钞,及净土诸书,皆详言之,不须多说。
适宜看的书,我的《文钞》中也略标一二,这里不再多说。想要念佛求生西方,必须知因识果。身体所行,心里所念,必须与佛相合。如果与佛相悖,那么纵然能够念佛,也很难往生。因为感应之道,不能互相交融的缘故。如果能够生起大惭愧,大怖畏。改过失如同去除毒疮,立志向如同守护白玉。则万无一失,各得往生。其中的意思,我的《文钞》,以及净土宗诸书籍中,都详细说到,不须再多说。复陈慧超居士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