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前尘
自从跨年那天遇到宫伊后，凌肆便总出现在那个人的周围。
他其实并不知道现在到底为什么这么做，他只是想把他带在身边。
既然决定在这个世界停留一段时间，便要学着人类的样子在这里生活。
他接触的人类其实不算少，不过大部分都是将死之人，说实话学到的也确实不算多。
凌肆踉踉跄跄学着人类的模样守在宫伊身边。
这点时间不算什么。
可他没想到，那些人也出来了。
祂们寻着凌肆的脚步来到了这个世界。
凌肆对他们的到来没什么感觉，只是警告道。
“不要在这个世界随意妄为。”
他不管其他人怎么样，但是宫伊不能出事。
来的人是03和07，他们两个闲着没事来找自己出来玩的04了。
07坐在树上，冷漠地垂着眼看着04靠在树干上。
03无所谓，嬉皮笑脸中带着与生俱来的蔑视，祂的手搭在凌司肩上。“是什么东西都能当我们的玩具吗？”
“这个叫人类的物种，上次没玩多久就死了，太过脆弱玩起来一点也不爽。”
03说的随意，祂是对人类一点兴趣都没有，不过祂也好奇为什么04这个家伙能够守在这里待这么久。
是有什么好玩的吗？
祂注意着04的视线，很快，祂就知道了。
对面的马路上走过了一个穿着高中校服的男生正在和旁边的朋友笑着交谈。
他像灼热的太阳吸引着周围人的目光。
那些人对他喜爱，每个人都喜欢和他说上几句。看到他的时候语气总会放软，眼中满是慈爱。
03看着这样一个人，眼中闪过好奇。
这种情绪很陌生。
祂好像被他吸引，想要和对方亲近，却又带着天然的厌恶，想让祂把他撕碎。
这种复杂的情绪让他兴奋，“有意思……”
祂看向04，“这个人就是你新找的小东西？”
“什么？”凌肆的注意力在看到宫伊后就已经全部被夺走，听到03的话后回神看向他，“你刚刚说话了？”
03看着对面的宫伊满目兴奋，“没什么。”
“只是觉得，确实有点意思。”
03转身，身前的空气出现了裂缝，扩张到能容下一个人大小的黑色熔洞后抬腿迈了进去。
07折断了手旁的一小节树枝扔到04头上，结果还没砸中就被04抓住，祂听到04声音有些发冷，“你又干什么？”
“既然想要，直接带走不就好了？”07看着04的发顶，“管他活的死的。”
“是那个人吧……”07也注意到了，“确实有些有些特别。”
04一顿，敏锐的注意到07的话。
祂是说祂也觉得宫伊特别？
祂们这些怪物一但对某样感兴趣，就一定会不择手段的得到手。而且只要一个感兴趣，那剩下的那些人也会对这个东西分得一些关注。
这是他们隐秘的联系。
他怎么把这件事给忘了……
那岂不是……
“刚刚03说什么了？”凌肆冷着脸皱眉问道。
07诡异的笑了起来，话语中带着玩味，“没听到。”
祂提醒了04祂们之间有联系这件事，却也没告诉他03到底说了什么。
那个小东西身上气息很奇怪，熟悉又让人厌恶。
既然连自己都有这种感觉，那其他人也就不用多说。也不知道祂们来的时候看到这个小东西会怎么做。
不过……
人类确实是不禁逗，还没玩一会儿就死了。04想要收藏起来的人类，能不能撑得住。
04看着对面正在回家的路上的宫伊，还是露出浅浅的笑容。
他想着那个雪夜的喧嚣与冰冷相反的热度。
或许……是想让宫伊依旧保持这个样子吧，就算死亡后见到他，也能像现在这样像个小太阳，带着十足的活力与温暖。
在07提醒他后，凌肆就密切关注着03的动作，果然发现祂试图对宫伊动手。
他有了自己东西被冒犯的愤怒。
凌肆扯断了他的手脚扔在一边再次把祂踩在了脚底下，阴冷的看着他。
“那是我的玩具，我要收藏起来的东西。他是我先预定的，不管你怎么想，不要动他。”
03还在喘着粗气，这具身体就是个废物，他注视着那边的断臂，迫使它向断口移过来。
重新接上的手臂握住04的脚踝试图用力，却再次被扯断。这次还顺手挖去了03的眼睛。
“不是我说……”
“一个玩具而已，让给我吧。”
“我用其他东西跟你换……”03无视身体上的疼痛，咧着嘴笑着，“你想要什么？”
凌肆：“我想要你死。”
“那不行。”
凌肆想：那就没什么的好说的了。
他踩碎了03的脑袋。
宫伊是他的玩具。
哪能被其他恶心玩意儿觊觎。
“这样可死不了，他只不过是回了虚空。”07站在一旁玩味的笑着，“哦，还有……”
07慢悠悠走过去，“亲爱的，或许你不知道……03把05叫来了。”
凌肆猛地抬头。
07上扬的眼角让他看起来分外张扬，可他的眼神却是恹恹的装不下任何东西，也就是看向04的时候才有了些兴趣。
或许看到04做出一些无聊的事情才能让他在这无趣的世界感到一丝有趣。
“这个时候，应该到了吧，让我想想……”07抱住04，闭着眼睛平静道。
“宫伊在哪呢……”
荆棘在07身下暴涨，束缚住了04把他裹成一个球。
“亲爱的，我的宝贝应该能困住你二十秒。”
“二十秒的时间，足够05杀死一个人类了。”
07慢慢后退，还是那副玩世不恭的腔调，但是说话的速度却有些迅速，然后一脚踏入裂缝消失在空气中。
祂可不在这找揍。
祂就是好奇，04能为一个人类做到什么程度。
人类真的好玩吗？
那个词叫什么来着？
宠物……
如果祂在这之中找到了乐趣，那祂是不是也可以找个人类宠物玩玩？
二十秒很短，短到几瞬呼吸就过去了。
黑色荆棘从内爆开，凌肆寒着脸咬牙切齿。
“07……”
不过现在不是找07算账的时候，他迫切的寻找宫伊。
宫伊只是个普通人类，在怪物面前如何活下来？
原来被祂们盯上竟是连活着都是如此艰难。
不过……
既然死了，他岂不是可以直接把宫伊带走了？
凌肆的脚步一顿，然后一刻不停。
他是想要宫伊死亡，但绝对不是被那些东西玩弄致死。
宫伊只有可能是在他的注视下失去生机再由他亲自唤醒。
祂靠着权位者之间微弱的感应找到了05。
宫伊居然被祂带回了虚空。
那里是什么地方他再清楚不过。
那是属于祂们的杀戮之都，狂欢之城。
凌肆不明白这股郁气从何而来，只觉得心脏气愤得快要爆炸了。
他是属于他的东西。
绝不允许任何人触碰。
凌肆杀回了虚空，在其他人无法阻止的情况下把05扔下了岩浆。
“人呢！”
他也受了许多伤，银发染灰，双臂浸血。
他一个人对抗其他几位同等级的人还是有些吃力。
09更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04这个家伙突然就开狂暴把他们都揍了一顿。那她是能受这委屈的吗？然后自然就加入了这场大乱斗里。
不过看到凌肆最终去的方向。其他人便知道他这次是动真格的了。
祂们有个秘密。
自诩毫无弱点的祂们并非不会湮灭。
祂们一直待在这无妄之地也是因为祂们的性命与这里相连。
而现在04去的地方便是那里。
“停下，04。”02开口，冻住了04的双脚。
“那个人类没死。”
05被03捞了上来，祂整个下半身都被烧糊了。他阴沉着脸别扭开口，“他没死。”
“逃跑了。”
“谁知道他的求生意志居然会那么强，都那样了还能趁我不注意跑走。”
“不过……”05看向04，眼中阴狠异常，“现在怎么样我就不知道了。”
“你去找吧……晚一秒你的小玩具就有可能死掉啊。”
祂们不光在玩弄人类，也在戏弄04。
怎么忽然感觉戏耍他们比寻常的杀戮有趣多了？
真是奇了怪了。
09看着旁边几个伤的伤残的残，不忿道，“凭什么04那个家伙比我们几个厉害这么多？都是一样的东西做出来的。”
“谁知道呢？”03拖着残破的身体，“02，07我们不也是打不过？”
02冷漠道，“行了，今天的事是你们两个惹出来的，接下来04在怎么对你们我也不管了。”
“一个玩具而已，04想要就给他，争什么争。”
“02，那个人类不一样……”03兴奋的目光紧盯着祂，“你也感觉到了吧……”
“那种亲近，那种厌恶，融合在一起就是摧毁……”
“我们都想摧毁那个人类。”03道，“你不好奇为什么吗？从来没有这么有趣过……”
02依旧冰冷，“或许等你想明白了，你就不会再感兴趣了。”祂闪身离开。
03摇头。
不会的，不会失去兴趣的。
遭受无妄之灾的06和08彼此都看出来对方眼中的无趣，什么都没说就转身离开了。
……
凌肆顺着祂们给的方向找去。
周围都是堆积成山的尸骨，脚下随意一踩就是一个不知名东西的腿骨或手骨。
漫山尸骸下，他找不到那个叫宫伊的男孩。
腐烂的腥臭味与黏腻的铁锈味构成了令人作呕的味道。
他还记得宫伊给他的奶茶甜腻，给他的橘子清香，系给他的围巾温软。
那个干干净净的小孩不属于这里。
可他能躲到哪里？
能在祂们的手里逃脱已经在凌肆的意料之外了，可这偌大的虚空他又要去哪里找到他？
按照05的说法宫伊应该走不远……
“宫伊！！！”凌肆叫着这个在他口中陌生的名字。
他没叫过宫伊的名字，没想到第一次叫居然是在这种情况下。
“宫伊！！！”
他寻找着。
凌肆逐渐没了耐心。
他讨厌找人。
实在不行……
就放弃吧。
一个没有被收藏的收藏而已……
“宫伊！！！”
不行，他是属于他的！
凌肆皱眉，想着那夜的雪与灯光，以及那只听过一次的称呼。
“伊宝——”
他只是试探着。
结果，几秒后，他感受到了脚腕的拉扯。
凌肆低头，看到了血肉模糊的指骨紧握住他的裤脚。
那是一具新鲜的骷髅，甚至血迹还没有干涸，呈现鲜艳的红色。
他凝视着这具骨架，他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着的无尽生命力，那是一种蓬勃而强大的力量，如同一股洪流在体内奔腾不息。
尽管它残破不堪。
它的骨头表面布满了伤痕和裂口，像是被一场可怕的风暴摧残过一般。破碎的肌肤、断裂的骨骼、扭曲的肌肉，无一不在诉说着曾经遭受过的苦难和折磨。
可它还是顽强的。
他知道有人在呼唤他。
凌肆慢慢蹲下，自己还在流血不止的手握住那残缺的手骨，他垂眸浅笑，再次叫出声。
“伊宝……是你吗？”
无人回应。
抓住他已经用尽了他的力气。
尽管他已经死了。
凌肆一块一块捡起那破碎的骨头，有些犯难，“怎么办啊伊宝，人的骨头有多少块啊？”
他眼眸如墨，看着手下的猩红显得格外冷静。
凌肆一点一点拾起，抱好，转身离开了虚空。
这是他第一次拼凑宫伊的身躯。
他去找了人类，在那里了解到人类有多少骨头，长什么样子。
凌肆对照着一点点拼凑。
他试图把宫伊变回人类。
他能做到的。
他都试过很多次了。
有多少将死之人求着他把他们复活。
尽管活过来之后变得人不像人。
可是这次没有。
床上的骨架毫无变化。
不应该啊……
凌肆眉头紧锁。
怎么会没有变化呢。
就在他准备再试一次的时候，身下的骨架有了动静。
它慢慢长出了血肉，附在骨骼上包裹住躯干。
逐渐变成一个完整的人。
“伊宝……”凌肆轻声唤道。
紧闭的双眸缓缓睁开，墨绿色的眼睛在聚焦后把视线落在凌肆身上。
他疑惑的看着他，想了一会才道。
“凌肆……？”
“是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