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峰陷入了沉默,严宏博的每一句话都如重锤般敲在他的心头。“严叔,报刊社很多事,我还没安排好呢。”
事情来的突然,张峰一时手足无措。严宏博笑答:“张峰啊,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啥才叫安排好?你什么时候才能安排好呢?”
张峰想想也是。报刊社又不是自家的私有财产,由不得你随心所欲的安排后事。
何况事情没个完,你今天解决了这件事,说不定明天那件事又冒了出来。你永远解决不完。永远疲于奔命…
“张峰,地球是圆的。报刊社离了你,自然会有人接手你的工作。你要相信组织,相信你的继任者。一人一个干法,也许人家做的比你还好呢!你说是不是?”
张峰一想,也是这个理儿。“对对严叔,您说得对。还有个事,我想请教您。”
“嗯,你说。”
张峰的意思他一旦走了,举报信一案就会搁浅。
严宏博暗自笑笑,心想张峰还是年轻啊!还是缺少历练。他语重心长道:
“你的案子,既然我们省纪委插手了,就一定会有个结论,一定会给你有个交代的。至于会查到什么程度?现在还很难说。”
“啊??”
张峰眉峰微挑:\"严叔,我总觉着,你们纪委如三冬朔风,所经之处摧枯拉朽,魑魅尽散。难道也有穿不透的雾障,逾越不了的鸿沟?\"
“哈哈哈哈哈…”
严宏博放声笑道:“张峰啊,你这话可真是透着十足的稚气,这也表明你对纪委的工作还缺乏足够的了解。”
他忽然敛了笑意,眼底凝起寒霜,\"你可见过深山老林里的巨木虬根?看似盘踞地表,实则暗脉早已穿透岩层,与十丈之下的暗河勾连。\"
\"顺着藤蔓追查,却在断崖边发现根系尽头缠着整个山体。牵一发而动全身。...\"
“张峰,我预感你的案子想要彻查清楚,怕是会面临诸多艰难险阻,绝不可能一蹴而就,轻易了结的。你还打算留下来,一直等到案子有了最终结果再离开吗?”
张峰一时语塞,他拿不定主意,不知怎么办才好…
张峰在书房里,不知不觉得聊了快两小时。这时楚娜娜敲门进来。只见手里端了只把盘,里面是时令水果…
“严叔,姨妈让我送些水果进来。”张峰闻之,知道这次谈话应该结束了。他刚想站起身准备告辞,严宏博却摆摆手,示意他坐下。
“娜娜,你去吧,我和张峰还有几句话要说。”
“哦…好。”
楚娜娜疑惑的看看严宏博,又瞧了瞧张峰,她心忖这两人聊什么呢?这么起劲!快两个小时了还没聊完。
她朝张峰吐了吐舌头,然后悄悄地闪身出去…
“来张峰,吃瓜。”严宏博指指水果盘,然后又说道:“你们省体委的纪检组长,是叫吕耀祖吧?这人怎么样,你对他了解么?”
张峰闻言,心中就是一凛。他一下懵在那里,不知道如何回复严宏博了。
他不清楚,严宏博和吕耀祖是什么关系?不敢贸然表态。万一讲的不对,会引起严宏博的反感。认为他年少轻狂,没有城府。
“严叔,吕组长原先是我们体委的人事处长。”
“这我知道。”
张峰思忖片刻道:“我对吕组长不甚了解,好像他和马明远不大对付。严叔,惟正己可以化人,惟尽己可以服人。纪委是党组织的最后一道防火墙,这个位置很重要。”
“哦?”
严宏博的嘴里吐出个字,像是自言自语。他眯起眼睛,
再一次打量张峰…
张峰虽然没有评价吕耀祖,但他话里话外透出的信息量很大。一,马明远不待见吕耀祖,也就是说他与张峰,不是一条线上的。
其二,张峰等于委婉地告诉他,吕耀祖人品不行。
严宏博百思不得其解。,按理说张峰的举报信,不是应该送到省体委,或者上一级的纪检部门吗?怎么会直接送到市局的冷州手里。
匪夷所思。难道这里面有什么不为人知的蹊跷?
“还有一件事严叔,在云岫县看守所时,就是我心梗的那天晚上,冷州和云看的古所长找我喝酒,无意中,冷州说起过,他曾在山西省大同的坦克八师当过兵。”
张峰的话莫名其妙,严宏博不禁就是眉头一蹙。
他心忖,张峰神叨叨的,跟我玩这一套。明明说吕耀祖的事呢,咋又突然扯上了冷州了?看似张峰的无意之言,其实却透着重要的信息。张峰暗示,冷州和吕耀祖,也许存在着不为人知的联系。
这好办,查查吕耀祖的履历,不就啥都清楚了…
张峰和楚娜娜离开严家后,夫人梁瑞芬走进书房,不解的问道:“老严,你们都聊啥了,这么长时间?”
严宏博微微一笑。
“呵呵,楚家这个女婿可不简单呐。此人乃蛰伏待起的潜龙,焉能局促于方寸小池?假以时日,必将乘风破浪,直挂云帆济沧海。”
“你就酸吧老严,天儿不早了,快睡觉去吧。”
梁瑞芬催促道,严宏博说:“你先去,我打个电话就来。”“啥事这么急?就不能等上班后再安排?”梁瑞芬嘟囔着走出书房…
严宏博拨了个电话,是打给他秘书的。“小孙,明天你把省体委纪检组长吕耀祖的档案调出来,注意保密。”
……
张峰和楚娜娜回到家,发现丈人丈母娘还没休息,正在客厅等着他们…
一看他俩回来,丈母娘就迫不及待的问,咋去了这么久?你严叔叔都说了啥?老丈人却插了一嘴:“不该问的别问。不早了,休息去!”
“要你管?死老头子。”丈母娘白了老楚一眼…
小俩口洗漱完毕,正要上床休息。张峰的手机响了,他看看来电显示,然后来到阳台上,顺手带上了推拉门…
电话是王建军打来的,他开口道:“哥,这么晚了,没打搅你们休息吧?”
张峰皱皱眉头。
“你啥时候变得婆婆妈妈的了!什么情况?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