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那边,陆薇已经单独找上了梁雨凇。
翡翠轩里,梁雨凇穿着一身浅红色的衣裙,青春活泼,一身气度端庄娴静,陆薇心中惋惜,这才是江年该娶的人啊。
哪个元婉如,一分半点都比不过梁雨凇。
只是如今,江年已经成亲了,说什么都晚了。
“雨凇,这是我从安州带过来的茶叶,不是什么名茶,不过茶香醇厚,平日里我喝着还行,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口味。”
梁雨凇看了一眼腊梅捧着的茶叶,笑得十分高兴:“陆姐姐手里,怎么可能有不好的东西呢?”
“多谢陆姐姐,还惦记着给我捎礼物。”
陆薇声音沉了下来:“有件事,想请你帮个忙。”
梁雨凇见状,便让屋里伺候的人退了出去:“姐姐可是有为难的事情?”
陆薇笑容里,多了几分赞许:“你真是通透的女孩,我都还没说呢,你怎知道,这些事情不宜在人前细说?”
对面的人,谦虚地说:“昨日放在荣寿堂见过,今日姐姐特意前来,定有原因,方才听姐姐的语气,便知姐姐遇到了难处。”
“莫非,是雨凇猜错了吗?”
其实,她心中早就有底了。
陆薇多年无所出,这次回京,不过就是为了求医。
若论医术,她的外祖父高鹏,首屈一指。
陆薇的惋惜之情,更重。
察言观色,是大家族里必备的技能,贵妇人的交际场面,凭借这些本事,定能如鱼得水。
男人在外头拼搏,女人在后宅之中,也有自己的战场。
只有这种性情的女人,才能帮到江年。
那个闷葫芦一般,只会躲在阴暗角落,默默无语的元婉如,谁会愿意搭理她呢?
她顶着江年妻子的头衔出门,只会徒惹笑话。
“你猜对了。”
她斟酌了一番,艰难地把至今未孕的困境告诉了梁雨凇。
陆薇一向高傲,若不是多年没有进展,她真的不愿意,和别人说这些事情。
特别是,这些“外人”,还是她曾经圈子里的人。
“你还小,不懂得这些,我啊,亏得遇到我夫君这样的人,不然,只怕日子早就过不下去了。”
“这次回京,我就是想寻高太医,帮我调理一下身子。”
“他妙手回春,一定有法子的。”
梁雨凇心道,果然如此。
不过,她的脸上,露出了为难之色:“姐姐可能有所不知,我外祖父如今是御用太医,寻常人家的帖子,他都不接了。”
“除了宫里的贵人们,或者是皇上特意下旨,让他去医治的人,其余人等,这些年,他从未出诊。”
高鹏是太医院之首,如此行事,并无不妥。
“妹妹说的这些,我早就打听过了,正因为如此,我才会想求妹妹,帮我向高太医说个情。”
梁雨凇并没有拒绝。
“姐姐放心,别人家我不敢保证,陆家的人,我外祖父一定会看诊的。”
“我如今住在陆家,给大家添了不少麻烦,外祖父历来疼我,有了这些缘故,他不会拒绝的。”
“我明日便去高家一趟,和他提这件事情。”
陆薇松了一口气。
还好,一切事情,和她预想的一样。
“如此,便多谢你了,事成之后,我一定报答你。”
梁雨凇浅笑嫣然:“姐姐言重了,我预祝姐姐,早日诞下麟儿。”
-
陆江年和元婉如连着赶了四天的路,这一日,却遇到了雨天。
这场秋雨来得急,倾盆而下,马车走在行到一处泥泞的小路,走得格外艰难。
陆江年披着蓑衣,骑在马上,遥望前头雨幕中若隐若现的山川,思索片刻,就下了指令。
“天色不早了,估计我们走不到城镇上了,寻一处地势高的地方,今夜就在此留宿。”
说着,他掉转马头,来到马车边,拿着马鞭敲了敲车壁:“娘子可还好?”
元婉如捏着车帘,想要提起来,却被他制止了。
“外头雨大,小心弄湿了车子。”
元婉如隔着车帘道:“我没事,虽然颠簸,却还受得住,前头有避雨的地方吗,我看这场雨,只怕要下一夜了,不宜接着赶路了。”
“嗯,为夫也是这样想的。”
陆江年的声音,在哗啦啦的雨声中,听得不是那么真切。
“娘子……,再忍一下,我尽快找到合适的地方,停车休整。”
幸好,过了半个时辰左右,他们就找到了一处破房子。
虽然拥挤,可是勉强够这么多人停留。
留雁撑着雨伞,站在车下,等着元婉如下车。
陆江年撑着雨伞走来,他已经将蓑衣脱下来了,鞋子大概湿透了,衣摆处也是星星点点的泥土,一阵山风吹过,凉飕飕的。
他并没有把这寒凉的秋意放在眼里,来到车边对元婉如说:“我抱着娘子过去吧,路上一片泥泞,别踩脏了娘子的鞋袜。”
留雁撑着伞,跟在陆江年的身后。
油纸伞并不能将两个人都盖住,偶尔有飘过来的雨,想要滴在元婉如的身上,陆江年都及时调整姿势,帮着挡住了大半的雨滴。
他步履匆匆,却毫不摇晃,稳稳抱着怀里的人,来到了破屋子了。
屋子年久失修,里头好几处,都漏了雨。
陆江年寻了一处干爽之处,将怀里的人放下,关切地问:“没有淋到雨吧?”
他身子健壮,这点风雨,就是淋到了,也无大碍。
可是娘子身娇体贵,他生怕她受了寒,因此而生病。
元婉如身上只有薄薄的湿意,中衣十分干爽,她身上暖暖的,半点寒气都没有。
“我没事,你去换衣服吧,别着凉了。”
他下身的衣服都湿了,穿在身上可不行。
一场秋雨一场寒,换季的时候,格外要注意。
陆江年怜惜地摸了摸她的额头:“好,我让人烤了火,你先在这里歇息。”
暮霭沉沉,天地之间,被雨幕笼罩着。
陆江年换好衣服,便回来守着元婉如。
过了一会,外头来了一伙人,显然也想在这里躲雨。
可是,破屋空间有限,所有的地方,都已经被陆江年他们占据了。
来人显然非常不满。
“知道我们是谁吗?”
“识相的,就感觉走,这个地方,归我们了。”
呵,好大的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