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那如鬼魅般毫无存在感的船夫已经撑着船向远处被雾气包围的小岛驶去。
随着距离的拉近,岛屿的轮廓逐渐清晰起来。
只见岛上山体绵延,建筑依山而建,蜿蜒曲折;山中的亭台楼阁被茂密的黑树掩映,只露出那最高一处小楼的三层飞檐;
山脚下则是沿着曲折的石阶以灯火引路,此地似乎也有夜市,热闹喧嚣隐约可闻。
等到他们上了岸,走过好几道曲折的石阶,终于找到了此地夜市的所在。
千代宁宁一眼望去,只见大部分摊位和他们来时的街市布置一样,显然是某人偷了些懒;
但其中,自然也有些新鲜的,卖书画的,卖胭脂的,甚至还有一个算命的摊子,摊前坐着一个和尚一个道士,皆是衣衫褴褛的样子。
此时她已经有些猜到最终的宝藏是什么了,不免怀疑起那对和尚道士就是她要找的易宝人。
“宁宁桑只需要找到正确的人,问出‘这是你的镜子吗’,类似这样的问题,就可以了。”爱伦·坡在一旁适时地提醒道。
那意思就是,这些新鲜Npc个个都可以对话吧......这样的话,当然要先试试那道士。
她径直走到那道人面前,将镜子背面朝上递了过去,问道:“这是您的镜子吗?”
谁知那分明就像是《红楼梦》中跛足道人的道士拿起镜子看了看,面无表情地将镜子丢还给她:
“我那风月宝鉴,早被荣国府的贾代儒一把火烧作灰烬了。你这来路不明的物件,莫不是什么妖镜?休要拿它在此混淆视听!”
“??”千代宁宁有些猝不及防地接住了镜子,一边想着这戏剧化的设计也颇有意思,一边又意识到了,答案或许没那么简单。
她也不打算再试试旁边的癞头和尚,只是继续往前走,挨个观察那些摊主。
终于,她的脚步在街尾停了下来——那似乎是一处代写书信的摊子,摊前站着一位青年书生。
那书生身形清瘦,面容憔悴,眼神却明亮。
他身着洗旧却平整的青布长衫,衣角缝补精细,领口、袖口微损,看起来有些落魄,然而再定睛一看,他腰间的旧布带上挂着莹润玉佩,仿佛暗示着昔日的精致讲究。
立刻便察觉到这位书生身上的故事感,千代宁宁走了过去,不待她说什么,那书生便侧身抬手,示意她落座,动作优雅,果然难掩骨子里的富家公子气质。
“姑娘此番欲修书与何人?所叙何事?但说无妨,吾当以笔墨为姑娘传情表意。”
她坐了下来,本想沉浸式地回答,话到嘴边,瞥见一直跟在她身旁的坡君,又咽了回去,直接拿出了那面镜子,问出了之前的问题。
那书生见到镜子反面的骷髅,不仅不害怕,眼中还闪过一抹惊喜。
他双手颤抖着接过镜子,目光中满是难以置信,激动地说道:“这正是我家中多年前不慎遗落的宝镜!此镜珍贵非常,曾有奇能,专治邪思妄动之症。后来不慎遗失,不想今日竟能再度重逢!”
千代宁宁嘴角微微上扬,还是沉不住沉浸式地演了起来:“既是如此珍贵的宝物,那自然不能轻易相还。宝物须得用宝物来换,这是世间常理。”
那书生听闻,神色瞬间黯淡下去,脸上满是无奈与窘迫,长叹一声道:“实不相瞒,我家已然家道中落,如今我身无长物。”
“若说我有什么宝物,便是,这书稿罢。”说着,他小心翼翼地从身旁破旧的书箱中取出一叠厚厚的书稿,上书“石头记”三字,
“这书稿乃是我多年心血的结晶,是我视作性命般的唯一宝物 。”
他双手捧着那份书稿递向千代宁宁:“姑娘若不嫌弃,可以此书稿换宝镜否?”
千代宁宁接过那书稿,不知为何,明明知道这仍然是在坡君虚构的世界里,她的内心却难掩激动,心脏甚至开始砰砰直跳起来,情不自禁地问道:“这书共有几回?”
那书生微微仰头,目光坚定,语气沉稳地答道:“回姑娘,全书一百二十回,已然完稿 。”
话音刚落,那书生便消失在了眼前,或者说,消失的不止是书生,周围的一切景物都在消逝,在她跌坐到地上前,坡君早有准备地扶住了她,对她说道:
“宁宁桑,你已经找到了宝物,故事结束了。”
“可是、可是我还没看这后四十回啊!”千代宁宁扶着他的手臂有些着急地喊道,只觉得她还没来得及看一看这后四十回的真相,就要离开这个异能世界了吗!
很快她又想起了真正的关键——“不对!这到底是真的曹公原稿还是、”只是个虚构的概念......明知这种可能性,她的期待却无法控制。
毕竟,这真的是她心中的无价之宝,坡君完全猜中了!
只是,她的话没来得及说完,在世界消逝的最后时刻,坡君突然低下头对她耳语了一句,令她瞬间便睁大眼睛愣在原地——
“宁宁桑想要的宝藏,吾辈已经藏在笔记本封面的夹层里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