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怀里掏出来手帕包好的糖人继续舔着,刚张嘴,发现帕子跟糖人粘在一起,用力一拽碎了稀巴烂,一不小心掉了一块在男人衣袍上。
下一秒,连帕子带糖人,全被一张大手直接甩到了河里...
苏南初:“……”她又不是故意的。
看着空落落的手上,只能无聊的又抱回去。
继续道:“听老人家这意思,您是知道些什么?”
“小娘子高看了。”老头笑了一声:“我这老朽能知道什么,只是世道皆如此,活的岁数久了,见的多了,自然也就多了些许感悟。”
“依着老朽瞧,小娘子您也别折腾了,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你看这湖里没腿的东西见了比自己强大的鱼儿,都知道绕路而游,您二位能留住一条命,已是实属难得,是非对错哪有这么重要。”
“过好二位以后的生活,也算是给令尊令堂一个安心。”
此话没有得到回应,小船在湖面上行驶着,风声吹了过来,在湖面上荡起微波。
苏南初低下头,拍了拍沈璟之身上,收了继续打探的心思。
人家明显想要明智保身,安度余生,她也没必要硬把人拉下浑水。
两个人坐着船不知道行驶了多久。
才到了一处乡下,这边人烟稀少,成片的荒芜。
沈璟之似乎对这里很熟悉,在前边熟门熟路的走着,苏南初小跑着跟上。
走着走着,就瞧见了前方出现了一道蜿蜒的堤坝出现在眼前。
此时雨季还未完全过来,走到高处看下方的水,水位线倒还不至于漫过警戒线。
沈璟之摸着堤坝璧沿,大块条石片石严丝合缝,刀剑不入,思索片刻之后,掏出来腰间别的剑:“退后。”
苏南初闻言连忙闪开位置,男人握紧剑柄,火花四起,玄铁磋磨过岩石,发出刺耳的声音。
“锵!”
一剑劈过去,墙上的石块皮都没有掉,只留下一道白痕。
铿锵声余音绕梁,半天才在耳边消失。
苏南初捂着耳朵,看见男人收了剑,方才小心翼翼放下手,跟过去:“爷,这石头有什么问题吗?”
难道关东河渠多次崩塌是因为这些石料上偷工减料了?
手里的剑挽了一个剑花,准确落入剑鞘,男人走过去摸了摸劈过去的剑痕,淡声摇头:“没什么问题。”
材质上没什么问题,但是沿着这河渠一路下去,就是关东。
同样都是同一批人的工事,这里同关东地势又接近,而这里从未发生过水患,关东每年却都要上演一场风波,仅仅只是是巧合吗。
沈璟之带着女人又绕着走,他们看见了水闸,滚滚的河水被抬高又垂落下来。
像是瀑布一样,扬的很高,但是地势差距并不大。
沈璟之说,这是在控制水流速度,也可以防止上流冲刷下来的流沙淤泥堵塞,排水流速也可以借此控制在匀速稳定范围内。
苏南初跟在身后瞧着水,听着水声哗哗落下,空气清新的带着泥土味,很舒服。
沈璟之又围着河堤转,拿着匕首去刮上边的封层,一块碑文出现在石块上。
[贯穿东西,横跨十五城,始凿绪德三年…]
“至本朝绪德十五年,渠有淤塞,堤有裂纹,乃命臣孙礼督工修缮,征民夫二百一十五人,耗银六千二百两,历时半月有余,疏浚河道十一里,加固堤坝三处。”
苏南初走过去,把剩下的读出来。
后边似乎还有,但是看不清楚,苏南初走过去想擦一擦让字迹更清晰一些。
谁知道还没动作,突然身后传来一声呵斥声。
“什么人?”一个布衣老头跑了过来,凶神恶煞的朝这边吼道:“你们是哪家的,谁让你们来这里的。”
苏南初还没来得及说话,那老头刚跑过来,气儿都还没有喘匀,就看见了沈璟之手中的剑。
又看了看那被刮的到处都是白痕的碑文。
顿时怒火攀升,气得话都说不流畅:“你们好大的胆子。”
冲上来把剑抢过去,一把就扔到地上:“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谁给你们胆子在这里撒野?”
“铿锵…”一声,剑柄剑身前后发出落地声响。
还挺有劲,弹了弹,震得频率嗡嗡作响。
沈璟之估计也没想到有人敢夺他的剑,一时没做好准备,反应过来之后那老头已经摔了剑,慌里慌张跟看见什么宝贝一样,挤着他冲上前。
充满褶子的手不断摸索着那碑文,翻来覆去的似乎在确认这碑文有没有受损。
边摸还边惊出来一头冷汗,神色慌乱无绪。
苏南初看着面前状况,瞪大眼珠子愣在原地。
不知者无畏,是叫这个来着吗?
你大爷还是你大爷,敢摔沈璟之的剑,够爷们!
提心吊胆的抬了抬眸,一只眼珠子瞥了一眼,看清沈璟之那脸色,收回视线抽抽嘴角。
随后使劲眨了两下眼珠子,过去把剑捡起来,挤出来笑脸招呼那老头:“老伯,您误会了,我们是京都人士,这是我兄长,去年的时候我们父亲来关东做生意,结果…”
老头还没听完,就直接回头吼道:“结果什么结果,知不知道这是什么,你们等着吧,要是这东西少一根毫毛,你们就等着人头落地吧。”
说罢,继续摸着他那宝贝石碑,边摸老态龙钟的眼神里边含着泪。
苏南初抿着唇,看了看手里的剑,走到男人面前递过去,男人不接,她单手握不动剑,干脆能戳在地上,再拉着男人手塞过去。
等男人握紧,走到碑文前蹲下身子,也一样学着老伯摸着石璧。
低沉着神色,开始道:“结果撞上关东水患,一去之后尸骨无存…”
话音落下,老伯神色突然变了,摸着石碑的动作顿住。
刚才的暴怒情绪隐隐有了隐没之势。
人都是有同理心的,这是生物的本能。
尤其是生活在爱里的人,它会更加以善意待这个世界。
苏南初说着又作势要挤出来泪珠,可惜帕子被沈璟之那玩意扔了,只得换个戏路。
装坚强。
抬高眸子往上胡乱摸一把泪,道:“我这家里一下没有主心骨,便被叔父一家赶了出来,母亲扛不住打击,没两天就过世了,只剩下我跟兄长到处流浪,四海为家。”
苏南初娓娓道来情真意切,感天动地,既有几分家里落败的委屈,又有几分故作坚强的高傲,连沈璟之都忍不住瞧过来两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