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幽深昏暗的山洞之中,姜晚宁与他的徒弟薛戗正无助地蜷缩着,他们的身体因长时间的折磨而显得异常虚弱,痛苦如同潮水般汹涌而来,几乎要将他们淹没。
姜晚宁的眼神中满是疲惫与哀伤,他望着身旁这个曾经意气风发,如今却虚弱不堪的徒弟,心中五味杂陈。“薛戗啊,从前师尊确实有错,我们回昆仑宗去吧。你已经三年没有回去了,知道吗?你每次离家,不是在愤怒中匆匆离去,便是不愿归家,你可知道大家因你而担忧得夜不能寐,你的父母更是心如刀绞,就连我……我又怎能坐视不管,不然我怎么会不顾一切地出来找你呢?”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每一个字都仿佛承载着千斤重担。
薛戗早已哭得力竭声嘶,他那张原本俊朗的脸庞此刻因泪水与痛苦而扭曲。绝食的抗争加上连日的奔波与折磨,让他几乎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此刻的他,正陷入一个浑浑噩噩的梦境之中,似乎连醒来的力气都已失去。
姜晚宁强忍着自身的不适,他颤抖着手,慢慢抚摸着薛戗滚烫的额头,眼中满是心疼与不舍。他知道,再这样下去,薛戗恐怕真的难以撑过这一关。于是,他咬紧牙关,用灵力拟化出一把锋利的匕首,毫不犹豫地割向了自己的手腕。鲜红的血液瞬间涌出,滴落在薛戗干裂的嘴唇上,那是他作为师尊,视为父亲的师尊,能为这个徒弟所做的最后努力。
他想让薛戗吃点、喝点,哪怕只是这一点点由他的血所化的生命之源,也能让他暂时恢复一些力气。毕竟,薛戗已经绝食了好几天,身体早已虚弱到了极点。姜晚宁深知,这个徒弟是他一生的心血所在,自从他收下了昆仑宗少主薛戗为徒的那一刻起,他就将他视为了自己的亲生骨肉。一日为师,终生为父,这个道理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回想起与昆仑宗掌门薛倾共同教育薛戗的日子,那些严苛的训练与教导,都是为了让他能够成长为一位真正的强者。而此刻,为了能让薛戗活下去,为了能让他回到那个充满爱与关怀的家,姜晚宁甘愿承受这份割肤之痛。因为在他心中,这份痛,不仅仅是为了薛戗能够回家,更是为了那份深沉而厚重的师徒之情。
但薛戗无论如何也一口鲜血都进不去,他的嘴唇只是无力地贴在姜晚宁腕间,仿佛那殷红的血液对他而言失去了所有的吸引力。姜晚宁懵了,他的眼中满是困惑与不解,他不明白为何自己的血薛戗竟会一点都喝不下。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他手足无措,只能呆呆地看着薛戗那张苍白而痛苦的脸庞。
正在这时,山洞中忽然泛起一阵幽蓝的光芒,那光芒如梦似幻,带着一股神秘而又古老的气息。随着光芒的渐渐明亮,一道虚幻的身影缓缓浮现,那是一位慈祥的老妇人,面容与薛戗有几分相似,正是薛戗已逝的祖母。她的眼中满是慈爱与温柔,仿佛能洞察世间的一切苦难与忧伤。
她轻声说道:“戗儿,莫要倔强了。你这般折磨自己,苦的不仅是你自己,也伤了你师尊的心啊。”她的声音如同春风拂面,带着无尽的温暖与安慰。
原来,薛戗此次决绝离开昆仑宗,不仅是因为和父亲产生了难以调和的矛盾,更是因为他思念亡祖母过度,心中充满了无尽的痛苦与迷茫。他以为,只要自己如此折磨自己,就能再见祖母一面,哪怕只是虚幻的影像,也能让他得到片刻的安宁。
薛戗的意识在祖母的话语中似有回笼之势,他的眼睛微微睁开一条缝,那朦胧的视线中,祖母的身影愈发清晰。他看到祖母后,泪水又止不住地流了下来,仿佛要将所有的委屈与痛苦都倾诉出来。
祖母伸出手,轻轻地拭去他眼角的泪水,那双手虽然虚幻,却带着无尽的温暖与力量。她劝道:“孩子,好好活着吧。听你师尊的话,回昆仑宗去吧。那里才是你的家,有你的亲人、朋友和师兄弟。不要让自己再漂泊无依了。”
说完,祖母的身影渐渐消散,如同晨雾般在山洞中弥漫开来。薛戗像是终于回过神来,他的嘴唇轻启,缓缓地咽下了姜晚宁腕间的鲜血。那鲜血仿佛带着祖母的祝福与力量,让他原本虚弱的身体有了一丝回暖。
姜晚宁见状,脸上露出了欣慰之色。他紧紧地抱住薛戗,仿佛要将所有的温暖与安慰都传递给他。他轻声道:“我们……咳咳,咱们回家。”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哽咽,但更多的是坚定与决心。
然而,薛戗却虚弱地说道:“我不想回去……你们都责备我……”他的眼角含泪,声音中带着无尽的委屈与恐惧。他想挣脱姜晚宁的怀抱,但奈何一点力气都没有,只能无助地躺在那里。
姜晚宁紧紧地抱着他,泪水在眼眶中打转。他哭着问道:“你为何不想回去?难道你不知道有多少人担心你吗?”他的声音中带着无尽的焦急与痛心。
薛戗终于开口,将心中的痛苦与委屈一股脑儿地倾诉出来:“我做了很多错事……怕你们责备我、骂我……我很害怕你们再打我、罚我……我真的不想回去……我是离家出走……身无分文……我是饿急了,才会去做偷盗等行为……我遇到妖兽,实力在我之上,我打不过,才会被占下风,被吸干法力,废去所有武功……我被人欺负,被他们追着打、欺负……我很疼……他们都说我是没人要的野孩子、野杂种……我很委屈……我知道没人在护我了……”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乎变成了喃喃自语。但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般击打在姜晚宁的心上,让他心中难以割舍。他紧紧地抱着薛戗,仿佛要将所有的痛苦与委屈都承担下来。他的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他发誓,无论如何,他都要带薛戗回家,让他重新找回属于自己的温暖与幸福。
姜晚宁轻轻拍着薛戗的背,柔声道:“薛戗,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你犯下的错,为师与你一同承担,不会有人再责怪于你。”薛戗抬起那双无神的眼睛,里面满是怀疑。姜晚宁继续说道:“你本就是昆仑宗的少主,家中亲人盼你归来心切,怎会计较过往。而且你所遭遇之事,并非全是你的过错。”
薛戗沉默良久,那双黯淡无光的眼眸中透露出一丝犹豫与挣扎,心中那份对归家的抗拒如同巨石般沉甸甸地压着他。他知道,以他此刻这副模样回去,定会成为邻里间茶余饭后的笑柄。脏兮兮的脸庞,凌乱的发丝,衣衫褴褛,活脱脱一个小乞丐的样子,这与他往日里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形象大相径庭。
他之所以离家出走,除了对已故祖母的深深思念外,更多的是对自由与玩耍的无限渴望。然而,命运似乎总爱与他开玩笑,一场突如其来的疾病将他击倒,高烧不退,身体如同被烈火焚烧般痛苦不堪。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一连串急促而剧烈的咳嗽声打破了夜的寂静,薛戗的身体因咳嗽而剧烈颤抖着,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用尽全身的力气。坐在他身旁的姜晚宁,心急如焚,那双充满担忧的眼眸紧紧盯着薛戗,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地问道:“没事吧?”话音未落,她自己也跟着咳嗽了起来,原来她也因失血过多而身体虚弱至极。
薛戗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声音沙哑地喊道:“师……师尊……”这两个字仿佛用尽了他所有的力气。他艰难地抬起手,指向姜晚宁受伤的臂膀,虚弱地说道:“你失血过多,还是包扎一下吧。”说着,他强忍着身体的不适,艰难地扯下一块还算干净的布条,颤抖着双手为姜晚宁包扎起来。
姜晚宁望着薛戗那苍白而坚定的脸庞,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感动。她轻轻拍了拍薛戗的手背,声音柔和而坚定地说道:“别担心,我们会一起度过这个难关的。”这一刻,师徒二人的心紧紧相连,共同面对着眼前的困境。
薛戗虚弱地张了张嘴,声音细若蚊蚋:“我……咳咳,想在山下多玩会儿,可我……我这身子,实在是不争气。”他的脸色苍白如纸,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显然是被病痛折磨得不轻。
姜晚宁轻轻叹了口气,眼神中满是担忧与无奈:“等你烧退了,身体好些了,再说吧。”她的话语温柔而坚定,仿佛是在给薛戗一个无声的承诺,一个关于健康的期许。
薛戗还想说些什么,但嘴唇翕动了几下,终究是没有发出声音。他的意识开始涣散,眼皮也变得越来越重。“我……想睡会儿……”他喃喃自语着,随后,仿佛是被无尽的疲惫所吞噬,直接陷入了昏迷之中,一昏迷便是整整三个时辰。
在这段时间里,姜晚宁一直守候在薛戗的身边,她的目光从未离开过他的脸庞。她轻轻地替他擦去额头上的汗珠,又时不时地伸手试探他的体温,生怕他的病情会有所恶化。
当薛戗终于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了。姜晚宁见他醒来,心中不禁松了一口气。她迅速从怀中掏出钱袋,仔细地数了数里面的银两。还好,他自己出来时带了钱袋,银两足够他们两人在镇上逗留几日。而且,钱袋里竟然还有四五片金叶子,这对于他们来说,无疑是一笔不小的财富。
看着薛戗逐渐恢复了些许精神,姜晚宁决定带他到镇上的一家客栈住下。这家客栈虽然不大,但胜在干净整洁,而且位置也颇为便利。他们选了一间靠窗的房间,这样薛戗在休息的时候,还能时不时地看看窗外的风景,换换心情。
在客栈里,姜晚宁细心地照顾着薛戗,为他熬药、喂饭、擦洗身体……她的一举一动都透露出对薛戗深深的关切与爱护。而薛戗也在她的悉心照料下,身体逐渐康复起来。虽然过程缓慢且艰难,但他们的心中都充满了希望与期待。
此刻,客栈内灯火通明,暖意融融,一群身着昆仑宗华丽服饰的弟子步入了客栈。他们的衣裳以蓝白为主色调,长发及腰,以精致的发带束起,发冠上镶嵌着璀璨的宝石,在灯光下熠熠生辉。腰间挂着的剑穗,更是昆仑宗独有的标志,随风轻轻摇曳,彰显着他们的身份与尊贵。
“老板,”为首的一名弟子声音洪亮,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老板闻声抬头,目光扫过这群气宇轩昂的昆仑宗弟子,惊讶地问道:“你们是……昆仑宗的仙君?”
“正是,”那弟子微微点头,神色中带着几分自豪与谦逊。他的目光在客栈内搜寻,最终落在了姜晚宁和薛戗的身上。他赶忙上前几步,躬身行礼,“天枢长老,少主,我们奉掌门之命前来寻找你们。”
姜晚宁眉头微皱,目光深邃,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她轻轻抬手,示意那弟子起身,“我们还没打算现在回去。”
弟子闻言,面露难色,犹豫片刻后说道:“可是掌门十分挂念少主,还望长老体谅。”他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恳求,显然对此行抱有极大的期望。
薛戗躲在姜晚宁身后,像只受惊的小鹿,眼神中满是惊恐与不安。他紧紧抓着姜晚宁的衣袖,仿佛那是他唯一的依靠。姜晚宁感受到他的紧张,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抚。
“告诉尊主,”姜晚宁的声音温和而坚定,“薛戗还需调养些时日。他的身体尚未完全恢复,此时回去只会加重他的病情。待他完全康复,我们自会回去。”
众弟子闻言,面面相觑,显然对姜晚宁的决定感到意外。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
这时,其中一个较为机灵的弟子站了出来。他身材瘦削,眼神灵动,显然是个心思细腻之人。“长老,少主,”他拱手行礼,语气中带着几分诚恳,“其实掌门知晓之前对少主太过严厉,太过苛刻,。此次派我们前来,也是带着歉意的。而且掌门已下令,不会再追究少主之前的过错。他希望少宗主能够早日回归昆仑,继续修炼,为宗门争光。”
薛戗听闻此言,眼里闪过一丝惊讶。他抬头看向姜晚宁,眼中满是询问与期待。姜晚宁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她知道,薛戗对昆仑宗有着深厚的感情,但此次的遭遇也让他心生畏惧。她需要给他时间,让他自己做出决定。
“薛戗,”姜晚宁的声音柔和而坚定,“你意下如何?”
薛戗沉默了片刻,仿佛在权衡着内心的挣扎与期待。最终,他缓缓走出姜晚宁的身后,目光坚定地看着那些昆仑宗的弟子。“我……不想……回去。”他的声音虽然微弱,但每一个字都充满了决心。
姜晚宁闻言,轻轻摇了摇头。她的目光中既有理解也有无奈。她知道,薛戗需要时间来治愈内心的创伤。她看向那些昆仑宗的弟子,语气中带着几分歉意与坚定:“诸位弟子,薛戗的决定我尊重。请你们转告尊主,待他心意已决之时,我们自会回去。”
稳重对昆仑宗弟子说完这番话后,客栈内陷入了一片短暂的沉默。每个人的心中都涌动着复杂的情感与思绪,仿佛在这一刻,他们都深刻地体会到了命运的无常与人生的抉择。
一位昆仑弟子行礼回到“是,长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