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天既不明，何须苟活
断忆冷漠的话语让陷入癫狂的诸葛天明一噎。
毁约，毁约又如何？他哪儿有资格去质问这位九品巅峰的杀手之王？
道理？那是建立在实力对等的基础之上的，眼下的自己和断忆之间的差距，他只2摇尾乞怜，没有指手画脚的资格。
可他不能接受这样的结局，至少，已经赌上一切的诸葛天明，不能这样不明不白的认栽。
“杀手之王，请您……给我一个理由。”
诸葛天明倔强的抬起头，那一刻，这只老狐狸原本精明的神色变得行将就木，失去了杀手组织的协助，他断不是诸葛熙加上谢婉莹这一行搅局者的对手，成王败寇，他知道在前方等待着自己的，是什么样的结局。
只是他不甘心呐！从布局到实施，每一步他都推演过无数次，他也预想过许多情况，甚至诸葛天明真的下了一番功夫去搜寻了一切有关断忆故人之女的消息。
了解的越多，他就越坚信这位桀骜不驯的杀手之王，定然会为自己所用，这些故事，隐匿在过往峥嵘岁月的边角料里，除了他们诸葛家，没有人能再挖的到这些。
司马家不行，慕容家更不行！州内的直接竞争对手，没有人能让断忆放弃与自己的合作。
事实也是如此，他的判断并没有错，只不过在世界上，人，算计不了一切，总是有些机缘巧合会毫无征兆的打乱全盘计划。
“因为你的筹码对我来说已经没有意义了。”
“可是契约……”
“你要不先猜猜？本座为什么突然变卦？”
断忆不想听他抱怨，反倒是露出了一抹诡异的笑容。吐芯的毒蛇，正饶有趣味的打量起了自己的猎物。
紧接着，断忆的右手朝着昏迷在朱雀怀中的紫溪指去。
“你若是真的仔细了解过，就知道这丫头手中握的枪是什么来历，本座所言，句句属实。”
“仅凭一杆枪和她们的一面之词……”
“诸葛天明，我请你搞清楚，我和你解释，是出于违约的补偿，甚至今日诸葛家的事情，我也不会向着她们对你出手。我甚至可以带你走，作为补偿的一部分。”
听完断忆的这番话，诸葛天明心中最后一抹挣扎的希望之火彻底熄灭了。
事已至此，他心里也清楚，真相何如对他而言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断忆的态度。无论是欺骗还是实情，断忆已经铁了心的相信了那个叫紫溪的女孩，就算她不是那位灭魂托孤之人，也必定关系匪浅。
呵呵……真可笑，为什么会是她？怎么偏偏会是现在？
到底还是纵横江湖多年的老手，从天堂坠入地狱的一瞬间，诸葛天明立刻就从巨大的落差感中将自己拉了回来，恢复了往日的清醒与冷静。
有那么一瞬间，他真的认真思考起了断忆的建议，他清楚诸葛家的局势，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甚至他还留有软禁监视诸葛天成的后手。
只要他还活着，诸葛家就不是诸葛墨和自己女儿诸葛熙能够在短时间内左右的。
但他也同样清楚，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无论是自己的女儿，还是二弟和诸葛墨，都已经不再像当年一样
“我没有错，诸葛家需要变革，更需要借此机会走出回州……我只是输了。”
这位固执的智者低语着，声音中有壮志难酬的颤抖，还有视死如归的坚定。
或许终究是血浓于水，注视着陌生的父亲的诸葛熙与诸葛果二女，在他说出这番话时都意识到了些诀别的意味。
“爹！不要！”
年龄稍小些的诸葛果直接喊出声来，从姐姐的手中挣脱，就要往诸葛天明的身前跑去。
“别过来。我从来没有拿你当过我的女儿，你也别把我……当成你的父亲。”
诸葛天明冷漠的话语，如同云端投射而下的箭矢般，疾风骤雨的攻势生生遏制住了诸葛果奔跑而来的脚步。
诸葛熙也借着这个空隙，上前一步将自己妹妹拽了回来。
比起自己这个单纯天真些的妹妹，她显然看的更透彻些，也更理性一些。诸葛天明此刻说这些话，是自知翻盘无望，想和还对自己抱有期许的诸葛果撇清关系。
“大家主！我们不降！”
“对，我们和您一起！是您让我们看到了繁荣强大的愿景，看到了一统回州的可能！”
随着局势逐渐明朗，诸葛天明的拥簇中有些目光坚定的，抱着视死如归的想法站了出来。
当然这样的人终究占少数，更多的则是像二长老三长老这样，偃旗息鼓闭不作声的人。
“诸位，你们的心意我收下了，但这还不是你们为了诸葛家拼命的时候，还记得我说过的吗？你们都是诸葛家的财富，把你们的命，留在最应该用的地方。”
说完这句话，诸葛天明左手握拳，在自己的胸腔上重重的捶了一下，低沉的声音从他嘴里发出。
“我诸葛天明承认自己有私心，但同样是为了家族，我也知道你们中的大部分人都和我一样，但我希望诸位记住，先有完整的诸葛家，才有我们的那些愿景。”
“说的和交代后事一样，你是要准备赴死吗？撒手这一地的烂摊子。”
洪亮的声音从眠龙峰的另一边传了出来，在众人来路的铁索桥上，两个样貌不俗的中年夫妇缓缓走来，身后还跟着一群身穿诸葛家执法队队服的弟子。
“与你无关，诸葛天成，你这臭小子能力虽然不怎么样，却有个好儿子，还有点好运气。”
诸葛天明有他自己的骄傲，尤其在自己弟弟面前，他输了，可他不认为自己输在了诸葛天成手上。
但他的确决意赴死了，一个反叛的苗头如果存在于集体之中，即使已经偃旗息鼓了，也会成为那些人不肯归顺的旗帜，
“你说的对，大哥。但你其实并没有输，只是你太在意输赢了，你刚才说的那番话，不也是这个意思吗？你没有认输。”
诸葛天成还是如往日一样板着脸，但是在他的眼神中，夹杂着难言的情绪。
“你还是那么得人心，我不如你，一直如此。”
“事到如今说这些又有什么意义？”
诸葛天明表情变得不耐烦了起来，在他看来，自己的弟弟此刻说这些无非是在作秀是惺惺作态，演给旁人看他诸葛天成是多么的宽宏大度……
他可以接受失败，可不愿意在诸葛天成面前这么简单的投子认负。
“若不是慕容家的人带着这些外人来了，若不是他们与杀手之王相识，哪儿有你诸葛天成什么事？”
“落败，非我之过，亦非你之功；这天既不明，我何须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