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仔细看着元心慧的长相,和模糊记忆中的小姑作对比。
七年前扶灵回乡的时候,原主见过小姑元心慧的,那年小姑十三岁上下,和现在的模样变化不大。
只不过因为只是短暂相处了三个月,之后就再也没再见过面了,所以元婉如一开始,根本就没有认出来。
陆江年的目光,看似落在了外面,但是他的注意力,其实一直放在元婉如身上。
听到外头那个名字之后,元婉如的表情明显有了起伏。
他不禁问:“与你有亲?”
姓元,这里又是难江县,明日就能到她的老家古槐镇了,遇到亲戚也不奇怪。
元婉如点点头:“是我的小姑。”
说着,她准备下车去,外头,庞嬷嬷已经来到了马车边,焦急地说:“大少夫人,这妇人,是小姑奶奶啊。”
庞嬷嬷刚才就认出来了,她急忙从后头的马车赶来。
大少夫人当年回乡的时候,人还小,又遭遇丧父之痛,也不一定记得小姑奶奶的长相了。
元婉如掀开车帘:“嬷嬷,我也认出来了。”
陆江年先一步下来,站在马车边,显然是等着扶元婉如下车,庞嬷嬷识趣地收回了手,站远了些。
看着大公子和大少夫人日渐恩爱,她甭提多高兴了。
只盼着两人能够早日圆房,大少夫人怀上孩子,她也就真的心安了。
孙焕之兄妹看见他们出来了,也走了过来。
那对夫妻的话,大家都听到了,虽然他们能够救下孩子,但是,清官难断家务事,之后的事情,该怎么帮呢?
孙海宁拧着眉看元婉如:“稚子无辜,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孩子死掉。”
“但这种事情,我们实在不便插手,这孩子,我们能救得了一次,只怕也救不了第二次。”
孙焕之也是这个意思,不是他们冷漠,而是这对男女是夫妻,孩子身份不明,说不定他们出手相助之后,反而落得里外不是人。
元婉如扯着嘴笑了笑:“巧了,那个人是我的小姑,这件事我是要管到底了。”
孙海宁眼神惊讶,没想到这么巧,这个女人居然是婉如的小姑。
如果是亲人,那就不一样了,有足够的理由插手。
这边两人说这话,那边陆江年已经让人把元心慧救了下来。
元心慧脱离了那几个农妇的掌控,立即跌跌撞撞跑向了玄影:“杰儿,我的孩子。”
孩子重新回到她的臂弯,她喜极而泣,抱着孩子失声大哭,声音里的哀伤,让在场的人听着都为之心酸。
元婉如朝她走过去,而那曾桂已经气急败坏地喊了起来:“你们干什么?”
“这是我的家事,你们这是要干什么?”
他身后的人,显然是他的亲人,也跟着他气愤地叫嚷着:“就是,你们就是达官贵人,也不能包庇一个通奸生下野种的淫妇。”
“这是我们村里的事情,轮不到你们这些外人插手。”
这些人骂得难听,陆江年如何能忍?
他拿起一把匕首,朝远处的大石扔了过去,顷刻间,大石发出轰然的响声,四分五裂,惊得那些村民静若寒蝉,目露惊恐。
太可怕了!
这个人,好像只是轻轻扔了一个东西,一头牛这么大的石头,就这样碎了?
这是人吗?
元心慧回过神来,也知道这些贵人是在帮她。
她露出凄苦的笑容,转身对着陆江年,想要跪下,却被走过来的庞嬷嬷扶住了身子。
“使不得。”
小姑奶奶可是大公子的长辈,这一跪可不是乱套了吗?
曾桂第一眼就看到了元婉如,一身华贵的嫩绿裙装,头上是精美的首饰,举手投足间流露出来独特韵味让人挪不开眼。
仙女啊!
他还没见过,长得这么好看的女人,正在痴迷之际,却被一阵耳风惊醒。
他的一缕头发落了下来,曾桂才知道,方才不知道什么东西从他耳边擦过去,削断了他的头发。
杀气腾腾的眼神惊得他通体生寒,他扭过头,看到方才弄碎巨石的男人,用看着死人一样的眼神看着他,淡淡说了一句:“再看下去,挖了你的眼睛。”
曾桂立即垂下眼睑,这个男人太恐怖了,那如同厉鬼一样的气质,让他心惊胆寒。
他相信,如果他真的再看下去,这个男人真的会挖了他的眼睛。
元婉如已经走到了元心慧的身边,她看着元心慧道:“小姑,你不认得我了吗?”
“我是元婉如,元川的女儿。”
元心慧好一阵,才反应过来,她到底说了什么话?
她瞪大眼睛,嘴巴微张,磕磕绊绊地说:“婉如……,大哥的孩子……”
似乎不可置信。
元婉如微微笑着,颔首示意:“是真的,二叔写信说要迁坟,我特意回来一趟,没想到却遇到了小姑。”
元心慧和元婉如相处时间很短,但她也认出来了,眼前这个贵气十足的少女,的确是她大哥元川的骨血。
虽然姑侄感情不深,但是这一刻,能够遇到一个亲人,对于处在绝境中的元心慧而言,实在是莫大的安慰。
她的眼泪簌簌落下:“婉如,小姑……”
泣不成声。
元婉如拍了拍她的肩膀,语气坚定地说:“小姑别担心,有事慢慢说,我会帮你的。”
她低头看了眼,在她怀中安安静静的孩子。
孩子约莫七八个月大,长得有些瘦弱,脸不算白,一双眼睛却很有神。
这个孩子也是奇怪,发生了天大的事情,都不曾听到过一句哭声。
难道……
那曾桂不敢像之前那样看着元婉如,可是也不可能不管元心慧。
他看到元心慧对着几位贵人不知道说了什么,焦急地喊:“臭婆娘,你胡说八道什么,你有本事偷人,还敢生下野种,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救不了你手中的孽种。”
“不管你们是什么人,这个女人和别人通奸生子,按照我们这里的规矩,是要沉塘的。”
“老子大人大量,不要她的贱命,只要了那个野种的命,已经算是恩德了。”
那些安静的村民此时也跟着说:“就是,哪个大老爷们忍得了给别人养儿子。”
“外乡人,不要管闲事,我们自有我们的规矩。”